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鲡夫人

人与物的转换深深只在一瞬间,鲡夫人身为黑龙皇帝敖的爱妾,又恩宠多年,修炼所需之物自有人奉上,别人也会忌惮她的身份不敢动手,所以已有很久没跟人起生死之争。

而今遇到毫不怜香惜玉的柳清欢,虽不至转身溃逃,但也生出了一丝胆怯。

于是她放弃硬碰硬,躲回了海水之中,又化为人形,当摸到自己唇上的伤口时,艳丽的脸上怒意沉沉。

咔咔咔的细碎声响传来,她抬起头,便见海水迅速结冰,白霜漫延,浪花凝固在半空,又在凛冽的剑意下化为雪沫,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光芒。

水浪排空,柳清欢的身形出现在那头,目色淡淡,神情甚至称得上平和,然而每进一步,都让鲡夫人心生胆颤之感。

真正从生死战场走过来的人,举重若轻,似下笔时不甚用力,而力已透十分。

鲡夫人有些惊慌地招来更多的海水,水浪翻滚,她略一犹豫,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

墨发如飞瀑落下,那支发簪以扇形展开,根根扇骨支离,以蓝焰为面,挥舞间光华流转、龙腾鱼跃。

柳清欢一剑斩开水浪,便见对方打着打着竟然跳起舞来了,有乐音和着澎湃水声奏响一曲魅惑,抬腕低眉间勾魂摄魄,云手轻舒时艳色逼人。

柳清欢注意力却在她手中的焰扇上:“玄天之宝!”

不错,那把焰扇绝对是玄天级别,对方竟有一件玄天之宝!

柳清欢惊疑不已,但一想到她是黑龙皇的爱妾,手中握有一件玄天之宝似乎也不足为奇。

靡靡乐音在这时突然急变,鲡夫人回眸一笑,腰身后仰,扇面划过一道美妙的弧线清澈明净的火焰倾泻而出,仿佛轻云出岫、雨漫江山,卷着水浪向四方漫延,成焚天煮海之势!

柳清欢心中大凛,竟已寻不到退路,天地都被水火包围。那水是湛蓝的,那火亦是湛蓝的,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火,或者水就是火,火也是水。

“分风劈流!”

柳清欢一剑斩出,是为八字剑诀之分字一诀,其剑意在最为浩荡,劈山斩海犹不在话下,此时用来在铺天盖地卷来的水与火中劈出一条路,最为合适不过。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出现了,那道如虹的剑意才刚落入水焰之中,便像是冻结了似的,凝成了一块巨大的蓝冰,又迅速融化,眨眼间就消弭不见。

“!”

柳清欢乍然心惊,连无形的剑意都能凝固:“水中火,火中冰,冰火无极,无极冰焰!”

“呵呵,看来你还有点见识。”一串娇笑传来:“不错,这就是连无形之物都能焚化的无极冰焰!只要沾上一缕,就会立刻冻结成冰,融化成火,肉身神魂俱灭。”

柳清欢听而不闻,一剑剑斩出,只片刻间便如身处于刀山剑林,一道道嶙峋冰锋镶嵌在水焰中,转瞬又被抚平。

鲡夫人此时已是不急了,看着柳清欢犹如看着囹圄中的困兽:“这样吧,其实我也不想杀你,只要你现在自毁道基后束手就擒,并将你为何潜进我万灵界的目的如实交待,我就留你一条性命。”

“是吗?”柳清欢随口应了声,不再做无用功,而是收回灭虚剑,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我的目的你不是知道了吗,就是为调查无影神光塔丢失一事而来,你说不是你黑龙宫所为,又能是哪宫所为吧。”

鲡夫人捂着嘴妖媚一笑:“你这样反复试探没用哦,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的。”

柳清欢也没想过得到答案,不过是为拖延一点时间。

他手中的灭虚剑就像是一根透明的冰锋,而从刚刚开始,连那种透明的质感也在渐渐消失,彻底变得用肉眼与神识都无法锁定,唯有原本不甚显眼的“灭虚”二字有幽光在慢慢流动,又渐渐隐没。

“好吧,来说说你刚提的那个条件,你凭什么让我相信,在我道基毁掉后,你会信守诺言放我离开?”

“你可以不信的啊。”鲡夫人好整以暇的道:“不过我耐心有限,十息之后,你若还没有自毁道基,就莫怪我无情!”

柳清欢望了一眼悬在头顶的无极冰焰,又转头远远望向她,过了几息,嘴角突然浮起一丝讥诮。

“你真当我拿这无极冰焰没办法了?”他缓缓抬起仿佛虚握着的手:“所谓无形,只是相较于有形而言。无形之上,谓之有形,而无形之下,则谓之为虚!”

“灭虚!”

“什么?”鲡夫人见他做出剑斩的手势,却并不见有剑意飞出,不由感到莫名,然而马上,将柳清欢团团困住的无极冰焰如同被什么东西吞噬了,须臾间便消失了一大片!

那是真正的消失,就像从来不存在似的,原本水火涌动之处变得虚无,什么都没有。

灭虚灭虚,既然连虚都能斩灭,又何惧这有形的无极冰焰!

柳清欢在极短的时间内连出数剑,将焰海撕开一道犹如深渊的狭长缺口,而剑尖所指之处,正是前方那绝色丽人。

鲡夫人愕然地沉下脸,连忙再次挥舞手中的焰扇,一条长得一双宽大翅膀的鱼兽从扇中飞出,水气为体,又有一道道玄奥的火纹,就像排列整齐的片片鱼鳞密布全身。

它张大嘴,发出一声鲸吼,嘴里却有比恶鲨还要尖利的牙齿,凶猛地朝柳清欢咬去!

“噗!”

如同吹灭一盏油灯,那鱼兽刚刚扑到近前,大半个身体便在灭虚剑下无声无息的没了,唯有几道火纹残存得久一点,像虫子一样扭动了几下才消失。

一只只由无极冰焰凝成的妖兽从那把焰扇中飞出,又迅速覆灭在灭虚剑下,柳清欢也很快便接近到鲡夫人百丈之内,只要再出一剑,便能将之斩杀。

容貌昳丽典雅的女子眼睫颤动得像翩跹的蝶羽,似是极为心慌,一抬眸,却泄露出了一丝诡异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