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的交战场,第一编队两翼齐开,第六级的布里格与布里根廷正以超过十节的超高速在并不算有利的风况下向特勤编队的尾部疾突。
双方头舰的距离近到300,第一编队开始了她们的第二次变阵。
德雷克商会的主力炮舰,包括两型驱逐舰和两型巡防舰普遍使用大口径的艏臼炮。
驱逐舰是三十二磅,巡防舰是四十八磅。
其实这并不是各型战舰的设计舰装。
在设计稿中,瓦尔基里本该装配六十八磅超重型艏臼炮,四十八磅是瓦尔基里的山寨舰,瓦尔基里级贵妇人号的标配。
同理,一代侍神级驱逐舰的标配是三十二磅艏臼,但二代本该升格为四十八磅,增强其单舰正面突击能力。
然而没人关心设计。
洛林至今没有稳定的重型舰炮获取渠道,三十二磅长炮积攒了这么多年也勉强只够瓦尔基里和贵妇人的战损补充。
四十八磅也只从埃蒙斯的手上买到了四门,如果损坏了,贵妇人号就得降级。
设计思路只是梦中的东西。在瓦尔基里和贵妇人的二号舰解决舰装问题之前,一艘在役,三艘在坞的二代侍神正式的配置就是三十二磅,谁也不会心怀幻想。
臼炮的有效射程仅有150米,超过这个距离命中率小于0,除此之外,特勤编队的三艘头舰仅有贵妇人有十八磅短的艏副炮,哪怕直击也无法一击打破驱逐舰的防御。
所以法芙娜有足够的时间执行变阵,踩着最后的安全线,让特勤编队来不及对第一编队的应对作出反应。
在密斯特拉号的指挥下,本舰下半帆,布伦希尔德打开翼帆,位于优质切风角度的三舰速度一下子拉开,由快到慢,布伦希尔德11节,格蕾7节,密斯特拉45节。
原本突在最前的密斯特拉号迅速从倒V的支点退向阵后。
布伦希尔德首先实现全面超越,旋即右向满舵,从阵型最左侧向两个编队的中心线展开切舷。
距离200!
布伦希尔德向未来号开炮,颠簸中一炮未中,迅速切离。
格蕾号这时从右翼切入进来,距离100时压住了密斯特拉的舰艏。
右舷在抵近位置发起饱合射击,大量圆滚滚的铁弹在高速切舷中直袭向贵妇人号的舰艏与新生代号的右侧。
未来号与新生代号同时用舰艏发起还击。
双方的炮弹在半空中交错而过,漫天的水雾当中,新生代号的舰艏船壳连续两次被十八磅击中。
飞滚的炮弹在击中的瞬间碎裂,深蓝色的浆液测满了新生代号右前四分之一。
未来号的反击也命中了格蕾号,腥红色的浓浆在其艉楼右中炸开,瞬间覆盖了两层阳台。
红屁股的格蕾号从双方舰群正中疾切通过,密斯特拉直插上来,与贵妇人的距离仅剩下不足70米。
“全炮门待命!”安妮挥动着手臂,站在法芙娜的身边高喊,“艏炮,放!”
“艏炮,开火!”同样耸立在舰艏的迪伦同时下令。
轰!轰!轰!轰!
弹丸交飞。
贵妇人号的炮弹高高飞起,划出弧线跃过密斯特拉的舰体上空,一枚坠进密斯特拉身后的海面,另一枚嘭一声擦中艉甲板,碎出刺眼的黑色墨浆。
密斯特拉的炮弹同样是高抛,但抛射的曲线比贵妇人低得多,再加上双方干舷的高度差,一枚直接砸在贵妇人的正脸,爆开的红浆涂满贵妇人的左前船壳,另一枚则飞过贵妇人撑在舰艏的防炮板,嘭一声砸在了艏楼的内边角。
睡眼惺忪的皮尔斯猛打了一个激灵,纠缠了一早上的困意尽消。
“损伤呢!有没有人受伤!”
“报告,演练弹落空,艏楼无人受伤!”
皮尔斯悬起的心落下一半,却又听回报的水手说。
“但是,艏桅并1号、2号、4号、6号艏斜缆判定断裂,全部艏斜帆,前桅1号、5号、6号横帆判定失能。”
“左艏臼炮判定作废,水手出局17人,迪伦老爹……判定战死!”
皮尔斯听得目瞪口呆:“老爹……战死?”
“是!依照裁判判定,老爹他……”
“敌舰切舷!”
