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可否听我一言。”
入江楼主魏远舟的出现可谓恰到好处。
上官豹一行与捕快一方皆停下的手上的动作,转头看向不知何时从街角钻出来的入江楼众人。
魏远舟此刻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如果不是必要他绝对不想掺和进这事,甚至还会煽风点火一把,他也乐得看两方打个头破血流。
然而大火现在已经烧到了他的身上,再隔岸观火怕是要烧个玉石俱焚。
“魏楼主可有高见?”月如霜面无表情道,她现在也是被这些人搞出了火气。
说话间魏远舟已经带人走到了近处,身后一帮身着各异的帮众呜呜泱泱一大片,看着气势好不壮观,然而这排场也只能唬住普通人罢了。
上官豹脸色一冷,长刀‘当’的一声杵在地上沉声道,“把陆飞鱼交出来我在听你说话,否则那屁就没必要放出来了。”
面对冤枉儿子的正主上官豹能维持冷静,不直接动手已属不易,还一句话把关键拽到了入江楼身上,足见此人远非表面上那般火爆易怒。
“两位不觉得此事处处透着怪异吗?”
魏远舟全当没听到,要是放在平日里,他和陆飞鱼两人联手自是不虚这老豹子的,可眼下陆飞鱼不知所踪,他们入江楼反而成了最弱势的一方。
交人?他也想知道人在哪!
当然,眼下最重要的缓解这两批人的矛盾,如果能同气连枝自是最好,实在不行也只有帮月如霜压制上官家了,否则莫说上官豹要找他算账,月如霜与叶家也绝不会让他好过。
“怪异?”月如霜看着他嗤笑出声,“确实处处透着怪异,好端端的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不见了,如何能不怪异?”
“咳,月捕头切莫被表象蒙蔽了。”
作为花城一霸魏远舟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憋屈过了,可形势比人强,眼下也只有强压心头怒火耐心的继续劝慰。
“叶家少爷行事一向有分寸,不会往死里得罪人,上官家少爷也不是个不会审时度势的,如此一来令上官少爷成为疑犯,明眼人一眼就知道是栽赃陷害的,对是不对。”
魏远舟见那两人冷眼盯着自己不回答,略有些尴尬,轻咳一声才接着道,“可叶老爷火气一上来,自会与上官家产生摩擦,此时再将嫌疑引到我入江楼……”
他将目光落到不远处告示板上的通缉令,双目微凝,“您二位老前辈自会将怒火都分一些到入江楼身上,而月捕头居中办事当是四处碰壁,如此一来整个花城四大势力,便全都入了局了。”
确实,千城这一计最大的漏洞就是,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仿若一环套这一环的圈套。
不说当事双方是什么感受,反正千城此刻是心头一凜,暗叹这花城藏龙卧虎,都说当局者迷,这魏远舟却能跳出棋局总览全局,即使有些为自己辩解的成分,但分析的已然几近真相了。
当然事情到了这一步,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自己后手一到,一切就都与真相无关了。
况且即使说出局势本身,魏远舟也缺少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那便是动机。
果然,月如霜思虑片刻便摇了摇头,“魏楼主所言看似真切,实际上漏洞百出。”
蠢货!
魏远舟心中暗骂,自己这套说辞也是思绪了一晚上的结果,虽然未必是事实,但也足以令人冷静下来,给双方一个台阶回去详加思索了。
可这月如霜不知为何竟如此较真,莫不是看不清形势!
“愿听月捕头高见。”他嘴角抽抽,语气也不似方才恭敬。
“其一,关家三兄弟皆被人一击毙命,整个花城能做到的只有三人,陆飞鱼,上官前辈,我,可尸体身上并无伤口,若论拳脚功夫,我与上官前辈就说能打败他们,也无法做的如此干净利落。”
“这,这诺大个花城,有那么一两个隐士高人不足为奇。”魏远舟赶忙辩解。
月如霜摇了摇头,“其二,你们三方在花城根基已深,就算为此事大动干戈伤了元气,其他势力想要插足花城也难比登天,挑起争端毫无意义。”
“说不得,呃,是有人想清扫花城势力……”
魏远舟摸了摸鼻子,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事实上谁想看到花城四股势力覆灭?根本说不出个目的。
无论他是怎么想的,其他几方想的都是她想借上官昊与叶少起冲突这件事做文章,挑动上官家与叶家火拼他好坐收渔翁之利,只是不小心被月如霜查到了才会如此慌张。
这才是最合乎情理的解释。
何况前日才给月如霜送过关于离开女子情报的人,隔天就被人追杀的重伤濒死,摆明了有人想杀人灭口。
月如霜已经不想纠结,冷声道,“此间事此间了,若真有人想对花城动手,那边也不会坐视不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包括远处的千城。
她现在与其说是沉默,不如说是沉重,以及些许的心疼。
之前林晨说不希望站出来调解的是月如霜,她虽然一句调笑略过,其实心中何尝不这么想。
月如霜是个有本事的人,也有着一颗护佑百姓之心,否则也不会被她委以烟州总捕的重任。
千城看重她,所以无论嘴上怎么说,内心也隐隐期待着是自己弄错了。
可那边……
那边是哪里啊如霜……
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声苦笑,吞入口中流进心里化作无尽的惆怅。
提起‘那边’魏远舟知道调解已经没了希望,毕竟他能想到覆灭花城势力目的只有吞并,可‘那边’绝不会坐视不理,也不会允许不熟悉的势力入主花城。
想到这,他往衙门方向走了几步,随后转过身子朝上官豹拱了拱手,“上官兄,此事结果未定,我赞同月捕头的提议,将嫌疑犯压在牢里本也无可厚非。”
上官昊有嫌疑,他与叶家还有有缓冲的余地,若将他放出来,所有人会认定陆飞鱼是凶手,到时叶家杀过来,上官家绝对会作壁上观。
还不如此时站了边,月如霜多少会帮衬自己一些,到时二对二压力也不会那么大。
“好,你可别后悔。”
上官豹双目一凝,老脸一冷缓缓握住了刀。
眼看着双方就要刀兵相向,远方突然跑过来一个青色衣袍后背长刀的青年,看着是上官家的子弟。
只听他边跑边急不可耐的大喊着,“家主不好了,少爷,少爷被人带走了!”
众人心头一惊,上官豹怒从心起,双目圆睁,“月如霜,你又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话音刚落,一个捕头便从同一个方向跑到月如霜近前,“月捕头,有人劫狱,带走了上官昊三人!”
细剑唰的一声出鞘,月如霜脸上好似要结出霜来,“上官豹,你……”
话没说完,便听得后方传来一道凄厉无比的喊叫声。
“楼主,叶家杀进本部了!快!兄弟们要顶不住了!”
“什么!”
魏远舟猛然瞪大了眼睛。
场面一时间乱成了一团,不远处的千城咯咯咯的笑出了声,片刻后方才止住,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起身往远处遁去。
原本这样的行为是很容易被人发觉的,毕竟在场的高手不在少数。
可如今他们哪里还能关注远处的屋顶是不是藏了人,能顾好眼前的事情就不错了。
这就是千城想要的,事情的真相已经不再重要,花城之乱势在必行,就让她在烟州这潭死水中投下一颗石子,看看那条大鱼何时现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