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会不会看错了。
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林晨等了两天,等来的便是那孙覆受伤败逃,所在门派也被郑扒皮一行赶出了镇子的消息。
十九是正确的,他对于一流武者也有了更深的认知。
武林的争斗就是这般残酷,高手间的厮杀一步错,便是满盘皆输,然而就此事他却想到了更远一些的事情那就是将来如何与一流武者对阵?
心性,武技,内力,兵器。
他除了武技外没有任何能跟一流武者抗衡的东西,唯一能仰仗的,大概就是凝渊剑气与各种武技间出其不意的配合了,要知道昨日那个郑扒皮的演技,可是完完全全的骗过了他,若昨天是他站在孙覆的位置定然也会落得个败亡的下场。
他迫切的想要一场实力相当的实战去了解自己,当然,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日子一天天过去,镇中的情势也是一天天紧张,即便很多百姓不愿意,也被半威逼半利诱的将屋子租了出去,人多了就会乱,新仇旧恨摩擦不断,时不时的便会有人被抬着从门口经过,火急火燎的往医馆去。
好在镇中尚有捕快,虽然威慑力并不大,好在能让这群武林人士把恩怨放在镇外解决,林晨几人日子过得倒还算清净。
可即便如此,街道上依旧人潮涌动,川流不息。
“听着十九,前些日子因为你的误会,害我被玉娘罚在床尾跪了一晚上,到现在膝盖还隐隐作痛,一会咱们买木椅选质量差一点的,匀出来的钱买只烧鸡,只许你吃鸡屁股。”
李婶子家里的木椅被他们嬉闹的时候压坏了,玉娘给了些碎银子让他们两个跑腿。
“嗯。”
知道他是说笑,十九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委屈的情绪,林晨是什么样的性格她最清楚不过了,若说他们三人只有一碗粥,她一定能分到一半,另一半他会分给玉娘。
“隔壁那批人真的是无聊透顶,也不知道是何门何派的,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真想给他们两拳。”
“嗯。”
“哦说起来,昨天我在隔壁胡同看到两个亲亲我我的女子,我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请求加入,结果被她们追杀了三条街,还好小爷跑得快”
“”
这样的聊天模式林晨早已经习惯了,大多数时候十九都是处在聆听者的位置,回应时也不会过多发表意见。
时间总是在这样的交谈中悄然溜走,有一种淡淡的,平凡的温馨感流淌在两人心间,很舒适,很特别。
十九喜欢这样,他亦然。
要说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其实他更想多听听十九的声音。
“妈妈!那个小姐姐眼睛里有月光!”
“不许乱说话!最近咱们这不太平,可别惹了高人们不悦,乖。”
“哦”
一手提着木凳,一手拿着烧鸡,林晨朝着那对母女报以善意的一笑,没想那母亲浑身一哆嗦,赶紧抱着闺女就跑了。
“十九,我这难道不是慈眉善目吗?”
他郁闷的直挑眉,十九则在一旁看的咯咯直笑。
两人买完东西,便晃晃悠悠地从镇南的闹市往镇西走,为了节省些时间便选了近路,路上经过了镇上唯一一间医馆,里面可当真是拥堵不堪,水泄不通,最近这些日子,大概没有再比那里更忙碌的地方了。
这哀嚎阵阵的情景触目惊心,可对于林晨来说除了叹息一声抬脚离去外,也着实做不了旁的了。
方才去买东西的时候,还顺道打听到了试剑大会的时间。
前日与玉娘商议一番后,三人决定等山上那试剑大会一结束,便马上到易剑阁去,据她估计,此次献剑之后易剑阁当会暂时闭门谢客,躲一躲风头,所以他们铸完剑也要趁早离去。
如此一来既避免了是非冲突,也提早了去往花城的时间。
“花城啊也不知道有为那小子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了。”
想起有为,那辆马车上清脆风铃声又仿佛叮铃叮铃的在耳边响了起来,而记起马车,香芸桃花般娇艳可爱的脸庞也浮现在了脑海里。
好像要想的事情有点多,回忆的线便有点长了,两人不知不觉的便走到了李婶家门外。
“哟,这不是凌姑娘吗?”
