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别瞎说实话。”
林晨一把将她拦在身后责怪道。
嘴上说着,心中对那本却是有些好奇起来了,自己是得了常镖头的提点,才知道董白莲并非表面那么简单,可十九单凭她的言行举止就能看出来些蹊跷,当真是有些离谱,若非是这书过于神奇,便是十九悟性奇高,举一反三。
他是不是也该找时间去拜读一下?
“姑,姑娘说笑了。”董白莲看着十九眼中的冷厉淡然,鼻尖萦绕着从她身上沾染来的的甜香,一时间竟有些迷离。
其实她不姓董,只是上一个收养她的人姓董而已,那人没了家财自己便将他推入了枯井中
卖身葬父?不过是换个地方享乐罢了。
她从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容貌是上天赐予的,演技是刻苦修炼的,人们都心甘情愿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世人,都太蠢了。
可眼前的女子不一样。
自从开始流离在各个家门之后,她凭着柔弱的眉眼和一手精湛的演技,人见人怜老幼不忌从来也不曾受过这等冷遇,这个女子却
她真的很特别,心思之纯净使得那一身的灵气简直要凝成实质。
自生来头一次,董白莲有了想与一个人在一起的想法,哪怕那人跟自己一样是个女子。
“不过白莲姐姐对那些话本也是很感兴趣呢。”如此想着,董白莲却是笑的越发自然,柔和。
将她的脸划花,然后留在身边吧自己一定会对她好的。
“你是谁姐姐?”这人怎的讲话如此随意?十九奇怪的问道。
董白莲却不恼,轻笑道,“我观妹妹年纪尚不及花信,白莲痴长妹妹几岁所以”
十九柳眉微蹙,正要说话,一旁的董老爷见势不对便摆手打了个圆场。
“好了好了,林少侠兄妹二人远道而来,如此款待倒显得我董府怠慢了,来人,带林少侠兄妹下去休息,收拾两间最好的客房出来,再去摆几桌酒菜为林少侠接风洗尘。”
林晨闻言忙摆手道,“谢董老爷好意,不过一间房就足够了,我兄妹二人一向”
“哥哥!”十九轻呼一声,咬了咬嘴唇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捏着衣袖将目光转到别处温声道,“你我你我终非至亲兄妹,如此,同吃同睡难免遭人闲话非议。”只一句话,她讲的磕磕绊绊。
林晨闻言忽而间心里一空,愣愣看着她,一时间他有种失去了什么的感觉从心里渐渐的升了起来,到底是什么他其实很清楚。
“嗯,有劳董老爷。”好一会他才勉强一笑,点了点头。
伤心吗?有一点吧
如果自己足够勇敢的话,他与十九之间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林晨失魂落魄的样子如一支利箭般狠狠的扎进了十九的心里,这些话绝不是她的本意,可她还是说了。
她有些怨,怨这个任性的自己,怨这个让林晨伤心的自己。
天知道,她想要的,不是这个。
“林少侠,这边请。”
在仆人疑惑的再三提醒中,林晨终是什么都没说,甚至看都没敢看十九一眼,随着仆人走出了门。
十九踏前一步,莲步微顿,随后跟了上去。
“哎。”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旁的常友将两人的反应全都看在眼里不禁发出一声轻叹,可他到底是个外人,要怪也只能怪这林少侠当真是个榆木脑袋吧。
那边的常友摇头叹气,大堂正中央的董白莲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却是若有所思,半晌,嘴角慢慢的上扬,轻笑了一声。
深夜时分,林晨房里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枕着双手仰躺在床上望着房梁静静的发呆。
董府之中,男住东厢女住西厢,客随主便林晨与十九自然是东西相望,可在林晨心中却总有种两人分隔两地的不适感。
晚饭的时候两人虽是相邻而坐,那种令人烦躁的疏离感却不是这样就可以填补的。
酒桌上,董家几个男人间的气氛都有些怪异,那董白莲倒是嘘寒问暖的热情的很
想到董白莲,林晨眉头便缓缓的皱了起来,思索了一阵便起身吹熄烛火走了出去。
董家在绯云城算是有钱人家,可当真算不得什么大门大户,入了夜连个巡视之人都没有,静悄悄的只有些虫鸣鸟叫的声音,咕咕呱呱吵得人心烦意乱。
林晨虽是路痴,可这府邸当真不大,转了几个圈便找到了去往西厢的路。
董府女眷不多,西厢便更显幽静,然而此时某间厢房里却传出了阵阵压抑着的旖旎的喘息声,打乱了这抹宁静。
当然,声音本不大,若非林晨耳聪目明许还听不到这微乎其微的响动。
听人墙角这种事非君子所为,林晨自不是什么老色批,所以他选择轻功上房,躺在瓦片上赏赏月,等着房中激战结束。
半晌,月影不过偏移少许,声音便逐渐静止了。
直到此时,林晨才无声无息的移开了一块瓦片,低头往里看去。
