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直在旁边看戏的陈珪,猛然看到阎象将皮球踢到自己这一边,顿时吃了一惊,额头上的冷汗慢慢的渗了出来。
袁术却目光一亮,笑着点了点头,“阎主簿,你说的对,陈珪确实很合适。”
听到这句话,陈珪下了一棵心都快跳出来了,急忙摆手,“陛下,臣不合适,真的不合适,还是另派他人吧!”
阎象恨透了陈珪,冷笑一声,“陈珪,难道你不想替陛下分忧解难吗?”
“我!”陈珪汗如雨下,心急之中,竟然想不出来应答之策。
韩胤见状,心中暗喜,急忙上前拱手说道,“陛下,阎主簿所说甚有道理,陈珪在徐州名气很大,而刘景升也是好文之人,必然会以礼相待。
陈珪去荆州借粮食,我看一定能成。”
刘表字景升,山阳郡高平人,西汉鲁恭王刘余之后,是正宗的汉室宗亲,由于才学过人,被世人尊称为八俊之一。
袁术听到韩胤的这一番话,顿时大喜,笑着说道,“你说的对,陈珪确实很合适。”
说到这里,袁术转头看着陈珪,正要说话,眉头却皱了起来。
“陈珪,看你满头大汗的样子,难道你不愿意去吗?”
陈珪强笑着拱了拱手,“不是,是臣的身体弱,所以感觉到这里很热。”
袁术点了点头,也不想在这方面追纠,问道,“这次出使荆州,你有何建议?”
陈珪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陛下,修建摘星楼的事情刻不容缓,如果臣去了荆州,恐怕会耽误摘星楼的进度。”
听到这番话,袁术皱了皱眉头,转头看着杨弘,“杨从事,你不是说摘星楼是你设计的吗?”
杨弘强笑着拱了拱手,“陛下,如此浩大的工程,只靠臣一个人恐怕是不行,所以这其中也有陈主事的功劳。”
听到这里,袁术眉头皱的更紧了,“既然如此,陈珪确实不能去荆州,还是要另派他人才行。”
阎象见袁术为了修建摘星楼,简直已经分不清轻重,心中暗叹不已,更加痛恨出这个主意的陈珪。
“陛下,摘星楼的事情虽然是二人主管,可是分一人去荆州,并不会影响大局。”
韩胤也急忙拱手说道,“陛下,去荆州借粮食的建议,原本就是陈珪提出来的,由他去借粮食再合适不过了。”
听到这里,袁术顿时醒悟,转头看着陈珪,笑着说道,“看来,还非要你跑一趟不行。”
陈珪急忙拱手,“陛下,任何事情也不如修建摘星楼重要,臣还是不能离开,一切要以摘星楼为主。”
韩胤忽然开口说道,“陈珪,你就放心去吧,如果杨从事这边忙不过来,我韩某人会去帮忙,也不会耽误主公的大事。”
陈珪强笑着摆了摆手,“韩从事,这怎么可以,当初设计摘星楼的时候,是我和杨从事共同设计,有很多的地方还不甚明了,还需要继续研究才行。
万一我离开了,杨从事想要找人研究,而我又不在,岂不是耽误大事?”
韩胤没想到事到如今,陈珪竟然还在那里顽强的抵抗,冷笑一声,“陈珪,你放心吧,现在假山还没有完工,如此浩大的工程,恐怕就算你从荆州回来,都不一定能修建完假山,肯定不会耽误主公的大事。”
袁术听到韩胤的这番话,终于下定决心,笑着说道,“陈珪,韩从事说的有道理,你就去荆州跑一趟,等你回来再修建摘星楼也不迟。”
陈珪还要推迟,阎象忽然开口说道,“陈珪,难道你怕了?”
陈珪摆了摆手,强笑的说道,“我怎么会怕,阎主簿你说笑了。”
阎象冷哼一声,“如果你不怕,为什么不敢去?”
说到这里,阎象语气停顿了一下,但紧接着,他也不等陈珪回答自己的话,便冷笑一声,继续说道。
“除非,你明知道刘景升不会借给我们粮食,所以你才不敢去,对不对?”