转头看向旁边院门中那个抱着剑的女子,林晨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声音可以这么阴阳怪气,表情可以如此面目可憎,心头不喜他自然也就没了什么好语气,“找我家妹子有事?”
这伙人是前日住进隔壁的,本来一开始来打招呼的时候还有几分客气,可在得知三人并非武林人士只是凑巧路过的时候,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有没有搞错,学点武功还学出优越感来了?
“那倒没有,活在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我能找你们有什么事?”女子撇了撇嘴,轻蔑的看着两人道。
也不知道这小妞哪来的自信,想自己当年三流实力的时候都是夹着尾巴做人,何曾如此嚣张过?
对于她这种态度林晨自然是嗤之以鼻的,斜了她一眼反唇相讥道,“那就把嘴巴闭上,少过来跟我们套近乎,嘴巴一张脸上那粉就哗哗的往下掉,你就半点不觉得难堪?”
这货什么心思看她盯着十九就要喷出来的妒火就知道了,自打住进来以后这人脸上的粉就没少过三层,长得还算端正,只是那满面的僵尸白看得人直反胃。
“你!”女子大怒,直起身子抬手欲指。
“滚!”
以林晨如今的实力早已经不需要事事忍让了,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拉着十九的手走进了自家院子。
这一眼却似有魔力一般,堵住了那女子正准备破口大骂的嘴,身子一僵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她瞪着眼睛喘着粗气,汗水顺着脸颊将水粉冲刷而下,一道一道的痕迹如此明显,模样看上去有些滑稽。
片刻,一个青年从院子里走了过来。
“师姐,怎的了?可是来了什么客人?”
“住嘴!快,过来扶我一把。”女子听到来人,这才长出了口气,怒声道。
青年一愣,随即赶忙上前掺住了她。
女子一时失力往后一靠,撞得院门来回摇摆嘎嘎作响,手中的剑也掉在了地上。
“师姐你这是!”
“真是看走眼了那人”
她狠狠地咬了咬牙尽力保持着常态,想起那人眼底闪过的红芒,以及刹那间朝她涌来的气势压迫,她甚至觉得对方想杀自己不过是顷刻间的事。
然而事后一想,这人看着年纪不大,即便有几分本事,难不成还能压过自己那天之骄子的师兄去不成?方才那一瞬的杀意,大概只是错觉。
“等与师兄汇合,我定要他们好看!”
她看着不远处紧闭的院门,眼中已不只是妒火。
回到家中的林晨自是不知道,他无意间触及凝渊剑气给人家带去了多大的恐惧,当然,就算知道了想必也是不会放在心上。
他本意就是警告一番,只是太过于小看了个别武者的好胜心,与女人的嫉妒心罢了。
而且,他现在也没功夫去管别人的事。
哐当!
“玉哥哥,你不觉得这样很不公平吗?”
林晨一拳头砸在桌上,嘴里叼着半个鸡屁股愤愤不平的看着玉娘道,再一转眼,便是坐在他身边狼吞虎咽的十九。
他心疼的在滴血!
明明是他发动脑筋,跑了好几个地方看木椅才抠出来的钱,到头来全都进了十九那长不大的小肚子里!这公平吗!?
他还有没有作为一家之主的尊严了!
“呵,我可不记得有给过林大哥买烧鸡的银钱。”玉娘一边坐在床边缝补衣物,一边柳眉轻挑,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
“咳那是我私”
“嗯?”
“哦不是,那是我辛辛苦苦找店老板讨价还价省下来的钱!”
“既如此,烧鸡作为盘缠的盈余,我自有指派的权利。”玉娘头也不抬,继续手上的动作道。
“那作为一家之主,何至于只有一个鸡屁股!”
“一家之主?我可不认,你除了欺负十九和糟践我,便没做过什么一家之主该做的事。”
“咳,你,你这话说的就过了哈我这不是也在尽量的在学习吗,比如钱财这方面我现在”林晨摸了摸鼻子,做贼心虚的目光开始四下游移。
“好啊,林大哥自认有些心得了,玉娘便与你做个赌。”玉娘不等他说完,抬头看了他一眼,停下手上的针线将衣物放在床上,自怀中摸出一个布块缝制的小钱袋,“咱们盘缠还有六两七钱,去除给李婶的房钱和饭钱,还剩余五两,试剑大会七日后开始,你我十日后动身上山,还请林大哥体会体会玉娘的辛劳?”
