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饭后,睡觉前。
“水果削好了,上面有你最爱的沙拉,来来,趁新鲜赶紧吃。”爸爸嬉皮笑脸的献着殷勤。
“累不累?宝贝疙瘩,累了今晚做一套卷子,就听会歌,看会课外书,放松放松,休息休息。”妈妈温柔似水。
高夕又感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她斜着眼睛瞅着家里其中一位平时不可一世的大人物,另一位大人物的走卒帮凶。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高夕又脑袋里第一时间迸出了这个词。
“母上大人,父上大人,有什么话咱们单刀直入。”高夕又平静似水。
妈妈尴尬的笑了一下,递给走卒帮凶一个眼色。
走卒会意,裂开大嘴干巴巴的笑了起来。
“又又呀,有件事我得和你商量一下。”爸爸搓着双手,吐着舌头。
“恩。请父上大人明言。”高夕又睁着毛绒绒的大眼睛,目光如炬,盯着爸爸。
爸爸干笑:“那个,这个,其实,就是,可能,大概,或许,估计。”他说了无数个可能性后接着说:“咱们早上说好的假期旅游估计要泡汤了。”
高夕又看着眼前的这个说着泡面泡馍泡澡泡汤的男人,又看了看男人旁边的女人,她告诉自己不要哭,在这两个家伙面前不能丢了面子。
然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你们!你们骗人!你们和边小雯的爸爸妈妈一样,你们大人都是骗子!”高夕又边哭边说。
两位大人不好意思起来,妈妈坐下搂住了高夕又,柔声说道:“你爸爸不是存心要食言的,还不是为了工作,为了咱们这个家吗?”
高夕又哽咽着说:“那,那我说我考满分,给你们考个六十你们愿意吗?”
“你这孩子,这两件事能相提并论吗?”妈妈有些生气,但还是换了一副温柔的面孔说道:“夕又,你学习是为了自己,又不是为了我们,更何况,爸爸是公司派去到外地公干,这一去就要一个多月,你的整个假期都占满了,你说如何带你出去游玩呀。”
“那,那不是还有你呢吗?”高夕又抹了抹眼泪。
“我……”妈妈有些难堪,不过她还是说了出来:“我也得跟你爸爸一起去呀。”
“什么?你也一个多月不在家?”高夕又顿时停住了哭声。
“是呀,你爸爸这次外出公干,由于时间较长,公司特地安排一名家属陪同,最重要的是,陪同家属也给发工资奖金呢。”妈妈说到oney的时候,两只眼睛顿时放出了光彩:“你说我作为一个常年的家庭主妇,总是花你爸爸的钱,怎么好意思呀,更何况这也不是个事呀。”
爸爸盯着妈妈,露出了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来。
听到这两位“巨兽”都要离她而去,高夕又脑子里顿时出现了一个场景——“雾都孤儿”。
高夕又直直的望着这两个人,就像看着两个外星人一样,她忽然阴森森的笑了起来:“哦,那请问二位,您二位这一走一个多月,是给我脖子上挂饼?还是然我自生自灭?”
“没有!没有!怎么会,怎么会。”爸爸听出来高夕又并没有表现出吵闹生气的语气,连忙说:“我们怎么会让最爱的宝贝孤单受苦呢?”
高夕又嗤之以鼻:“呵呵,你们最爱的宝贝。”
爸爸嘿嘿笑道:“我已经联系好了,你姑妈过两天就来,我们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她会照顾你的,你放心好了。”
“姑妈?你说的哪个姑妈?”高夕又问到。
妈妈插嘴:“傻丫头,你爸有几个姐姐?”
“一个呀,可你不是老说他天上掉下的林妹妹挺多吗。”
“是呀,他姐姐就一个,林妹妹倒是真多。”说着妈妈瞪了爸爸一眼。
爸爸一脸无辜又无奈。
在女人眼里,任何与自己男人擦肩而过的又比自己美丽的女人,都是潜在的危险品。
高夕又并不明白妈妈没来头的醋意,只是问爸爸:“你姐要来?要来看着我?”
“什么你姐你姐的,是你姑!”爸爸说。
“哦,你姑要来?”高夕又喜欢把爸爸绕进文字游戏里。
“你!”爸爸自知语失,马上说:“是高夕又的姑妈来,假期陪着你。”
高夕又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女人模样的身影来。
高夕又记得只在自己五、六岁的时候见过一次姑妈,她当时虽然还小,可姑妈的打扮样貌,行为语言仍停留在她的脑海之中。
“她是个古怪的家伙。”高夕又想着这个叫做姑妈的女人,自言自语。
爸爸说:“你姑妈是不太和普通人一样,可她也是个很和善的人呢。”
“你姐一天到晚装神弄鬼,神神叨叨的,要不是为了照顾你,我才不放心把闺女交给她呢。”妈妈说。
爸爸看了一眼妈妈,没有说话,心中念叨:“你是为了钱吧。”
“好吧,我答应你们。”高夕又说:“只不过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爸爸妈妈听了对望一眼,露出了一种古怪的喜欢之色。马上就让高夕又说出条件。
“你们得同意边小雯来我们家,最好你们给她的爸爸妈妈打个招呼,能晚上让她陪着我住在我们家。”
“这条件,简直太便宜我们了。哈哈哈哈。”
“汪汪!汪汪汪汪!!”
楼下院子里的几只流浪狗狂吠起来了。
妈妈厌烦的说:“这些狗子不知怎么回事,最近每晚到10点就开始乱叫!尤其是到了子时,还会发出来呜呜的哀哭声,活像坟墓里钻出来的野鬼!”
爸爸赶紧把妈妈推出高夕又的房间,边推边说:“善待小动物,善待小动物。”
高夕又站起身来,心里想着那个见过一次,有些古怪的姑妈,走到了飘窗跟前,她向黑漆漆的窗户外面望去,却看不到流浪狗隐藏在哪里。
这时,她发现两盏忽明忽暗的灯光向她射了过来,这两束光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她再仔细往乌黑的亮光处看去,这才发现——
一双眼睛在浓浓的夜色中,透过玻璃窗,死死的,幽幽的,盯着她看!
这双眼睛,就像街角处幽灵身上的磷火,或者,更像是深夜拐角处,老婆婆干枯的手中提着的永远熄不灭的古老油灯。
一股寒气从高夕又的脚底板直升而起,高夕又忽然感到呼吸都有些费力。
她赶紧拉上窗帘,钻进了毯子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