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英将小沈昌抱进屋里后,一样急匆匆的照着申屠川当初给小程安灌水催吐的方式给他催吐。
可李然和翠竹翠松两个小丫头显然没有申屠川当初的机警,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小程安的不对劲儿,判断出他中了毒,然后又第一时间采取了错失。
她们从一开始就延误了时机,之后更是慌乱的不知所措,直到沈英在屋里听到动静跑去,才慌忙急匆匆的抱着孩子往屋里去。
这中间的毒性发作足以要了一个婴儿的命。
沈英给小沈昌灌进去的睡,再呕吐出来也是一大股一大股的血水,而且没灌几次,小沈昌就彻底晕厥了过去,根本灌不进去水了。
大夫很快赶了过来,但等他到的时候,小沈昌也已经没了气息。
大夫将手从孩子的脉搏上收回来,皱眉摇头叹气说:“孩子太小,太晚了,没救了。”
沈英猛地一震,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
虽然不是他的孩子,可这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他最近几天都看着他活蹦乱跳的孩子啊。
程安更是直接呆了,他本来就在哭,这一下更是险些喘不过气来,不停的哽咽着喘大粗气。
奶娘也是一惊,心痛不已,好好一个孩子说没就没了啊,不过她很快被怀里另外一个宝宝喘不过起来的反应给吓到了,顿时回神,慌忙去拍小程安的后背给他顺气。
“小公子乖乖,不哭不哭。”
气最后虽然顺过来了,但换来的却不是小程安不哭了,而后更加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哇————”
宁太妃和申屠轩接到消息,急匆匆的赶来就正好听到小程安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申屠轩接到的消息是沈昌在沈英这边出了事儿,这会儿听到小程安哭的这么惨烈还以为他也有了什么好歹呢,先是下意识关心看向小程安,急说:“怎么了?怎么回事儿?大夫,不赶紧看看孩子干嘛呢?”
然而不等大夫说话,之前一直未曾言语的李然却在这时突然出了声,而且直直的冲着申屠轩那边连哭带喊的扑了过去。
“王爷,太妃,你要为我们阿昌少爷做主啊。阿昌少爷刚才一直好好的,喝了几口沈郎君他们端来的粥就突然开始发热吐血了。”
霍刀见状眼尖的注意到,挡了一下。
李然碰不到申屠轩,转而扑到了宁太妃跟前,趴在她脚下哭的梨花带语。
宁太妃闻言瞬间震惊:“什么?那现在小沈昌怎么样了?”
大夫此时才插上话,道:“启禀王爷太妃,程小公子无碍,是沈小公子。”
申屠轩闻言刚稍稍放下一丝心,就听到大夫道:“中毒,没了。”
宁太妃身子猛地一晃,要说这王府中跟小沈昌感情最深的定然是宁太妃莫属。
申屠轩亦是瞬间皱眉睁大双眼,他有想过这孩子可能吃坏了东西,损伤了身体,却没想到他会直接死了,而且是中毒。
这怎么可能?自从上次小程安中毒,沈英险些中毒之后,沈英这边的东西和人,他都有要个把控,无论是那个奶娘还是两个丫头,底子他都调查的清清楚楚,且五服之内都被他握在手里,绝对没可能有人崽被人操控对沈英他们下手。
“这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中毒?”
申屠轩反应过来想都不想的应。
大夫闻言忙应:“这,具体中毒原因,草民亦是刚到,还未来得及查探。”
李然当即惨白着脸色哭哭啼啼道:“肯定是那碗粥,阿昌少爷过来半天了,只吃了那晚粥。”
宁太妃神色一冷,当即对下人道:“去,把粥拿来查。”
立刻有下人下去端粥。
翠竹和翠松闻言下意识辩解道:“不可能,那粥是我们看着熬得,而且安安小少爷也吃了,都没事儿。不可能有毒的。”
李然当即道:“谁知道是不是就是你们下的毒?”
翠竹和翠松吓得直接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哭喊着急声辩解:“王爷,太妃明鉴,奴婢冤枉啊,奴婢们跟阿昌小少爷无冤无仇,没有理由回去谋害阿昌小少爷啊。”
李然跟着悲痛欲绝的哭咽说:“你们是没有,但你们的主子有。王爷,太妃您一定要为可怜的阿昌小少爷做主啊。”
沈英闻言猛地从一个好好的孩子突然就没了的噩耗中回神。
翠竹翠松的主子是谁,说的自然不会是申屠轩,只能是他,他有什么理由要谋害一个婴儿?
沈英这么想着,也就直接这么问出来了。
“你说的是我?我有什么理由要去谋害一个小婴儿?”
若说之前沈威还在,他或许还算有点理由,现在沈威都死了,沈家都归他儿子所有了,他无端去谋害一个婴儿?难不成还怕一个不是沈家血脉的孩子来抢他孩子的家产吗?