根本没有留给水手详细解释的时间,船上到处炸响了警讯。
密斯特拉号在炮击之后突入战阵,以5度右舷杀入了贵妇人与新生代号之间的狭小间隙。
仅仅50米的跨度挤进三艘船,新生代号、密斯特拉号和贵妇人号擦着舷交错驶过。
“两舷饱合!”/“左舷!”/“右舷!”
“开火!”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
“完美的,充满想象力的战术交叉!”
纳尔逊一遍又一遍地赞美着自己看到的一切。
“时机、舰距、执行,每个职务都表现得完美无缺,简直就像是图上作业在现实当中实现复盘。”
“德雷克,这太令人吃惊了!这世上居然有指挥官敢于进行这么精细的战术操作,他甚至都不是真正的军人!”
“冷静点,上校……”洛林摸了摸鼻尖,“你嘴里的他不仅不是真正的军人,她连男人都不是。韩吉提督法芙娜韩吉,人如其名,其实她是位害羞的小姑娘。”
“小……姑娘?”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纳尔逊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我在想,海军禁止招募女性的法令究竟让大不列颠失去了多少……”
“我猜并不会失去太多。迪波也好,韩吉也好,就算是不怎样歧视女性的加勒比海,优秀的女性指挥官也只有那么几位。”
科林伍德放下手里的望镜。
“德雷克,这就是你准备的演练弹?在铁皮里裹油漆?”
“我就知道你会对那些炮弹感兴趣。”
洛林轻轻拍手,马上有文员捧着文件走进来,鞠躬后交到洛林手里。
“ExeravyShrapnel,海用演习开花弹,实弹编号NSk3型。”
“k3型?”
“确实是3型。”洛林把文件递给科林伍德,“NS项目的目的是开发出可用于实践的舰载开花弹,至今已经推动两年。”
“它的结构和陆军开花弹相差不多,包括铁制的外壳,木制引信槽,硬制的发索引信和引信槽底部的引爆药包。”
“你们都知道,填注火油的燃烧弹是帆船的天敌,哪怕只是普通的填满黑火药和破片的高爆弹也比普通的实心弹强大无数倍。”
“然而海上太颠簸,燃烧弹的事故率居高不下,高爆弹的状况也差不多,所以开花弹才无法被应用到海上。”
“德雷克尝试通过改良运载方法,调整内部结构来降低事故率,然而就算是你们看到的第三代,千公里事故率还是超过35。虽然比陆战开花弹转海用安全了不少,但用于实战依旧遥遥无期。”
“幸好我们的努力并非毫无收获。海事集团涂装科和我雇来的炼金师们合作调出了一款颇具实用价值的防腐涂料,抗腐,防火,能轻松用桐油剥离,更重要的是成本不高。”
“我们尝试把这种涂料添加颜色后替换掉开花弹中填充的爆燃物,最终制成的演练专用NS弹是海上实弹演练得以实现的关键因素。”
纳尔逊和科林伍德被突如其来的广告震撼得怔怔发愣。
这是怎样一段槽点满满的推销语啊……
先用划时代的海用开花弹做引,什么两年,什么三型,做足了铺垫,结果事故率居然高达35。
这说明德雷克的研发团队根本没有找到有效的提升开花弹稳定性的方法。
35的事故率……据科林伍德所知,这个水准远远比不上英法等主流强国现有的开发进度。
但洛林偏偏就用这个毫无意义的噱头成功吊住了科林伍德的胃口。
别忘了,今天的科林伍德可是皇家海军新大陆舰队的观察员,是彼德帕克爵士的代表,是这场产品展销会极重要的潜在客户。
洛林在这一刻图穷匕见。
德雷克商会独有的新型防腐涂料与不合格的海用开花弹,二者相加就是足以令每一位海军指挥官为之疯狂的,海上实弹对抗演练的可能性!
科林伍德无语地把手里的文件翻到最后一页。
新型涂料涂装价……每平方英尺3英镑10先令(含税);
NSk3演习用弹,全型号每枚1英镑(含税,含运费)……
他啪一声把文件合上:“你的价格要得太高了,尤其是炮弹!”
“后勤部门才需要考虑军需成本,科林伍德上校。”洛林翘着二郎腿,施施然说道,“您是军事观察员,应该更多地把注意力放到实弹演练对海军的意义上才对。”
“假如实弹演练有推广的意义,演习弹就值得作为单独条目被提上采购清单。而假如演习弹真的能够登上海军的采购清单……难道在您心里,德雷克商会会比国内那些脑满肠肥的军供商会更加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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