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可莫要忘了,我们大军如今身在河北,这儿是袁绍的地头,虽然他现在忙着跟黑山军张燕玩耍,但我们依然要尽快解决刘备,免得这袁本初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突然开窍,率大军驰援刘备,到那时,我们别说攻占河内郡,就连三军平安撤回中原,都是问题。”
曹昂追悔莫及地拍着自己的脑门,向后一仰,道:“若非你提醒,差点真就忘了!”
“那师弟你看我们该怎么办?”曹昂又追问道。
楚云早就想好计划,道:“留下两千步军占领河阳即可,大军直接进驻河内县南面十里附近,安营扎寨,尽快准备攻城。”
“不让弟兄们歇息一下吗?”
“这次不同以往,必须力求速战,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能辛苦弟兄们了。”
看似只是征讨刘备以及争夺小小的河内郡,此役实则关系到曹操与袁绍日后大战的态势,以及能否留住关羽,楚云只能力求速胜。
“好!”
这种沙场正面交锋,更符合曹昂的喜好,故而听到楚云如此安排,曹昂反倒更为痛快。
主意已定,三军吃过饭后即刻启程,不费吹灰之力便轻易大摇大摆地进驻河阳县后,曹昂、楚云二人策马在萧条而冷清的大街上游荡时,时不时能从紧闭的窗口看到当地百姓们,对大军的恐惧。
汉末是个极其混乱的时代,军队攻入敌城,纵兵抢掠百姓物资,甚至杀害百姓这种丧尽天良的行为,在这个时代可谓屡见不鲜。
当然,曹昂与楚云无论从秉性上,还是身为朝廷的正规军,都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分派一些传令兵挨家挨户地安抚百姓,同时仔细观察城内情况,确定城内并无任何守军,曹昂才依照楚云的计策,留下两千步军与少许一旦情况有变,能第一时间通知前线的轻骑兵,驻守城池。
不敢耽搁时间的曹昂,率军继续北上,哨骑在前一路查探,在未曾受到任何阻碍的前提下,顺利地接近河内县南面的十里附近的一处平原,并就地扎营。
“师弟,此处会不会距离河内县太近了?刘备若是趁我军立足未稳,便率军奇袭吧?”
身处尚未建好的营盘中央,看着身边的将士们大兴土木,各自忙着着手安扎营盘,曹昂又望向远方依稀可见的河内城墙,颇有些忧虑地向楚云问道。
“无妨,这次负责打探敌情的哨骑都是甘宁的羽林轻骑,自家弟兄的查探水准和传令速度,我还是很放心的。
若敌情有变,他们肯定有人能第一时间通知到我们,到时再立即列阵应敌就好。”
楚云并不担心刘备这区区两万人马,他担心的唯有随时可能来支援的袁绍,所以这次攻城战,他打算先不用甘宁他们参战的打算,全力保证情报来源的速度、质量。
“也好,攻城器械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师弟,下令进军吧?”曹昂摩拳擦掌,看样子已是跃跃欲试。
“不急,此战我们兄弟二人是总指挥,师兄可莫要动了上阵杀敌的念头,还是请高顺将军来一趟,我有几句话要交代。”看出曹昂数次瞥向腰间鞘中的泠雪剑,楚云猜到他动了亲临战阵的念头,立刻出言警告道。
曹昂略有些失意地挠挠头,尴尬道:“师弟说得是,我又忘了如今身为统帅,不可再轻身犯险。”
见曹昂明白自己的好意,楚云心中一喜,命人传高顺前来商议军机。
此次出征,随征的将领并不多,为避免辈分高的老将把曹昂的风头盖过,曹操特地只选拔一些地位不高但能力极其出众的新将随曹昂一起,高顺,便是其中最优秀的将领之一。
自打在徐州一役与曹昂并肩杀敌,大放异彩后,已很久不得上阵机会的高顺,再次见到曹昂、楚云二人,自是喜不自胜。
迈着龙骧虎步而来的高顺,合身而精良的褐色鱼鳞甲在外,红色披风迎风摆动,当真是威风凛凛。
“哈哈哈,高顺将军,多日不见,风采依旧啊!”与高顺有着一同训练陷阵营,率陷阵营并肩杀敌之情谊的曹昂,再见高顺,同样是大喜过望。
“公子!能再次随公子征战,高顺求之不得!”高顺先向曹昂毕恭毕敬地弯腰行礼,而后向楚云打招呼道:“中太子太傅末将参见太子太傅!”