可李然显然早有准备,他也没有找这么没有信服度的理由,而是对着沈英哭哭啼啼道:“有什么理由去谋害一个婴儿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因为阿昌少爷挡了你的路啊,我早就注意到了每次太妃来让人请阿昌少爷过去的时候你的神色就会有些黯然,可我当时没有多想,只当你只是有点羡慕阿昌少爷得太妃的宠爱,那知道你竟然心思狠毒至此,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阿昌少爷啊。”
他这么一说,何止是他的错啊,反倒是宁太妃的错了。
宁太妃闻言脸色顿时一变。
正好这时之前小沈昌喝过的那碗粥,以及厨房剩下的半锅粥都被端了来。
大夫检查过后,给出结论:“碗里的粥有毒,锅里的粥没有。”
基本坐实了是有人在故意毒害小沈昌。
李然闻言顿时哭的更凶了,哭哭啼啼的嘟囔:“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轻信与人了,是我见沈英说的那么好,想着阿昌少爷以后还会受沈家照付,所以才想着多来这边走动走动。没想到他只是表面看起来纯良,内心如此狠毒,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宁太妃本来是半信半疑的,她有点不敢相信沈英真的能狠毒至此,可李然这一段话可谓是机缘巧合的插中了宁太妃的死穴。
当初的沈英不也一样是看起来纯良无害,却是小小年纪就懂得了处心积虑接近他的孩子来保存自己,最后更是利用她的孩子成功逃出了青楼吗?
沈英当初害了她的孩子或许不是有心,但谁能保证他十几年过去了心肠不会更硬了呢。
粥是沈英院里的人熬的,孩子也是在沈英院里出的事儿,除了他还能有谁。
宁太妃一时之间悲愤至极,几乎下意识抬头怒视沈英厉喝道:“哀家没想到你能狠毒至此,你竟然连个婴儿都不放过,你在怕什么?是怕沈昌得了哀家的宠爱,李然借着沈昌的势被哀家指给阿轩,夺了你的位吗?”
沈英却在宁太妃的质问中,电光火石之间,联想到了近日来的种种,而后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猛地铁青了脸目光冷厉地扫向李然。
他观察的很细,就剑李然面色惨白的哭哭啼啼着,下意识想要抬手去擦自己脸上的泪水,他先习惯性抬起了右手,而后不知是想到什么,慌忙又将右手放下了,换成了左手去擦,于此同时右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放在地上不停的来回搓弄。
申屠轩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但他近来跟沈英感情大好,心意相通,根本不信沈英会做出这种事来,而且这件事尚有漏洞存在,因此见到他母妃咄咄逼人,也不顾上他母亲在外人面前戳破他跟沈英的关系,忙道:“母妃,您不能仅凭一人之言就断定是阿九所为,哪有人下毒会在自己院里的?这不是自己惹祸上身吗?阿英没这么蠢。”
宁太妃闻言一愣,稍稍冷静下来。
大夫闻言犹豫了小声说:“这,这个药其实是一种□□,按理说不会那么快发作,之所以马上发作了,是因为阿昌小公子好像多其中一味药过敏。若非如此,阿昌小少爷发作可能要两三天之后,到时候小少爷吃喝的东西太多的话,能查出来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这下就连申屠轩脸色都微微变了,当然他不是信了李然的话,而是这样的话对方明显是冲着沈英来的,他母妃暂且不提,李鸣的外孙死在了沈英院里,所有证据都指向了沈英,一旦传出去他很难保全他。
可既然对方这么做了,显然是有着完善的计划准备的,根本不可能拦住,说不定这会儿消息已经传了出去。
申屠轩想了想又道:“那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就是阿九所为?”
传出去就传出去,他的人容不得人动一根汗毛,大不了,就提前动手好了。
申屠轩这么想着,打定了主意,当即扭头冷冷盯向李然道:“说不定就是你在身上藏了药,故意陷害阿九的。”
申屠轩一心关心沈英的安慰,还来不及深想这件事是谁策划,有何目的,不过是为了提沈英开脱,随意攀咬,却是将李然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说话都磕巴了。
“不,不是奴,肯定是沈英,王,王爷您不信可以让人搜查,肯定能找到证据的。”
小程安这会儿自然也明白了过来就是这个李然代替了沈月娇的角色搞得鬼,但他比沈月娇还狠,或许因为孩子不是他的亲弟弟,他竟然就那样将一个孩子毒死了。
小程安反应过来正在心里恨他恨的牙痒痒,听到他竟然还敢攀咬他爹爹,当即什么都顾不上了,趴在奶娘怀里哭着对着李然所在的方向连踢带打:“坏!坏!打!打!呜~”
申屠轩见状一愣,看着小程安对着李然愤恨的小表情猛地反应过来,对哦,既然沈英院里的人都不大可能,虽然还有可能是有人偷偷溜进来动的手,可最有可能动手的不就是眼前这个李然吗?
但宁太妃闻言已然下了令:“都给哀家搜!在场的一个都不能放过。”
李然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他身上已经没有毒药了,不怕搜,从他身上搜不到毒药,宁王就算真怀疑他,在刚折损了一个李家孩子的情况下,定然也不敢轻易对他动手,否则就真坐实了要跟他父亲对着干了。
而且只要搜出沈英房里的毒药,也就坐实了沈英下毒毒害小沈昌这件事,宁太妃势必会站在他这一边的。
他不会有事儿,而沈英却完了,按理说他应该很高兴,可是他却发现他高兴不起来。
一是因为那个孩子,二是因为宁王的态度。
他是那么的坚信着沈英,一点怀疑都没有,当真是因为沈英给他下的迷药吗?那到底是怎样一种迷药?能让人对他深信不疑,全心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