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贝拉喝了一口水,又接着说:“我是在水牛城的州立大学读的美术,对那里比较熟悉,所以想带大家去那里避避风头……”
绿毛插上一句:“你很会选地方啊!”
依贝拉低下头,苦笑了一下:“谁知道到了约定的日子,我下了火车,却等错了出口……”
她的声音渐渐低弱:“自从出事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回过法拉盛,火车站翻新过一次,出口变成了好几个……
我等错了地方也没等到人,就想找个咖啡馆坐会儿,顺便再给手机充一下电。
谁知道,因为前一天完全没睡着,失眠了,现在却困得厉害,充电的时候竟然就睡着了。
后来我睡醒了,就马上打她们两个人的电话,却一个也打不通了。”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又轻轻补充了一句:“然后,就再也打不通了。”
布丁明白了:“你不敢一个人去别的地方,所以才把自己藏了起来。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干脆报警呢?”
伊贝拉略微畏缩了一下,隔了好一会儿,才眼眶红红地说:“那件事发生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的精神状态都很差。
最初的一年里,几个月内一共报了十几次警。别人对我的态度,从同情到怀疑,再到蔑视……
我太害怕了,万一这次又是我自己想多了,该怎么办?我实在受不了那种眼神……”
她说完,开始低声抽泣着。
绿毛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告诉她,她全心信赖着的菲妮儿,极有可能已经跟凶手站在一起了。
…………
凌晨时分,两根血手指已经做过了比对,证实分别属于玫瑰和小护士西西李的。
伊贝拉哭了一会儿,似乎是犹豫了很久,才低声问:“那个人……王李斯汀,真的还活着吗?”
布丁和绿毛都没有回答。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吧。一切都会结束的。”然后,布丁说完,轻轻地带上门,和绿毛走了出去。
伊贝拉叹了口气,将头埋入了胳膊里,没再说话。
…………
绿毛一出来,便抓住卡哇伊就问:“队长呢?”
卡哇伊抬头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走了,一刻钟前。”
绿毛愣了,找到伊贝拉,可谓是重大突破,这个时候,队长去了哪里呢?
布丁拎起绿毛,把他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走,我带你玩去!”
…………
卡尔这个时候,正坐在故乡人喝咖啡。
故乡人的灯光照旧昏黑,马里思坐在他对面,大口喝着黑啤酒。
六点多钟,正是酒吧最冷清的时候,他们已经坐了很久,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又过了一会儿,门口进来个小青年,刘海长长盖过了眼睛,跟马里思脑袋上的一撮猩猩毛有得一拼。
还很有那么一丝丝文艺范儿,偏偏长相有点儿凶狠,充满了极其强烈的视觉效果。
他在门口东张西望了一会儿,看见戴着钻石鼻环,穿着五色彩衣服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又在那儿猛灌啤酒的马里思了……
他眼睛顿时亮了,观察了几分钟后,悄悄地蹭了过来:“哥,尖子货,要吗?”
他凑上来刚说了一句,等看清两个人的脸,突然觉得有点熟悉。
马里思嗤的笑了一声,他对面那斯斯文文的大橘猫也突然笑了笑:“你不记得我了吗?”
长刘海的男青年莫明其妙,对方也没多说什么,慢慢的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和一样东西,从桌子上推了过去。
长头发小青年更摸不着头脑了,拿到手里一看,上面竟然是一张手机的维修发票。
发票
“是你!”
“你终于想起来了,黑衣哥!”
黑衣哥突然反应过来,想要跑,却根本来不及了,一旁的马里思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另一只爪子极其娴熟地伸入他的口袋,摸出一袋小小的白色药丸,“啪”的一下扔在了茶几上。
对面的卡尔微笑了一下:“想从轻发落吗?昨天我和你们那位小妹妹已经聊过了,不过她知道得还不够详细,我想,你应该可以帮到我……”
…………
两个小时以后,留在办公室的卡哇伊和马丁收到了一条爆炸性消息,外加一条指令。
“故乡人酒吧曾是小规模毒品交易场所,哈力街的案发现场的死者罗兰德·加西亚,是那里的客户之一。
现在彻查罗兰德的社会关系,密切关注哈力街案发现场尸体的DNA报告,随时汇报。”
…………
直到伊贝拉坐到审讯室里,绿毛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毫无头绪的案子,接二连三地有了重大转折性的突破,其中千丝万缕似乎还有很多联系,但他一点儿都摸不透。
直接打打杀杀还行,这种绞尽脑细胞破案的事儿,绿毛就感觉自己的脑子还真是进水了。
“根据我们的调查,你与罗兰德很早就认识了,是在纽约州立大学美术专业的同学,关系很好。我想,你需要重新讲述一下,整个事件的开始到结束。”
卡尔坐在伊贝拉的对面,他的声音通过监控器传到绿毛的耳机里,显得格外的机械而冷漠。
卡尔又接着冷漠地说:“罗兰德的爸爸还健在,我们已经申请给他做DNA取证了,案发现场地窖里的尸体究竟是不是罗兰德?
马上就见分晓了……我想奉劝你,之前有什么隐瞒的,现在是说出来的最佳时机……
不要等到结果出来以后再说。你读过大学,懂得法律,应该知道其中的区别吧!”
伊贝拉的眼神很茫然,她的计划本来是很好的。在发现一切不对劲之后,她就赶紧把自己藏了起来……
就算听说宾馆附近发现了女人的手指,也忍住了好奇,没有出来探个究竟……
但是不到两天,她就从新闻里看到了发现尸体的事,接二连三的变故,使她开始害怕,开始怀疑,想要寻求警方的保护,竟然过早地暴露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