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家门不幸啊。”看着地上的那一摊血迹,修老爷子一下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愁容满面的大声吼道。
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竟然会生出这么一个王八羔子来,以前他只觉得修毅杰还小不懂事。,可现在看来,这个孽障根本就是天生反骨,他对他也不会再抱有任何的希望了。
修毅杰带着修母娶了医院,修母被即刻送进了手术室,他在外面焦急万分的等待着,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心脏跳动的越发的快,不安感一阵阵涌上来。
第一次,他感觉到了害怕。
得到消息的周秀娜姗姗来迟,看着失魂落魄的修毅杰,她的手轻轻握住他的大掌,试图将自己的勇气传达给他。
修毅杰扭头看了她一眼,顷刻间,所有情绪崩塌,他将周秀娜圈进怀里,紧紧的抱着。
周秀娜踮起脚尖,手心在他的后背轻轻拍打着,嘴唇贴近他的耳朵,轻声细语的安慰他,“放心吧,伯母不会有事儿的,你这么舍不得她,她又怎么会舍得你呢?”
她很清楚,修母是修毅杰在整个修家唯一的牵挂,自然也能理解此时此刻修毅杰内心的不安与愧疚。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慢慢疏导他,让他平心静气下来。
“是我,是我亲手推了母亲。如果我再温柔一点,她现在就不会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了。”修毅杰不自觉红了眼眶,就连语气都开始变得哽咽了起来。
“在还没有结果之前,先不要这么悲观,你要有信心,伯母一定能醒来。”
周秀娜话音刚落,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听到动静的修毅杰立刻松开周秀娜,转身一脸急切的看着医生,“刘医生,我妈他怎么样了?”
刘医生定定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修毅杰,他摘下口罩,轻轻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尽力了。”
这句无力的话给了修毅杰猛的一击,他身子一震,往后退了几步,若不是周秀娜扶着他,他恐怕早就跌倒在地了。
他的脑子一片混沌,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更听不清周秀娜在跟医生交谈着些什么。
“怎么会这么严重?”周秀娜一边扶着修毅杰,一边出声询问刘医生。
“修夫人本身就有很严重脑梗,刚才那么一撞,脑门充血,堵住了血管,所以……没能抢救过来。”刘医生看了眼修毅杰,将修母的情况告诉周秀娜,最终抬手拍了拍修毅杰的肩膀,开口道,“还请修医生节哀顺变。”
说完,医生朝着修毅杰深深鞠了一躬,踱步离开。
刘医生离开,修母被他们从手术室推出来,一片白映入眼帘,修毅杰迅速扑过去,跪在手推床上,抱着修母,泣不成声,“妈,你醒来,你醒来好不好?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好好听话,绝对不会再这么叛逆了。”
可是任凭他叫破了喉咙,修母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看着这样的修毅杰,周秀娜实在心疼,她靠近修毅杰,蹲下身子抱着他,“你别这样,伯母知道了会不开心的。”
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修毅杰,因为失去挚爱之人的痛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一幕,让她忍不住想象起了母亲当初痛苦离世时的场景,即便她没有亲眼所见,但还是像亲身经历了一般,痛彻心扉。
修毅杰的情绪慢慢冷静下来,他伸手将母亲身上遮挡的白布一点点拉开,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母亲,他心如刀割。
他们这边的动静引来走廊里其他人的驻足停留,他们被围起来,走廊也被围堵的水泄不通。
“修医生,我们得推死者进太平间了。”推着手推床的护士相互对视一眼,随后,其中一人开口跟修毅杰提醒道。
修毅杰恍若无闻,抱着修母不愿起身。
实在没有办法,护士只能拜托周秀娜,“周医生,麻烦你了。”
周秀娜点了点头,抓住修毅杰结实的小臂,手指在小臂上轻轻摩挲着,“修,你也不想让伯母走的不开心吧?你这样,她又怎么会安心呢?”
修毅杰摇了摇头,终于松开了修母,他蹲坐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母亲离自己越来越远,远到这辈子他们都不可能再见面了。
修母被推着离开,周围的人也全都散去,周秀娜同样坐在地上,一直抱着修毅杰,她虽然一言不发,但给了修毅杰很大的安慰。
他们在地上坐了大概有一个小时,修毅杰自己摸索着准备起身,可是双腿发麻,一个趔趄,他倒在地上,他气急败坏,一拳头砸在地上,本就破了的手背此时更是露骨,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了一样,再次抬手砸了下去。
“不要,不要这样。”见他如此,周秀娜迅速伸出手紧紧握住他沾满鲜血的拳头,终于,她忍不住哭出了声。
她的哭声引起了修毅杰的关注,修毅杰第一次正式看着她,抬起另一只手,无声的帮她擦拭着眼泪。
知道修毅杰已经回过神来,周秀娜小心翼翼的出声询问,“我帮你去包扎伤口,好吗?”
修毅杰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周秀娜率先起身,扶着他的手臂打算把他从地上拽起来,修毅杰倒也乖乖配合起身了,周秀娜带着她回到办公室,细心帮他包扎伤口。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无能?”
良久,修毅杰语气低沉的问了周秀娜这么一句话,他眼神空洞的直视前方,不等周秀娜回答,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他已经在心里认定,他就是无能的,无能到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亲手将自己的母亲推入地狱。
周秀娜将医用胶带固定在纱布上,坐在他身边,挽着她的手臂侧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摇了摇头,“一个会为了自己喜欢的事业,喜欢的人跟所有人抗衡的人,怎么会是无能的呢?”
周秀娜话落,修毅杰微顿,他内心五味杂陈,猛然间觉得自己这么久以来的坚持都是错的,如果是对的,老天爷为何会给了他这么沉重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