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二章 双雷叠加

以血画符,在掌心涂抹。

三座武力十七层的防御阵法缓缓升起,布于周身。

太玄剑,光芒璀璨。

黑夜下,一人一剑,迎空而上。

身法飘逸,剑招灵动。

昆仑九峰的灵力齐聚第三峰,又被这一剑吸收殆尽。

雷,白色的雷。

核桃那般大,下降的速度肉眼可见。

在寻常人看来,这第十一道雷平平无奇,不具备任何的杀伤力。

它的弱小,仿佛一巴掌就能拍散。

然而身为当事人,身为渡劫之人,苏星阑深知这一雷的恐怖。

它蕴藏的力量,是前面十道雷的总和。

即使有所不如,也差不到哪去。

所以,他心神紧绷,不敢有半点的掉以轻心。

太上无情剑招,掌心的引雷符,以及布下的防御阵法,是他这会能用的全部手段。

至于有情道,还不到祭出的时候。

冥冥中的感应告诉他,这一雷,要不了他的命。

也许会奄奄一息,但肯定死不了。

既是如此,最强的底牌自然要留给最厉害的“对手”。

剑光一闪再闪,触碰白光的那一刹那,太玄剑突然脱离掌心。

“斩。”

苏星阑不为所动,薄弱的气势节节攀升,似回光返照。

武力十七层的全力一击,剑气贯穿白雷。

洋洋洒洒的,宛若冬日夜里的大雪,美不胜收。

但下一刻,白光笼罩在苏星阑身上,使得他前进的姿态被迫停滞。

“再斩。”

他面目狰狞,以指为剑。

“呲。”

血雾缠绕指尖,雷意宣泄。

白光,变暗了。

苏星阑瞳孔猛缩,鲜血挥洒半空。

他握剑的右臂,伤处可见白骨。

“崩崩崩。”

接连的三声爆响,三座防御阵法为他争取了不到五秒钟的时间。

方才刚刚落地,他当即摊开左手。

“引雷。”

符箓映照着他视死如归的双眼,那极为不甘的愤怒,似熊熊烈火燃烧,近乎实质。

“咚。”

残留的雷意在符箓的包裹下强烈挣扎,如同有了生命。

苏星阑呼吸絮乱,脚步踉跄道:“灭。”

一个“灭”字余音回荡,符箓不受控制的炸开。

他整个人从崖边滚落空地广场,奄奄一息,再无力气动弹。

坚定的目光里,有了恍惚游离之色。

嘴里的血啊,大股的往外冒。

“小师弟,星阑。”

杜奇瑞先前来不及撤离,躲在第三峰的大殿屋檐下。

此刻,他心急如焚的奔出来道:“为什么不用主峰气运,为什么不借太上无情剑阵抵抗啊?”

“这一雷,你明明可以毫发无损。”

“拿命赌,换来重伤之躯,接下来,空有底牌又有何用?”

“糊涂,愚蠢。”

他哆哆嗦嗦的倒出九转丹,硬往苏星阑嘴里塞道:“白柚说了,不许你死,要你好好的活着,为她而活。”

“苏星阑,你特么听到没有?”

“醒过来,别睡了。”

“不能睡,真的不能睡啊。”

一向对门下弟子古板而严厉的昆仑大长老痛哭流涕,拐杖都不知丢去哪了。

气机尚存的苏家男人双眼紧闭,弱不可闻道:“二,二师兄,别摇了,我还没死。”

“你再,再这么摇下去,估计真能把我送走。”

杜奇瑞不敢动了,紧张到全身僵硬道:“别说话,赶紧疗伤。”

“第十二道雷暂无凝聚的迹象,想来需要一段时间。”

“我们,你,是有机会活下去的。”

苏星阑心生悲凉道:“难。”

“渡过了十二雷,还有威力最大的十三雷。”

“一式有情道不足以护我两次。”

“劫数难逃,是我的命。”

杜奇瑞怒斥道:“什么命?你苏老三何时信命了?”

“你说的,我昆仑一脉向来逆天而行。”

“主峰,对,主峰气运……”

苏星阑艰难开口道:“主峰气运关乎昆仑存亡,要我为一己之私毁宗灭门,二师兄,恕我实难去做。”

“修行之人,理当看透生死。”

“我,不后悔。”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挣扎着向前爬动。

找到一块还算完整的大石头,背靠借力,打坐调息。

杜奇瑞守在一旁,为自家小师弟护法。

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第十二道雷聚的慢一些。

最好能拖上半个小时,让苏星阑体内严重的伤势得到缓解。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

或许是杜奇瑞的祈祷真的起了作用,直到二十分后,那黑漆漆的虚空尽头才缓慢的升起一抹光亮。

星星点点,一闪一烁。

天蓝色的光,很好看,但却格外的刺眼。

苏星阑脱下破烂不堪的青袍,身着单衣,将其交给杜奇瑞道:“天罚之下,尸骨无存。”

“我死后,衣衫葬于凤凰山。”

“我,我要陪着她。”

杜奇瑞含泪接过,哽咽到说不出话。

苏星阑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洒脱道:“去吧二师兄,是人,都会有离开的那天。”

“可惜没有来世,否则,我还愿做你们的小师弟,做昆仑的苏疯子。”

“哭什么?要哭也等我死了再哭。”

“走走走,别在这恶心我。”

他不耐烦的挥手,目送杜奇瑞远去,嘴角的笑容逐渐凝固。

天上,不知何时出现了第二道雷。

红色。

蓝红相交,彼此相融。

杜奇瑞没看到,苏星阑更没想到,这最后的两道雷竟然会一同降临。

“一点活路也不给啊。”

他仰着脑袋,面露戚然。

绝望与疲惫充斥心头,使得他几乎想要放弃反抗。

是的,他太累了,累到再也不想动。

眼皮垂拉,视线模糊。

远远的,他看到第四峰,看到他曾经最爱去的那栋小竹楼。

那里,站着他此生最爱的女子。

她一袭白裙,笑意嫣然。

“白柚……”

他神志不清的摇晃脑袋,呢喃自语。

画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桃山村的小院。

夏天的小院,酷暑难当。

穿着灰白衬衫的老头蹲在井边磨刀,大汗淋漓。

妇人在厨房做饭,有他最爱吃的韭菜炒蛋。

房屋上,炊烟寥寥。

门前,时不时走过下地务农的村民。

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庞,如电影回放般闪过脑海。

他浑浊的眼底,有了来之不易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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