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大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针落可闻。
三位长老以眼神交流,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眉宇间尽显机关算尽后的狡诈与得意,只差直截了当的笑出声。
然而下一刻,有人一掌轰开了座椅,阴阳怪气的说道:“蝼蚁尚且偷生,魏家灭亡近在眼前,难道你三人就真的不怕死?”
“嗡嗡嗡。”
造型古朴的桐木椅在半空急速飞旋,继而摩擦着地面溅起肉眼可见的火光。
一股烧焦了的味道顿时在大厅弥漫开来,让人不自觉的皱起眉头屏气凝神。
“你是谁?”
大长老猛的转身,眼中寒光乍起。
他早就看到了苏宁,也知道这其貌不扬的老成青年是魏芸带来的。
可在一系列的心神感应下,他并未察觉到对方有任何不妥之处。
要修为没修为,要气度没气度。
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世俗蝼蚁,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他去重视的?
所以,从最初带着些许好奇偷偷“验证”后,大长老便不再过多关注苏宁。
他图谋的是魏家族长之位,哪有闲工夫去管那些对他而言无关紧要的人?
但现在,他发现自己看走眼了。
那从头到尾都在昏昏欲睡,无精打采的老成青年竟和他一样是位修行者。
灵力波动不显,藏的一干二净,且成功瞒过了他武力十六层的心神感知,瞒过了在场所有人。
这是什么概念?又是如何做到的?
电光火石间的思考,大长老大致推出两个结论。
一,对方本身的修为并不高,只是身怀异宝,是一件能完美收敛自身气息的特殊宝贝。
如魏家老祖留下的“封气石”,只要将其佩戴在胸口,便可无时无刻的吞噬肉身所散发出的灵力波动。
基本可以做到滴水不漏,除非窥探者的境界高出自己整整五大境。
二,眼前的老成青年是个绝世高手,年纪轻轻就问鼎半仙境之上,实乃逆天妖孽资质。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为什么敢面不改色的坐在这任由众人打探,无所畏惧。
两者选其一,大长老自然坚定不移的偏向前者。
不,确切来说,是他也只愿相信前者。
三十岁不到的武力十七层,这特么不是痴人说梦么?
放眼整个东洛,别说现在了,就是往前倒个五六千年,他也从没听说过哪位先贤前辈能在三十岁之前感悟天道。
再则,东洛十三世家的天才弟子他几乎了若指掌,在他私下收集的线索情报中并无苏宁这号人物。
是的,他敢确定这是张陌生面孔。
陌生到没有一丁点的记忆与熟悉涌上心头,能让他根据蛛丝马迹去猜测对方的真实身份。
如此,大长老悬着的心反而放了下来。
他右手轻握,屈指向前。
只听“砰”的一声,那似脱缰野马在议事大厅内“狂舞”的桐木椅四分五裂,碎屑漫天。
“小子,无端插手我魏家族事,你有几条命折腾?”
“唰。”
缩指凝拳,拳风呼啸。
吹散了迷人眼的雪花碎片,亦在同一时间锁定苏宁。
“我有说错吗?”
后者习惯性的挑眉,视大长老即将发动的攻击为无物,径直走向大厅中央道:“树倒猢狲散,族毁则人亡。”
“魏家若被福罗两家瓜分,底层弟子或许有苟延残喘的机会,但你,你们这群高层一个也别想逃。”
“身为魏家长老,孰轻孰重你岂会不明白?”
“你明白,你比谁都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可你照样置族人于不顾,一心逼着魏族长退位。”
“嘿,这是为什么?”
自言自语,自顾自说。
苏宁走的很快,短短十几步就走到三位长老身前。
晒然一笑,他竖起三根手指一一点明道:“原因有三,一,魏族长身在其位,是魏家老祖钦点的继承人,魏家最纯正的嫡系血脉。”
“魏家大权向来由嫡系掌舵,从未落于旁系之手。”
“你不服,你想更改这份惯例,打破魏家立足东洛一千八百年潜在的族规。”
“明面上,你三人做出各自为政的假象,将魏家今时今日种种过错一股脑的丢给魏族长,离间人心,推波助澜。”
“高举正义的旗帜,实则只是私心作祟。”
“背地里,你三人联手商议,串通一气。”
“你们要的,无非是从嫡系一脉手中夺权,夺的名正言顺,顺便堵住悠悠之口。”
“二,身歪影斜,这天底下哪有不怕死的人呀?想必为了谋取魏家族长的宝座,你三人已和福罗两家有了某种交易。”
“比如由你们发动内乱,闹的魏家人心惶惶,人心涣散,卖祖求荣,借此换取一线生机。”
“得来的嘛,魏家就此退出十三世家之一,彻底臣服于福罗两家。而新一任的魏家族长,不出意外的,会在你们三人之间产生。”
“手握旁人不曾拥有的活命筹码,大长老你自是可以有恃无恐,肆无忌惮。
“三……”
一个“三”字刚才出口,不容苏宁继续说下去,那股无形中锁定他的暴戾拳风悍然坠落。
大长老恼羞成怒,双眼欲裂道:“你给我去死。”
“呼。”
风起拳劲藏,木质地板寸寸开裂。
位于右侧一方的魏芸花容失色,大声惊呼道:“易公子小心。”
苏宁淡然处之,面带微笑。
任由那足以将武力十五层一击重伤的恐怖气浪席卷全身,分毫不伤道:“三,你强冲武力十七层导致心脉受损严重,此生无望突破。”
“二长老体内旧疾顽固,牵连丹田运转,同样难以更上一层楼。”
“唯一有指望追赶魏族长的是三长老,可他偏偏天资愚钝,硬是耗费两百三十年才勉强踏入半仙境。”
“你深知此番机遇千载难逢,于是便不惜一切代价的夺权,归根究底,你是为了你儿子。”
“你教他藏拙,助他压制境界,甚至为他专门炼制了一件可混淆旁人心神感知的“虚阳甲”。”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观他骨龄四十岁不到,明明有着武力十四层的修为,当得起魏家年轻一辈第一人,却被你故意打发去弘安城外看守灵脉矿。”
“意在保全,亦可方便他监守自盗潜心修炼。”
“怎样,我说的可对?”
大长老神色骤变,连连倒退。
他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脸皮抖动,鼻息急促道:“你,你……”
苏宁嘲弄道:“我什么?”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抱着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想法为你儿子铺路,散了魏家,待他修炼有成再重整魏家。”
“算盘打的啪啪响,计划也的确是好计划。”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拿魏芸充当炮灰,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人恩怨分明,有恩必报。”
“而你……”
“你该死啊。”
话音落,一道白光横扫,转瞬即逝。
背靠墙壁的大长老双臂垂落,躬身如虾。
“嗬。”
他大口的喘息,似乎是气息不足产生了窒息感。
嗓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奇怪之音,直至鼻孔溢出猩红血线。
“噗通。”
他前冲着跪倒,一头栽倒在地。
“放,放儿……”
“跑……”
嘴皮哆嗦,一张传音符被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捏碎燃烧。
苏宁目光一凝,隔空抓取。
“刺啦。”
传音符衍生的秘术灵力被一股黑烟强行禁锢在半空,寸步难移。
“跑?跑去哪?”
“福家还是罗家?”
“我易某要杀之人,这东洛谁能保住?”
“咔嚓。”
秘术灵力传递的消息在黑烟腐蚀下荡然无存,一转眼消失的干干净净。
奄奄一息的大长老从未有过的绝望,嘴里不断有鲜血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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