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严律几人登上舞台,准备演出开始,舞台下方的尖叫和呐喊就没停下来过。
而相比较于乐迷们的激动,舞台上的严律几个人,表现的就格外的冷静。
他们沉默的调试着设备,偶尔沟通几句,也是少之又少的。
大屏幕上的倒计时,一声声的落下,眼看着,开幕式的时间就要到了。
严律站在了主唱的位置上,他的面前是一支立麦,他的身后就是地瓜乐队。
他侧过身看向了自己身侧正在做着最后确认的炎炬,感受到目光,炎炬抬起头,露出了第一个笑容,“走着。”
之后,严律又看向了炎炬的斜后方,秦飞的准备也已经就绪,“ok了。”
他的目光继续,看向了身后台子上的莫天信,蝎神耍了两下鼓槌,一挑眉,“开干!”
最后,他的目光便到了自己的另一侧,柯捷甩了甩头发,“来。”
严律收回了目光,又看向了舞台的两侧,那是两个延伸出去的舞台,此时站在上面的,都是乐队人。
他们有的抱着吉他,有的抱着贝斯,有的就只是勾肩搭背的站在一处。
大家都在笑,目光里晶亮亮的,每一个人都好像等待糖吃的孩子一般。
到了这时,身后的倒计时,已经响起了‘滴滴滴’的声音。
严律高高的举起了自己的右臂,大张开的五指好像撑起了一片天一般。
当最后一声‘滴’响起,他的右手猛的握成拳,同一时间,整个现场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人,几乎都下意识的屏息凝神,目光灼灼的,都锁定在了严律的那只手上。
大屏幕捕捉到了很多人的面孔,最后也都集中到了严律的身上。
而后,一个信号一般的,严律的右拳狠狠的砸在了面前的空气墙上,那一刻,大家都好似看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被击破了。
那就好像这六年来压在所有乐队人头顶的那道屏障,让他们喊不出声音,奏不出旋律,连喜欢音乐都不能堂而皇之的宣之于口的屏障。
就在这一刻,被彻底打碎了。
柯捷的吉他,紧随其后,所有的乐器都在这一刻奏响了,那是灵魂放肆尖啸的愉悦。
“yiyo”
所谓的摇滚,便是从这第一嗓开始的肆虐。
所有的乐队人都在这一刻,跟着喊了起来。
而所有的乐迷,也在跟着喊,挥舞的手臂整齐划一,好似只开场便已经进入了一般。
与记者会时捡漏的舞台不同,这一次,严律是站在更大的舞台上,面对更多的乐迷,唱起了这首他选定的召集曲《无地自容》。
这一刻,他切切实实的找到了那种放肆的感觉,找到了那种抛弃规束的感觉。
他能感觉到,好像从这一刻开始,自己的灵魂都变得与众不同了。
严律:“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相遇相识相互琢磨。”
严律:“人潮人海中,是你是我,装作正派面带笑容。”
同样感觉到释放的,还有现场的乐迷们。
他们几乎都听过《无地自容》这首歌,有的是听过记者会现场的直播版,有的是听过音乐平台上的音频版,还有的是通过各种宣传视频听到的剪辑版。
但没有任何一版,赶得上现在,现场,演唱的这一版。
几乎每一个鼓点,每一个音符,都敲在枷锁的节点之上,所有人都在这一首歌的时间里,感受到了灵魂的躁动和暴乱。
好似身上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那些长久的压在身上的、压在心头上的烦闷和苦涩,也都不重要了。
在这一刻,只想放肆的让自己随着音乐而沉沦,哪怕无地自容,也无怨无悔。
……
一首《无地自容》唱罢,台下的乐迷便立时尖叫了起来。
他们呼喊着,呼喊着严律的名字,蝎神的名字,捷大的名字,巨巨的名字,飞侠的名字,还有很多很多乐队人的名字。
从一开始的杂乱无章,到后来的整齐划一。
让每一个被点到名字的人,又是开心兴奋又是感动不已。
那幅画面,勾的好些在直播镜头前的网友们都眼红不已。
--“啊,好想去现场啊!为什么在华京啊?不能来浦京吗?”
--“呜呜呜呜学生党去不了那么远啊,可不可以来广府啊?”
--“现场这么燃的吗?好像比我前段时间去看的演唱会现场还要爆啊!”
……
舞台上,经过又一轮的调试,柯捷几个人都对着严律点了点头。
这边,严律转过身,一手拥着立麦,说道:“《海阔天空》,谢谢!”
话音落,琴音起,场下又恢复了一片安静。
只到严律开口的那一刻。
严律:“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天空海阔你与我,可会变(谁没在变)”
意料之外的全场大合唱,让现场调音下意识的降低了舞台上的声音,使得全场大合唱的声音越发的清晰起来。
这一刻,严律好似看到了上一世的某些画面重演一般,竟然一下子就哽咽住了。
他抱着立麦,竟一时没能发出声音来。
柯捷及时救场,台下乐迷们的合唱声音也越发的大了起来。
这本该是演唱事故的意外,竟没能引起任何人的不满来,反而还让很多人也跟着红了眼眶。
乐队六年不见天日,那一句‘可会变’,和那一句‘谁没在变’,既是现实,也是心酸,又是期许。
有多少人没能坚持下来,有多少人消失在人海,还有多少人能继续,有多少人还能回归。
世间本就没有不变的存在,六年,蹉跎的又何止是岁月。
严律低垂着头,缓缓的散去眼眶的热度,他此时的感慨,无人能懂。
……
这一首歌过后,现场的气氛有一点压抑,但这种压抑不是负面的,反而是那种种子深埋地底,亟待破土而出的压抑。
所有人心中的猛兽都已经出笼,只是稍作喘息,就要扑将而去。
这种感觉始终萦绕在整个音乐节的上空,颇有点让人心惊胆战的感觉。
此时,严律已经调整过自己的情绪,他拿下麦克风,缓缓的走到台前。
他的语声十分的轻柔,目光就看这最前排的乐迷,虽然距离仍旧不算近,可却已经足够看清彼此。
乐迷们很兴奋,尖叫声阵阵,严律问道:“你要跳舞吗?”
乐迷们一愣,立时大喊着:“要!”
严律又抬起目光,看向他们的身后,稍微放大了声音的问道:“你要跳舞吗?”
于是,更大的声浪给与了回应,“要!”
这一次,严律直接向天吼道:“你们,要跳舞吗?”
所有的人,都在这一刻,同样向天大吼,“要!”
声音远远的传开,伴着捷大的吉他,还有紧跟而来的鼓点和旋律,所有的人,几乎都下意识的蹦了起来。
一瞬之间,欢乐的气氛铺了开来,原本就要冲出牢笼的猛兽,不再嗜血而啸,反而随着音符舞动了起来。
或是张牙舞爪,或是手舞足蹈,整个观众区的乐迷们,都随着旋律跳了起来。
严律:“每当浪潮来临的时候,你会不会也伤心。在拥挤孤独的房间里,我已经透不过气。在这”
严父严母就在人群中,周围的都是年轻到比严律还小的孩子。
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奇怪这两位老人为何出现在此,更没有觉得他们的出现十分的违和。
反而有小姑娘主动上前,拉着严母的手,跳了起来,“阿姨,你也跳啊!”
这又是严父和严母从未有过的体验,他们有些局促和紧张的,跟着这些半大的孩子们舞动双臂。
渐渐的,竟也找到了感觉,就连严父的脸上,都浮现出了笑容。
更多的年轻人汇聚了过来,他们一个搭一个肩膀的,将严父和严母围在了中间,这一条长龙,越发的成长。
最终,舞动了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