当着曹昂的面,对于楚云,高顺的感激只得埋在心底。
“许久不见,将军如师兄所说,还是那么姿容焕发,不知陷阵营的弟兄们,可是如将军一样精神百倍?”一见面,楚云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高顺昂首挺胸,提到陷阵营,就像是提到他的骨肉兄弟一般,让他骄傲。
“禀告太子太傅,陷阵营上下六千人,随时准备接受您的考验!”高顺中气十足地朗声汇报道。
“考验什么的,自是不必,将军你与陷阵营早已经历过无数考验,来证明你们的实力。”楚云毫不吝啬地对高顺与陷阵营先进行了一番褒奖,又道:“这次,望将军一如既往,率先攻破城门,大显神威!”
“请公子与太子太傅尽管吩咐,末将与六千弟兄们,必定不辱使命!”
“好!”楚云看向曹昂,见曹昂冲自己点头一笑,便向高顺下令道:“将军,河内的地势,甘宁将军的人已经查探过了,此城西面、南面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北方地面坑洼不平,偶有山脉,唯有城东密林成集,你率陷阵营的弟兄们负责攻打城东。”
“公子、太子太傅请放心,此战东城一定是最先被攻破的城门!”这话寻常将领讲出口,多少带点自负的味道,可是经由高顺口中说出,就只能说是自信了。
“将军莫急,且听我安排。”楚云微微一笑,干劲十足是好事,但蛮干也不行。
旋即他继续道:“我军先头部队会同时攻打城北与城南,敌军必先行着重防御这两点,但我军主力会攻打城西,而羽林骑会与你们陷阵营一同埋伏在密林深处,你们观望到敌军将城北与城南的部队主力守军调走去防守城西,再伺机进攻城东,攻破城门的第一时间,一定要先开城门,让羽林骑们能入城杀敌,明白了吗?”
“末将明白了!”高顺抱拳极具气势地回应道。
“好,去准备吧。”最后,曹昂满意地挥手命高顺离去。
他看向楚云,笑道:“原来师弟早就想好了攻城之法。”
楚云轻轻摇头,淡笑道:“这算不得破城之法,只是仗着我军兵多将广,再加上依仗经由师兄与高顺将军一手培养的陷阵营之利,稍加利用这调虎离山之计罢了。”
“就是这一计,就已足够让师兄我受益匪浅了。”父亲的苦心,聪慧如曹昂如何能不明白,此次出征,在行军的战略、战术指挥上,曹昂时刻谨记自己就是楚云的学生,要虚心学习受教,方能有所进步。
看到曹昂如今能保持平和的心态,正确看待自己的优点与需要学习进步的不足之处,楚云心中更为宽慰,如此一来,日后若真有朝一日助曹操一统天下,待曹操百年归去,曹昂继承大统登基为帝,也能福泽百姓,统御天下。
没想到楚云思绪已飘得这么远,见楚云愣神,曹昂只是谈笑着提醒道:“师弟,打算何时让让大军前进了?”
楚云这才从臆想中国泰民安的繁华景象中回过神,尴尬一笑,道:“硬盘建立好,即刻便出发。”
河内县,太守府内
两道枞木雅致的屏风间,一袭洁白布衣的刘备正在不住地来回徘徊,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步履愈发急促。
“大哥!大哥!”一位脸色黝黑的猛汉,已穿好最爱的乌黑鳞甲,如待战之将般,叫喊着一路跑来,穿过戒备森严的士卒身边,凑近刘备身旁。
“三弟,城外的情况如何了?”
军机大事,刘备眼下却只有张飞一人能与之商议,不免感叹自己颠沛流离至今,无一擅长战略、战术的谋臣相佐不说,还与二弟关羽失散,心中颇为凄凉。
张飞瞪着眼道:“大哥,曹操的狗儿子带着大军从南门外十里处扎营,而且看样子,恨不得马上就打过来!”