“呼,哥哥越发威武了,白莲当真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精致的绣床上,一对男女赤裸相拥,女的自然是林晨此次窥探的目标董白莲,而床上的男子到底是何人,林晨尚无法透过床帏看得清楚,但他心中已是有了计较。
此刻的董白莲额间满是细汗,脸上的春意却有些做作,在男子看不见的地方还露出了鄙夷的神情,她精通此道,自是知道如何讨男人欢心。
男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好半天才稍微平缓了下来,“那,那还用说,这个董府里还有比我更雄壮的男人吗。”
他的语气似有些愤愤。
“那自不用说,现下董靖已废,等老爷子百年后这董府便是哥哥的了,谁还敢瞧你不起。”董白莲阿谀道。
林晨闻言却是暗道一声果然如此,大少爷废了,董老爷没了这董府就会落到男子手中,这男子的身份自然是呼之欲出
男子先是得意的哼哼着,低头思虑半晌,却还是有些犹豫的开口道,“咱们这样对大哥是不是有些过了。”
听着他话里有些反悔之意,林晨也想起常友对他的评价,心中对这董白莲的手段越发清晰起来。
“哥哥你!白莲为了你的大业,便是将自己清白的身子都说污了也无怨无悔,可你此刻竟然,竟然!呜呜呜白莲不活了。”男子话音刚落,董白莲确是忽而眉眼含泪激动了起来,光着上身猛地坐起说完便要往床柱上撞,只是看那速度和力道,怕是连块豆腐都撞不碎。
果然,那男子见她如此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下一软便急忙将她拉进了怀里,“妹妹莫忧,我只是只是王者仁心罢了,大董靖虽然从小到大都看不起我,但见他如此低迷我心中仍是有些不忍。”
董白莲假作在他怀里啜泣,眼中却是越发不屑,眼珠一转便用一种引诱的口气细声道,“哥哥那种心情白莲自是理解的,那却不是不忍,而是不安。”
“不安?”男子疑惑道。
“对,眼下董靖虽已不得老爷之心,但我天明自古以来便有传嫡不传幼的传统,若老爷子心中仍有两分念着他,那”董白莲语气轻柔,还时不时的往男子耳边吹着气,极尽引诱之能事。
“这!这可如何是好!”
男子不知是沉在了温柔乡里还是确是草包,立时便惊慌了起来。
董白莲却不答话,眯着眼看了看他,将手伸进了被子里男子先是一愣,继而猛地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屋顶上的林晨有些无语的白眼一翻,正打算去拿个宵夜来边吃边等,没想到刚从屋顶跳下来整了整衣服,房里床榻的摇晃声便消失了他嘴角微抽,只得又翻了上去。
男子面红耳赤,语无全句,董白莲心中鄙夷,面上却是各种安慰奉承,两人又是一阵嬉戏,她才终于假作不经意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哥哥,不若你让老爷子,早登极乐”
此话一出,林晨心中便是一紧,他早知这女子攻于心计却没到她能如此恶毒,竟教唆这男子弑父!
果然,那男子闻言也是面上一惊,继而恼怒的看着董白莲,“放肆!你怎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董白莲却是早料到了他的反应,眼里的泪珠哗的就流了出来,坦荡的胸前一阵颤动,看的男子眼睛都花了,一时间竟忘了心中的怒意。
“白白莲一心只想着哥哥能继承家业,却没想哥哥却全然没将白莲放在心上,你可曾想过若是董靖得了家主之位,他垂涎白莲已久,恐怕那时我我呜呜呜呜”
一番哭戏重夹杂着魅惑,可把那草包心疼坏了,什么伦理亲情,天理昭彰都顾不得了。
“莫哭莫哭哥哥错了还不成吗,听你的,都听你的!”
听他如此说,董白莲这才委委屈屈的停止了哭泣,可还是捂着脸啜泣半晌,男子还说说尽,就差跪下了,她这才假作破涕为笑,两人又是一阵调情后,接着开口道,“况且,我观那林少侠颇有几分本事,恐怕你我算计董靖之事,瞒不过他的耳目。”
“那那我们”
“连他一起杀了!”董白莲目光微闪嘴角含笑,似乎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嘴上却是肆无忌惮的阴狠毒辣。
屋顶上的林晨只觉得后背一凉,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
之后的事情林晨没有细看,只因这董白莲所作所为让他差点连隔夜饭都吐出来,当然他俩的计划他是已经摸了个清清楚楚。
但他唯一没弄明白的却是,自己与这董白莲无冤无仇的,她为何连自己也想杀了?
带着疑问,林晨扶好瓦片,足尖轻点一个翻身落了地,向着远处疾行而去,恍惚间走过两个院子,飘忽的脚步却在一间房门前蓦然顿住了。
“吱呀。”
口水刚刚咽下,身旁的门忽然打开,一股淡淡的甜香沁入心间。
林晨僵硬的转过头去。
“哥哥深夜至此,所为何事。”
十九眼波流转,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戏谑这个姑娘,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