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鱼话落,屁股一抬,坐回到竹椅上。
吊儿郎当的靠着椅背。
站没站相。
坐没坐相。
旁边,站得笔直的白羽一脸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这家伙真是讨厌。
云姜默了一会儿,又继续说。
“阿婆在床上躺了一天,第二天起床摸索着弄了点吃的,又在门口一坐就是半天。
看着她佝偻背影,我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她再也等不到她的亲人了。”
老太太等不到她的亲人,而她云姜明明有家人,但是却得不到丁点温暖。
所以说她自私也好,卑鄙也罢,在一天后的午后,她“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成为了阿婆的亲孙女。
“那和你盗水灵珠又有什么关系?”
林长生总是挑重点的问题。
“我在云槐山的时候无意间听我父亲提起过,南疆有一至宝叫水灵珠,能治百病。
阿婆说她唯一的心愿就是想看看妮子长大后的样子,我想用水灵珠治好她的眼睛。
我用一只灵鸟打听到南疆使团不日便会向江国献贡,我便日日守在那里。”
“那你在树林中说的黑衣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林长生面色不善的看着云姜,看得她头皮发麻。
他看向她的眼神就像那寒潭里的水,冷得刺骨。
云姜身子直了直,像小学生回答老师问题般说道:“我那日刮起怪风,夺回的那颗珠子根本不是水灵珠,我正气愤,突然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落在我身边。”
“然后呢?”
林长生追问。
江小七睨了他一眼:能不能让人家姑娘先缓缓,汗都被他吓出来了。
这审问犯人也得让人家休息一下啊。
云姜无赖道:“还没等我开口,黑衣人就告诉我水灵珠被一个降妖师盗走了,还给了我一张画像。”
“所以,你就找人到客栈去找,还不惜杀人?”
一想起差点被死在那利箭下,江小七就来气。
“杀人?”
云姜不解,疑惑在她的眼里蔓延开来,她只交代了找到东西,可没让那黑子杀人。
“哎,你是没看到那晚上的场景……”
稚鱼把那晚的场景一一说来……
林长生不动神色的喝了口茶:只会在背后搞小动作,玄周还是没长进啊。
……
皇宫中。
“阿嚏,阿嚏。”
玄周连打了两个喷嚏。
正在看奏折的江帝微微皱眉,“国师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回去歇着,祭祀的事容后再商议。”
见江帝脸色不好,玄周行礼退了出来。
刚出议事殿的大门,就有早已等候在那的太监上来禀告,皇后请国师去中和宫一趟。
玄周眼底的厌恶一闪而过,他点点头,跟着太监来到了中和宫。
中和宫中,一身翠绿宫装的皇后坐在主位上,眼睛时不时的望向门口。
似乎有些焦急。
不一会儿,她望向门口的眼睛一亮,嘴角微微勾起。
玄周一踏进门,皇后的心腹容嬷嬷,就带着一众宫人退了出去。
“参见皇后。”
玄周弯腰行礼,这是在皇宫还是谨慎点好。
大门在他弯腰时轻轻的关上,皇后再也按耐不住起身扑进玄周怀中。
玄周忍着心里的厌恶才没有一把推开她。
“娘娘这是在宫中,还是注意一点。”
玄周轻声开口提醒。
前段时间玄周养病,她一直没见着他,心里想他想得紧。
所以刚才失控了。
皇后重新坐回了主位,但眼睛仍停留在玄周身上。
她理理衣服,含羞道:“玄郎觉得我这衣服怎么样?”
老黄瓜刷绿漆,长得一般脑子还不好使。
也不知道他这具身体的主人怎么会喜欢她。
玄周心里虽然对皇后各种鄙夷,但是面上还是没有显露出来。
“皇后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他面无表情的开口。
皇后的笑容僵在脸上,扯了扯嘴角,这才开口道:“听说皇上召你去商量祭祀的事。”
“那又如何?”
“皇家祭祀,非正统血脉参加祭祀那是会遭天谴的。你就不担心我们的玉儿?还有,江小七那个贱种怎么还没死?”
皇后带着哭腔,眼含热泪的望着玄周。
这个男人怎么一点都不着急,要是早知道把女儿找回来会这么危险,那还不如就让她留在民间。
还有那瘸腿的江小七,命怎么这么大。
玄周噌的站了起来,恼怒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真是个无知的蠢妇,头发长见识短。
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上次对付林长生差点死了,哪里还顾得上杀江小七。。
那江玉左右就是个傀儡罢了,偏偏这蠢妇还上心了。
说是傀儡,但皇后娘娘不知道啊,她还以为终于找到了和心上人的宝贝女儿,
对江玉那是发自内心的好。
“我还有事,先走了。”
玄周拂袖离去,眼前还有比江玉更重要的事要做。
要不是披着这张皮,他真想一把捏死这蠢妇。
皇后娘娘独自黯然神伤。
心腹容嬷嬷走了进来,一看皇后这样就知道国师又惹娘娘伤心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慢慢走过来,递给皇后一张干净的锦帕。
皇后一见容嬷嬷,就委屈得扑进她怀中哭得更凶了,“奶娘,你说要是当年我没进宫当妃子,那我和玄郎是不是就……”
“娘娘,此话慎言,当心隔墙有耳。”
容嬷嬷提醒道。
隔墙真的有耳。
议事殿中江帝听完影卫的禀告,愤怒的砸碎了眼前的白玉茶杯。
“要不是看在崇武老将军的面上,朕岂会留她到今日!”
江帝手上青筋暴起,显然是怒到了极点。
当年要不是先皇赐婚,他又怎会娶她?
要不是当年,他还只是个无权无势的王爷,他不会向先皇妥协。
要不是她父亲力荐他为储君,他又怎会容她到今天?
内侍大太监汪得宝将影卫打发走,这才默默退了出去。
皇帝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这个时候也只能让他自己先静静。
毕竟皇帝的苦啊,他清楚。
汪得宝从六岁进宫就跟着江帝。
那时候江帝也只有八岁,是先皇的四皇子。
因母妃是宫女出身,很不受先皇待见,江帝母妃六岁时就撒手人寰。
所以江帝小的时候经常被其它皇子欺负。
主仆二人经常被揍得鼻青脸肿,先皇也不管。
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汪得宝挡在他的前面。
自那时起两人算是结下了深厚的情谊,与其说是主仆,倒不如说是朋友。
这么多年,也只有汪得宝懂他。
也只有他知道,当年不争不抢的江帝,走到今天是有多不容易。
“公公。这是南疆使团送来的密信。”
小太监的到来,打散了他的思绪。
江得宝拿过信,推门走进议事殿。
江帝的情绪平复了些,正坐在椅子上盯着地上的碎片。
汪得宝恭敬的递上密信。
江帝面无表情的拆开,面色旋即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