陈珪一呆,韩胤忽然大声说到,“陈珪,我早就看出你不是好东西,为了免于陛下的责罚,你胡言乱语,说荆州刘景升会借给我们粮食。
如果他真的肯借我们粮食,那你为什么不敢去?”
听到这里,袁术眉头紧皱,脸上的表情也布满了寒霜。
“陈珪,阎主簿和韩从事说的是真的吗,这都是你胡言乱语?”
陈珪看着袁术冰冷的眼神,吓得急忙摆手,“陛下,臣说的都是真的,绝无半句谎话。”
袁术冷哼一声,“既然没有谎话,那你就去一趟荆州,一定要把粮食给我借我来,否则,朕绝不轻饶。”
“我!”
陈珪吓得脸色大变,浑身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韩胤冷哼一声,“陈珪,难道你在撒谎?”
陈珪急忙摇头,“没有,我没有撒谎。”
韩胤冷笑一声,“既然没有撒谎,为什么不赶快答应?”
陈珪看着众人冰冷的目光,知道如果不答应,自己绝对没好下场。
不管以后会如何,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说,等到朝廷的大军打过来的时候,你们这些可恨的家伙,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想起这些人会在自己脚下苦苦哀求的场景,陈珪心情顿时好了许多,转身对着袁术拱了拱手。
“陛下,臣愿意前往,一定会把粮食借回来。”
看到陈珪答应了,袁术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陈珪,你提议修建摘星楼是一件大功,如果这次去荆州能寄回来粮食,又是一件大功。
你尽管放心,到时候两件大功一并封赏,肯定会让你满意。”
陈珪心中冷笑,但脸上却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多谢陛下赏识,臣一定尽心尽力,绝无怨言。”
阎象和韩胤看到陈珪答应去荆州了,顿时大喜,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喜悦。
二人原本虽然不是同一个阵营,理念也毫不相同,但在对付陈珪这件事情,却出奇的一致。
……
散朝以后,陈珪心中苦恼,坐着马车朝着家里走去。
掀开门帘,看着两旁掠过的店铺,心中却有些难受。
淮南的粮食已经被烧完了,相信用不了多久,朝廷的大军就会打来。
只要朝廷的大军能消灭袁术,到时候第一大功,毫无疑问就是自己的。
想起自己仗着这件大功,能挤身到朝廷大员之中,陈珪心中便激动不已。
可是想到这次去荆州,连叹了几口气,这才稍稍缓解心中怒火。
刘景升和袁术相互间的仇恨,谁也不敢保证能不能化解。
万一刘景生的第一敌人其实是袁术,那么,抛出的孙策这个鱼饵,恐怕就毫无作用了。
到时候会有什么下场,陈珪简直连想都不敢想啊。
他也明白,出现了那种情况以后,最好的下场只能全身从荆州回来。
最不好的下场,当然就是被刘景升祭旗。
陈珪思索良久,感觉还是第二种可能更大。
想到这里,陈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中更是叹气不已。
该怎么办?
现在不去是不行了!
如果赶不去,下一刻,袁术就不会放过自己。
除非自己能藏到一个袁术找不到的地方,否则,一定要去荆州。
“藏到一个找不到的地方?”
陈珪口中喃喃自语,目光却突然一亮,猛地一拍手,“哎呀,我怎么这么笨,为什么想不到呢,哈哈,这回可真是太好了!”
上一次去徐州,陈珪其实就已经打算好了,趁机逃走,然后去许都。
可上次因为被儿子看穿了心事,又抛出了一个计策,自己被这个计策吸引,这才没有半路离开,又返回了淮南。
而这一次去荆州,不但路途遥远,更是困难重重,说不定还会有被砍脑袋的危险。
这种危险的差事只有傻子才会去做,陈珪当然不肯!
既然去荆州危险,为什么还要去?
