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二章 药引

“徐夫人,真的没别的办法吗”

唐昭意识半醒未醒时,身侧竟传来了林晨踌躇的询问声。

徐夫人是那个毒医?

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应该已经

来不及多思考,一道略显苍老的女声随后响起。

“想救她就别与我那么多废话,你愿意拖,她可没那么多时间等了。”

这徐夫人口气颇有些不耐,似乎林晨犹犹豫豫的让她有些看不上眼。

“老前辈你说的轻巧!可这栓剂我这姐姐还是个黄花闺女啊!”

听他叫自己姐姐,唐昭心中蓦然一甜。

可栓剂她虽然不解其意,但心中却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

“栓剂?那是什么东西?”这名词好似连徐夫人都有些陌生,“我只是要你含软这蜡丸填入她后面,如今她体热不退无法解毒,这蜡丸已是最快捷的去热方法了。”

后面是!?

不不会吧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还不如直接杀了她来的痛快

燥热与迷糊,一时间让她的思维都有些迟缓。

尽管徐夫人如此说了,林晨似乎还是有些犹豫,半晌无言,直到唐昭心中不妙的感觉越发浓烈,惴惴不安了,耳边才传来他木讷中略带赧然的声音。

“请请老夫人一定要替晚辈保密,我这姐姐一向高洁贞烈,如果知道我做了这事,恨我怨我事小,只怕她受不住刺激”

“保密?”

林晨不知药性,徐夫人可是一清二楚,她先是一怔,随后话里带着些调笑,“好,老身保证不告诉她。”

“如此,小子就放心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啪一声轻响,想是林晨从老夫人手里拿过了那蜡丸。

随后不多时,阵阵悸动中的唐昭便感觉身体被翻转了过来紧接着,身下一凉

极度羞愤中,她再次陷入了昏厥。

这是一间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小木屋,一张床一张椅子,一个柜子一个木架,木架上架着木盘,如此普通的几件家具塞在这房间里便已经显得有些拥挤。

“呼,老前辈,这便成了?”

林晨塞好蜡丸,老脸已是红的如入蒸锅了,一瘸一拐的到一旁的木盘边净了手,将唐昭衣裙整理好后,他虚脱一般坐在木椅上。

有伤在身是一方面,体内余毒未清是一方面,强忍着眼睛不去乱看又是一方面

“嗯,晚些时候便可以着手准备解药了。”

他顺着声音抬眼看去,便看见那个身型修长,气质淡雅的白发妇人,走到唐昭身边把了把脉,观察了一阵平静道。

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几许时间的痕迹,但也不难从那精致的眉眼中看出这老人年轻时的风华。

虽然她性格冷淡,但林晨是打心里的很感激她,对这老夫人也是多了几分亲切感。

之前自己力竭倒地,若非得夫人相救恐怕现下他与唐昭两人尸体都凉了。

“老夫人当真能解这红缨缚?”

“解?”徐夫人走到一旁,打开窗户用杆子支了起来,“你们可是栽在了梁子坤手上?”

林晨心头一惊,“夫人怎知”

“啊,那毒便是我做的。”

什么!

林晨猛地站起身。

“夫人怎可助纣为虐”

“助纣为虐?”老夫人不在意的拍了拍手,“他许我以重金,我为他制毒,他伤一人性命,我用重金研制药方可医万民,老身问心无愧,无需承受你这正道人士的责问。”

“小子不是那个意思”

林晨也是没过脑子张口就说,人家对他们两人施以援手,他还要指责人家

“罢了罢了,世人皆是沽名钓誉,老身见的多了,也不会放在心上。”徐夫人抬头看了他一眼,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露出两分兴趣,“不过真亏你能倒在毒草间,那梁子坤仗着轻功精妙和龟息功,到达这里时也早已是意识迷离了。”

见她没有责怪的意思,林晨也松了口气,“嘿嘿,小子不过靠着一股莽劲。”

“你倒谦虚。”徐夫人轻笑一声,“时候不早了,来吧,随我去准备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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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晨面色一怔,忙起身拦住打算往外走的老夫人,“这,小子对药草病理一窍不通”

“谁要你这傻小子帮忙了。”老夫人转头看着他,脸上露出个意味深长的表情,“你,只是味药引。”

“哦嗯!?”

准备工作其实不多复杂。

徐夫人负责取药配药。

而林晨要做的,只是按照她的吩咐,在屋外搭了个简易的石头灶台,又从远处数间大木屋的其中一间中,搬出一个木桶放到门口,随后便要去后山的水潭洗个澡。

用老夫人的原话说,彻彻底底,洗个干净。

这是要干嘛!

他这个药引子总不会是一次性的吧!?那个大桶总不能是用来煮他的吧!?

虽然有疑惑,但他还是拖着一条腿,一瘸一拐的往后山走去。

不是他不想包扎,而是按照老夫人的说法,包了一会也要取掉,浪费精力。

如今想来,他是免不了被煮的命运了。

但既然是为了给唐昭解毒,他也就没了埋怨的理由。

后山有一大块凹地,常年的积雪露水,便形成了一大块积水潭。

山路不难走,后山也离徐夫人的居所不远,才顺着徐夫人指的路走不远,一片清澈的水潭便出现在了眼前。

山峰高耸,让本就清冷的初秋更增添了几分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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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这水潭简直可以称之为寒潭。

去了衣衫,钻入水中。

潭水的冰冷顺着伤口流遍全身,他本就没什么力气,此刻更是被冻得有些发麻,可想起昏迷在床的唐昭,他还是咬紧牙关,强忍着彻骨的寒意将身体洗了个干净。

再回到屋前,太阳已经落了山,木桶里放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药草。

药草大多呈青紫色,夹杂其中偶有那色彩艳丽的却让林晨看着更加心颤。

“别看了,你既然不通药性,如此看上一年也学不到一星半点。”

徐夫人从远处缓缓而来,手中却端着半碗浅绿色的不知何种汁液,走到木通边全数倒了进去,随后低头看着林晨青紫一片,还在渗血右脚,面露两分赞许。

“此毒唯有以毒攻毒这一条路可解,我需以九种性寒的毒物配出九星寒骨散这等剧毒,随后将其制入你的体内,以你的血液为引制药,往复七日便可解这红缨缚。”

“制入体内”

“看这木桶还没明白吗?”徐夫人曲起手指敲了敲木桶,“你既然有了将性命豁出去也要救她的觉悟,我也不再多嘴去问你受不受得住这痛苦。”

说着她瞥了林晨一眼,认真的继续道,“但到底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九星寒骨散是与红缨缚齐名的歹毒之物,普通中毒者每日会毒发九次,毒发时便会沉浸在寒骨腐肉的痛苦中,剧痛入髓苦不堪言,莫说你还是将此毒煮入体内。”

林晨心头微凛,眼中却没有片刻犹豫,“夫人肯施以援手,小子已是感激不尽,安敢有什么怨言。”

“嗯,不错,倒是个硬骨头,只是希望你晚点时候还有这种觉悟。”徐夫人点了点头,欣赏的看了他一眼,“受不了了可以随时唤我,九星寒骨散尚有药可解,你可以随时放弃。”

“如此,便有劳前辈七日后为林某解毒了。”林晨双目微凝,坚决的拱了拱手。

“呵呵,好小子。”徐夫人轻笑了一声,转身背手往外走去,“水井在屋后不远处,木柴可去林中自取,我去熬药,晚些时候来取药引。”

这前辈大部分时间都不苟言笑的,这一笑起来倒像是个和蔼的长者。

林晨摇头一笑,目光却是落在了不远处的水井上。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木桶炖自己?

寒骨腐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