“哼,小事一桩!”林晨闻言双眼一亮,双手环抱撇了撇嘴角,“我赢了怎么说。”
不就是管钱吗?实在不行去隔壁那几个二五八万那借一点不就行了,他对自己的轻功自信的很。
玉娘见他如此自得,站起身来莞尔一笑,将钱袋递到了他手中,“输的人要听赢的人任意一个请求。”
“还有这等好事!?”林晨双目一睁,望着玉娘长衫下婀娜的身段咽了咽口水。
“林大哥也别高兴的太早,玉娘还有附加条件。”玉娘确是不躲不闪,反而笑意盈盈的飘了他一眼,袅袅的转了一圈走回了床边,腰身向后靠着床围,右腿压在了坐腿上,玉足微微翘起,活像个雍容华贵的大少爷。
当然,在林晨眼里,就只剩下了妩媚二字,他此刻是食指大动,若不是青天白日,他早就扑上去了。
“什么,条件。”
“其一,银钱只许用这五两,不得偷抢拐骗。”
“哼,你未免把我林晨想的太龌龊了些!”
“应是不应?”
“轻而易举,本大爷应了!”
“好,林大爷果然大气,这其二”
“其二是什么,你快”
林晨心头火起,急着赶快说完好做些爱做的事情,可话音未落,便为眼前的景色呆立在了原地。
只见玉娘眉目含笑,面泛柔光,一点点的解开了上半身的长衫里衫,衣襟缓缓地退在玉臂之间,露出了一圈圈缠在胸前的白布条,布条上掩沟壑下至腰腹缠的很牢固,但玉娘的规模不小,将它紧紧的绷着,仿佛随时都要突破桎梏一般,布条之上的香肩锁骨,无不像件艺术品一样令人着迷。
随后,在他色授魂与愣神的功夫,玉娘便转过了身,将长长的秀发撩到身前,将紧致无暇的玉背对着他,随后伸出纤指,点在布条结好的扣子上。
被绷紧的扣子在林晨看来简直是摇摇欲坠,他甚至能听到一些布料摩擦间发出的嘶呀声。
何其无辜!
它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玉娘这个无良的主人束缚那沉重的罪孽!
听到了!他听到了来自布条的呼唤!
它们在控诉!
身体早已不堪重负,时时刻刻的想要得到救赎!
曾经的它们,是那样的自由,无拘无束。
而现在,它们在等待着自己的拯救
林晨太过善良太过热心,见到布条的不幸感同身受,甚至要流出泪来。
他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
罢了,即便会被玉娘暴打,即便会整夜跪在床尾以至于双腿残废,但是为了自由,为了这千金不换的美好一切就由他来背负吧!
想着,他悲壮的,颤抖着伸出了手。
等着,我这就来救你们
“其二,便是从此刻起林大哥不得以各种理由触碰我与十九。”
“靠!”
“应是不应。”
林晨收回手抬起头,勃然大怒,“这与家主有什么关系!?”
“林大哥不觉得自己定力太差了?”玉娘咯咯一笑。
在你们身边能定力好才有问题吧?林晨无语的看着她,眉头直跳。
玉娘却是不依不饶,把玉指伸到结好的蝴蝶结中,轻轻地挑弄,“应是不应?”
这个小娘皮!
怒归怒火归火,可转念一想这又何尝不是一个锻炼心性的方法,譬如在李唯那里十九的剑舞,也确实让他成长了许多。
何况赢了还有一个什么都可以的要求。
到时既证明了自己,又让这丫头付出了今日挑逗的代价,岂不是一举两得!
想到这,林晨看了看手中的钱袋,狠狠的咬了咬牙,“爷应了!”
等等!这话听着怎么好像有点奇怪?
林晨微微一愣,再看向玉娘,却见她回眸一笑,举臂披上了衣衫。
“如此,玉娘期待着对林大哥刮目相看。”
眼前不见了光洁细腻的肌肤,林晨心中不禁怆然大悲。
好兄弟们,等我十天!十天之后,即便是死我也会将你们光明正大的救出来!让那小娘皮付出代价!
何其悲壮的誓言!何其善良的男人!
他一手握拳,仰头看天,一行清泪竟不自觉的溢出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