只要半路逃走,然后转道去许都,就可以凭借自己的大功劳,到许都享福去了。
想到这里,陈珪的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嘴角也泛起了一丝笑容。
回到家中,陈珪立刻找来儿子,将此事告知。
“元龙,这次我准备去荆州一趟,可能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家里的事情,就要由你来照顾了。”
陈登一愣,疑惑的问道,“爹爹,我们现在的大事眼看就要成功了,你现在去荆州做什么?”
陈珪叹了一口气,将今天朝堂上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苦笑着说道,“元龙,不是爹爹愿意去荆州,而是无奈呀,如果不去,恐怕袁术不会放过我的。”
听到老爹的话,陈登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心中却有些疑惑了。
荆州和淮南的关系并不好,双方随时有可能会引发大战。
而且这一次淮南缺粮食,刘景升会不会趁机来进攻淮南,这都是说不准的事。
陈登感觉,刘景升不会放过分一杯羹的机会,很有可能会趁机进攻淮南。
这也就是说,老爹此去荆州,会非常的危险,十有八九回不来了。
陈登从来不认为自己的老爹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会面不改色。
这次明知道危险,爹爹却依然谈笑风生,虽然语气中有些担忧,可是,眼神中却并没有丝毫的忧虑之色。
怎么回事?
陈登心中疑惑,突然,想起上次爹爹去徐州的事情,不由吃了一惊。
难道,爹爹这一次去荆州,也是抱着上次的打算。
陈登作为儿子,不敢去想象爹爹具体会做什么,可是却并不妨碍他心中的猜测。
想到这里,陈登故意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爹爹,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
陈珪一愣,疑惑的问道,“元龙,为什么不能去?”
陈登苦笑着说道,“爹爹留在淮南,还有一线生机,可是去了荆州恐怕连半点生机都没有,所以我才劝你不要去了。”
陈珪皱了皱眉头,随即笑着说道,“元龙,你放心吧,这次去荆州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危险。
刘景升是仁义之人,无论肯不肯借粮食,他都不会对我如何!”
陈登摇了摇头,“爹爹,你想错了,现在袁术已经登基称帝,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而你却为他主持的登基大典,恐怕刘景升一定对你恨之入骨。
如果是在袁术称帝之前,刘景升确实会以礼相待,可是现在,我敢肯定,刘景升一定会大动干戈,爹爹这次危险了。”
听到这番话,陈珪急忙摆了摆手,“元龙,你不必担心,我相信,刘景升不是那样的人,就算他不借给我粮食,也一定会让我安全的离开。”
陈登看到老爹听到这么危险的事,竟然还是没有多少恐惧的表情,心中更加怀疑,也有些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看来,这一次老爹真的想要跑,而且还是不带任何人,独自一个人逃跑。
从淮南去襄阳的路程,距离许都也近,只要找个机会跑了,很快就能到达许都。
陈登也很肯定,老爹如果真的这样做了,凭借放火烧掉粮食的大功劳,一定能得到太多的好处。
可是,爹爹确实在许都能得到好处和名声,但是留在淮南的自己还有家人,该怎么办?
爹爹逃走,袁术肯定会震怒,到时候,恐怕留在淮南的自己,会第一个被拉出来砍掉脑袋。
想到这里,陈登只感觉一股凉意从心底涌起,同时,对爹爹也升起了一股恨意。
如果只有一次,陈登还会将这件事情压在心底,可是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就算陈登心大,也有些愤怒。
只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愤怒不起任何作用,现在的问题,这该怎么拯救自己。
爹爹只要离开淮南,悲惨的事情就一定会发生。
所以想要拯救自己,那就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不让爹爹离开淮南,一切自然风平浪静。
而另外一个办法,当然是爹爹不会半路逃走,而是去了荆州以后,还会安然的返回。
只要爹爹回来了,留在淮南的自己,自然也就安全了。
可是,该做出何种选择呢?
陈珪看到儿子在那里皱眉思索,担心自己的想法被儿子看出来,急忙摆了摆手,“元龙,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爹爹也要想想,到了荆州以后,该怎么面对刘景升,省的误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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