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梓穆是怎么离开坤宁宫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只记得自己跌跌撞撞,魂不守舍的出了坤宁宫的大门。
辛涯见状赶紧过来搀扶着他问道:“殿下,你这是怎么了?属下刚刚还看见墨王殿下带了个丫鬟走了……”
萧梓穆只觉得天旋地转,有些呜咽含糊的吩咐他道:“扶我回殿。”
辛涯被他的语气和面色吓到,心头大惊,连忙搀着他一路回到了永宁殿,还去太医院找了太医来为他诊脉。
萧梓穆身形萧索,面色失落的靠在榻上,不言不语,不吃不喝。
好在太医看了之后,对着辛涯宽慰:“殿下并无大碍,只是受了刺激伤了心神,开副汤药服下,好好睡上一觉便没事了。”
辛涯松了口气,一边道着谢一边送太医出去。
而萧慕白带着夏初离开了坤宁宫之后,理所应当该去御书房给皇上谢恩,可夏初总不好这样大剌剌的跟在他身边。
“我送你去永信宫吧。”萧慕白嘴角噙着一抹促狭笑意。
夏初原本缀在他后面走着,没想到他突然驻足,一头撞上了他的后背。
听了他的话,更是心中颤了颤。
她本还有些排斥,觉得这幅样貌怕吓到了琦贵妃,可转念一想,迟早是要知道的,更何况有了苏浅乐的先例,她很怕萧慕红也会……
“也好。”夏初打定了主意摊牌,反倒让萧慕白微微一愣,没想到她居然应承的如此爽快。
“我怕慕红她……”夏初抿了抿唇,后面的话不敢说也不敢想。
“放心吧,她不会。”萧慕白的手掌轻轻覆在她的额上,犹如羽毛掠过又快速抽开:“你可以先去看看我的母妃,稍后我从御书房回来,陪你一起去见慕红。”
夏初点了点头应道:“好。”
琦贵妃她倒是可以肆无忌惮的去相见,想来就算起初会惊吓到她,待她反应过来,应该也不会怪罪才是。
可萧慕红,还是由他陪着去见,才有底气和盘而出。
萧慕白将她送到永信宫的门口,并未陪同她进去,反倒在宫门外对着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自己进去。
夏初虽说不惧琦贵妃,可心中莫名有些踌躇,挨着萧慕白扯了扯他的衣角,眼中带了丝哀求。
萧慕白失笑一声,俯身附到她耳畔低语:“这么好看的媳妇,还怕见婆婆嘛?”
夏初面色羞赧,气的挥拳就要打他。
萧慕白早已撤了身子,潇洒的背对着她挥了挥手。
夏初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只得把心一横,咬了咬牙,抬脚迈向永信宫内。
萧慕白之所以没有陪同她一起进宫,实则是存了点私心,想要给琦贵妃一个惊喜。
他知道母妃素来喜欢夏初,为了她都能亲赴大理寺,隐忍了这些年,还能因着她受了欺负锋芒毕露替她撑腰,实属不易。
这些日子,夏初被拘禁被流放,母妃为了她,连劫囚的心思都动过,若不是自己提前来过永信宫,知会过母妃她安然无恙,怕是局面早已乱做了一团。
眼下,若是知道了她本就是自己的儿媳,想必会更加高兴才是,届时他一个男人横在她们二人中间,反倒让她们不好说话。
夏初打着萧慕白的旗号,奉命去找琦贵妃,宫婢通传了之后将她领进主殿,她候在殿中有些局促不安,连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放才好。
随着脚步声逐渐逼近,琦贵妃屏退了诸人独自走了进来。
她头上戴着金钗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身上穿着藕色的云缎窄褙袄,一双丹凤双目,两弯柳叶掉梢眉。
琦贵妃也是头一回听闻萧慕白身边,除了萧慕红能有其他的女子,这才屏退了旁人,此时见着夏初局促的模样,温声细语的问着:“慕白自己怎么不来?”
夏初抿了抿唇,脚步往她椅边挪了挪,声音轻柔的回道:“他去御书房谢恩了,稍后便过来。”
琦贵妃听了这话心中更为好奇,萧慕白显然是故意让这个姑娘,独自来见她,这其中的深意……
“把头抬起来。”琦贵妃见她身着丫鬟服饰,又怕自己是不是想岔了,横竖先看看样貌再说。
夏初双手负在身后都绞在了一起,上辈子一直是女装见得琦贵妃,也从未有过这般局促不安,她缓缓抬起头来,对着琦贵妃弯了弯唇角。
琦贵妃见她杏眼桃腮,容貌虽算不上绝美,却也清丽秀雅,尤其是那双眸灵动,越看还越有一种熟悉之感。
夏初见她面色困惑,柳眉微蹙,轻咳了一声,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娘娘,我是初儿。”
她说完之后,琦贵妃惊的骤然起身,满面震惊的凑近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看了又看。
“你……”琦贵妃还有些不敢相信。
夏初点了点头,面上莫名浮了一抹羞涩:“我自幼女扮男装,欺瞒了娘娘这么久,真是……”
“真是太好了!”琦贵妃抓着她的双肩,极力压着音量,生怕控制不住大声喊了出来。
“你是不是跟慕白……呃?”琦贵妃问的很是隐晦。
夏初面上的羞涩之色更盛,再次点了点头。
琦贵妃眉眼透着喜色,嘴角弯着笑意,拉着她在一旁坐下:“我就说慕白怎么会好端端的让个姑娘来独自见我,还以为他终于对男女之事开了窍,却是真的没有想到,让他开窍的那人竟然是你,委实让我惊喜。”
夏初仍是没出息的不敢抬头:“娘娘也知道,我幼时在山上长大,有次贪玩下山不幸落水,还幸亏得了慕白相救。说来也是巧,我也是在约莫半年前才知道这件事情,当时便与他私定了终身。”
琦贵妃面色微愕:“你幼时发生的事?我竟从未听他提过。”
夏初知道那个时间正好是萧慕白受重伤的时候,不想平白引她回想些不愉快的往事,便含糊的说道:“他仗义相助,许是自己都忘了,可我却是一直都记在心里的……”
这一记,便记了快十七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