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五十章 这叫浪漫

赤玉缓步上前。

容欢拔剑跟在身后。

“归归,你进屋。”赤玉冷声道。

归归点了点头,带着白虎跟凤凰一起进了屋内,守着张散石等人,大厅内,两名少年站在琉璃窗前,赤玉抬手燃起一抹火焰。

火焰在掌心跳动,高温将寒霜融化。

露出了窗外的景象。

只是那白影子看到火焰,发出了比赤玉他们还要惊恐的叫声,叫声刚起,影子一窜就消失了,转眼间,琉璃窗前消失得干干净净。

“什么东西?”

赤玉面色微变。

容欢摇了摇头,他也没有看清楚,那动作太快了,仓促之间只能看到一道残影。

赤玉皱了皱眉。

高温之下,琉璃窗始终守着一方清明,可当火焰一灭,那寒霜又会席卷而来。

为此,赤玉不得不一直守在窗前,盯着这些东西的来路。

白凌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禁闭的书房门,想了想,他转身抬步往书房的方向走,赤玉问,“你想偷听啊。”

容欢咳了一声,扯了扯赤玉,嘴唇无声地道,“担心呢。”

赤玉啧啧两声,“以你姐的修为什么东西能奈何得了她,这不是瞎担心吗。”

容欢听了只是笑,“赤玉大哥,大姐终究是女孩子。”

“那又如何,女孩子不也是人。”

容欢说,“女孩子是需要关心的生物,像姐夫当然知道大姐能保护自己,可他过去关心的话,大姐也不会生气,反而还会觉得开心,这叫……”容欢想了想,说:“浪漫。”

赤玉:“……”

“若姐夫觉得大姐什么都能接刃有余进而不管,那以姐姐的本事,还要男子何用。”容欢问。

“……”赤玉仔细地想了想,头疼地道:“这男人女人也太麻烦了。”

容欢只是笑,他的目光落在了门前的白色墙壁,刚才白凌站在那,掌心一划就出现了一座阵纹,容欢想了想,也走到了近前,可乍眼一看,这儿什么都没有瞧见。

容欢抬手在白色墙壁上轻抚而过,一座通讯法阵也显现了出来,容欢听着那一方长久的沉默,道:“战大公子您这是偷听多久了。”

战叔林:“……”我才刚启动法阵,你姐夫就来一句有敌袭。

第二次拿起是你过来。

容欢望着通讯阵,道:“这船上有问题,你不去处理吗。”

战叔林半晌不语,似乎是被容欢一个少年训斥觉得忒没面子,回道:“已经在查。”

容欢听了这话很意外,“真的在查啊。”

战叔林:“……”

容欢:“我以为是你派来偷袭我们的。”

战叔林嘴角一抽,“我还不至于用如此拙劣的招数。”

“确实。”容欢点头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还未确定,不过我们的战舰偏离航线了。”战叔林语带试探地说,不得不说,在容欢怀疑是战叔林搞的鬼时,战叔林也想过是不是白凌在动手脚,不然哪儿有这么巧的事,容九跟白凌一上船,战舰的航线就出现了偏差,如今这一片浓雾模糊了方向,连罗盘都失了灵,这在以往可是没有过的。

但如果是白凌,他能做到。

容欢道:“那现在我们去往哪。”

战叔林发出一声笑声,桀桀一声充满了阴森之感,战叔林吐出了两字,“地狱。”话落,通讯之阵切断,这一回这个男人连偷听的欲望都没有了。

容欢站在门前,对这两个字思考很久。

地狱。

……

书房里,骤然降低的温度容九也察觉到了,女子坐在明镜身前,看着少年跪在地上一直没有起来,自那一声“对不起”之后,明镜就把船上发生的事都给细细说来。

说完后,少年垂着头,浑身都充满了悲伤与挫败。

初见时那万事不惊,世事不惧的大胆少年,似乎已经不见了,只剩下这一个充满了徘徊与愧疚的少年,不知何去何从,也不知道前路何方。

宛若迷了路,失了心。

容九垂眸看着明镜,她能理解明镜的挣扎与难受,甚至能读懂他现在心里的害怕,她有许多义正言辞的说法,可以告诉他做得没错。

可语言的空洞,在说出来时,就已经少了几分说服的魅力。

感同身受,这四个字轻飘飘的,说出来太轻,做起来又太重。要如何劝服他走出来,容九没有任何盘算,女子抬眸望向了窗外,道:“你起来。”

明镜怔怔地抬起头。

容九看了看他,一言不发,抬手推开了窗户,翻身出了窗户,明镜见容九出了窗户,忙大步跟上,观景台的窗户外面是大海,明镜一出来,迎面而来是一股阴冷的海风。

他茫然地看向左右。

容九站在舱顶,道:“我在这里。”

明镜手臂一撑,翻身出了窗外,跟着容九一步步地走向了舱顶,光滑的穹顶女子走得如履平地,明镜需得保持心神专注才能跟上她。

直至登上了最高处,容九才停下来。

明镜站在她身旁,风吹过两个人,带起了他们的衣角,刮得猎猎作响,寒风冻得明镜的面庞有些发僵,容九道:“你看。”

明镜呆滞地抬头看向左右。

容九说:“这里没有人。”

明镜茫然地看着容九。

容九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想哭就哭吧。”

明镜一下子咬住唇瓣。

容九说:“我刚才脑子里想了很多方法,想过训你一顿,也想过语重心长地劝说你,留下的人比过世的人更重要,也想过带你去魔兽森林历练一番,好磨炼你的心境,可想来想去,觉得这些道理你都懂,我多说不过是重复上一遍,又有何用。与其如此,不如换个空旷的地方让你哭一哭,这儿风这么大,你哭累了,风一吹眼泪就干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师父……”

明镜眼泪滚落。

容九道:“我也没有安慰人的经验,以前难受了,也是这么过来的。”容九拍了拍他的头,“你如果觉得我在这,你会觉得难为情,那我先避一避也成的。”

明镜双膝跪下,紧紧地抱着容九的腿,“对不起。”

对不起……

明镜哭道:“我以后不会再丢下任何一个人了。”

“不会了。”

明镜放声大哭,“真的不会了……”

容九轻轻地拍着他的头,有时候比起死亡,折磨一生的愧疚更能令人崩溃。容九没法说明镜做错了,用四个人的性命来换取两船人的生存机会。

这是一个怎么选都会被人诟病的难题。就是容九也不敢说自己能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四个人是四条命,可全船人也是几百条命。

孰轻孰重,如何抉择。

相信那乘船而去的四个士兵,他们在当时也已经做好了决定。“回去后,好好补偿他们的家人。他们是英雄。”容九轻声说。

明镜哭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