“敌军的兵马大概有多少?”刘备又问道。
“约摸着,得有四、五万呐!”张飞眼珠一转,预估道。
“这么多”刘备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又问道:“我前日就派人将书信送往邺城,袁绍那边可有消息?”
“并无消息,大哥,求人不如求己!此刻敌军眼看便要兵临城下,指望袁绍岂不荒唐?”张飞见刘备有些慌了手脚,立刻提醒道。
“三弟说得是,兄一时糊涂了,走,你我兄弟且上城楼看看情况。”
躲在府上也不会办法,早在前几日收到曹军来犯的消息,刘备就收缩兵力集中于河内城,为得就是方便他固守城门,等待援军来救。
眼下无论袁绍的援军何时会到,刘备都必须尽可能的坚守下去,不然城门一破,他可就真成了瓮中之鳖。
最早出营的曹军从城东绕至城北,五千步军在一员偏将的带领下,刀盾兵在前,弓弩手在后,以简单的阵势,推动云梯,向前发动阶段式的进攻。
北门一动,身处南门亲自督战的楚云、曹昂,观察到城北的动向后,也下令进攻。
有楚云亲自指挥坐镇,南门的五千步军阵势自是复杂多变又井井有条,为防止敌军的骑兵从小门突然杀出,左右两翼,以及前军第二战线,成排的盾矛手随时待命,位于最前沿的刀盾兵各司其职,有的负责推动云梯,有的负责架盾在前,抵挡河内守军如雨点般坠落而下的箭矢,还有的时不时要破口大骂刘备几句,激励士气。
而身处后方的弓弩手们,用早已备好的火矢向城门上方射击,南门的城墙边沿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曹军的弓弩手们自下方向上射击,难度着实不低,所幸曹操亲自为曹昂抽选的五万将士都算得上精兵,虽说多少带点水分,总有良莠不齐的鱼目混珠之辈,但大多弓弩手的准头还是够看的。
双方的弓弩手们对射着,城墙上的弓弩手们,倒也机灵,凭借常识借助城墙为掩体不说,专门盯着曹军盾牌阵间的缝隙进行射击,可见刘备平日里将他们训练得也还不错。
“师弟,看来刘备这厮也没这么好对付,你看,负责推冲车的几个弟兄,又被射倒了。”
在后方督战的曹昂,见敌军弓弩手的配合熟练,弓手与弩手间相互交替进行射击,压制得南门负责进攻的曹军将士们,渐渐处于下风。
楚云莞尔一笑,也不解释,而是转头看向一旁华服加身的刘晔。
刘晔、全旭二兄弟,这一一武两位青年俊杰,都被曹操任命为曹昂的属臣,此次出征,曹昂当然会带上他们二位。
向楚云躬身作揖,以示回应后,刘晔这才冲曹昂道:“公子莫要忘了,西门与我们南门都是佯攻为主,能试探出刘备守军的水准,就已达到目的了。”
“这倒也是,差不多是时候了,全旭这小子,怎么在西门还没有动静?”
曹昂话音未落,只听城门西方一阵剧烈的骚动,仿佛千军万马齐声嘶鸣呐喊,发出震天般杂乱的响彻云霄之声。
全旭年纪虽轻,但武艺超群不说,在先前随曹昂征战的过程中,更是屡立战功,故而渐渐被曹昂当做手下第一大将来任用。
这一次,率上万兵马作为“主力”负责猛攻西门的,正是全旭。
河内县,西城墙之上
“三弟,你看那小将,好生骁勇,竟使得一手好弓箭,接连射倒我军七员将士!”站在高耸城墙上的刘备,在亲眼目睹全旭精准的箭法后,不禁惊讶地说道。
站在一旁的张飞,当然也早就注意到全旭的存在,他歪着头,眯眼看着全旭,由于此刻负责攻打西门的曹军还并未推进至城门附近,尚有一段距离以致张飞看不清全旭的容貌。
饶是如此,他仍觉得这小将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我在曹营当仓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