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芙宫内唯一没有跪着的那位便是陈蓉蓉了,毕竟是玉芙宫内进了生人,跟她又没什么关系,只是她刚刚跟丽妃的对话,也不知道被那人听去了多少。
陈蓉蓉虽然心中担忧,这个时候却是绝对不会将心里话给问出口的。
她看着全身散发着煞气的丽妃,那张美艳无比的面容此时阴戾逼人,原本漂亮深邃的眼眸现在满是冷厉,那张纸条被她捏在手心竟有些湿意。
陈蓉蓉不知道那张纸条上到底写了什么,居然让丽妃都能心生惧意,掌心都能沁出手汗?
可眼见着乌泱泱跪着的这些人也不是办法,她总不能在这个时候请辞,只好咬着牙开口:“娘娘,跟他们也没有关系,连枝说了,那人的轻功即便是他也远远不如的,这些宫人就更不可能会发现了。”
跪着的那些人无一不对她投以感激的一眼,陈蓉蓉暗自高兴,借此收买了人心,也不算白开了这个口。
丽妃何尝不知陈蓉蓉所言不虚,若是连枝都追不上的人,这玉芙宫里其他的废物又如何能察觉。
可这个人究竟是谁,即便他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在皇宫来去自如。即便是她差连枝去别宫做事,怕是也不能完美的避开所有巡逻守卫和宫里的人。
眼下各宫都没有传出异动,说明并没有人发现他,武功之高,对皇宫之熟,再加上这张字条,无一不让她胆颤心惊。
“娘娘,您若是大肆惩戒,明天难免会传播出去,今夜之事还是不宜声张,不若就算了,让他们提高警惕擦亮狗眼,他们感念娘娘的恩情,自然会越加谨慎做事。”陈蓉蓉见她面色有所松动,又联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丽妃居然没有派人各宫进行大肆搜捕,委实不像她的行事作风。
除非,这个纸条和送纸条的人,她都不愿被人知晓。
既然如此,陈蓉蓉索性再巩固一番人心,开口又劝慰了一番。
宫婢和小宦听了陈蓉蓉的话,赶紧磕头齐声喊着:“奴婢、奴才定然加倍谨慎做事。”
丽妃垂下眼睑:“今夜的事?”
诸人心知肚明纷纷磕头:“今夜什么都没有发生。”
丽妃紧了紧手中的纸条,咬牙切齿的说道:“下去吧。”
众人如获大赦,磕头谢恩后鞠着身子依次退了下去。
“娘娘可还有吩咐?”陈蓉蓉不敢直言问那纸条的事,只好含糊的询问了一声。
“去问问,可认识这字迹。”丽妃将手中纸条展开,撕下了天雁寺三个字递给了她。
“是,蓉蓉先行告退。”陈蓉蓉双手接过,浮了一礼告辞。
丽妃挥了挥手,见她退了出去才踉跄了几步,连妍赶紧上前搀扶着她走到榻边,丽妃靠在榻上疲态毕现,仿佛一夕苍老。
她展开手中剩余的残缺纸条,连妍心领意会的拿过火盆,丽妃将剩余的纸条扔了进去,小小的纸张还未引起火舌,便已只余灰烬。
丽妃神色怔怔,连妍将火盆拿开,见她面色还是如此难看,试探着问道:“娘娘,奴婢去给你准备一碗安神汤吧。”
丽妃挥了挥手算是允了,连妍这才退了下去。
她重新靠回榻上,见连妍的身影也消失不见才口出呢喃:“不可能,不可能啊,明明十七年前的事情都被灭口,怎么还会有人知晓呢……”
而与此同时,夏初早已经和渡鸦回了府,眼下正轻车熟路的翻着墙,去了隔壁月风挽的院落。
里面的人见是他落了下来纷纷行了一礼,夏初不见外的还对着他们摆了摆手,正想迈步去月风挽的房间,紫萝却是行了一礼道:“主子还没有回来。”
“呃?”夏初略感意外,随即摇了摇腰间的木牌挑眉问道:“我能去他房中等吗?”
紫萝身子一僵,头伏的更低了:“自然。”
夏初越发觉得这木牌好使,哼着小调往月风挽的屋子走去。
待他走到门口,月风挽的随侍杞柳,已经恭敬的替他开了门行礼问道:“不知主子要喝些什么?”
夏初听着他的称呼左右四下看了一圈,确定月风挽不在周边,才眨巴了两下眼,指着自己问道:“你是在叫我?”
杞柳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回禀:“是,主子腰间坠着的是妄月令,见令如见王爷,自然是主子。”
夏初此时才知,原来这木牌叫妄月令,可他对于‘见令如见王爷’这句话有些不解,继而对着他确认的问道:“那我能叫这院里的任何人,做任何事?”
杞柳应了声:“是。”
夏初‘哇’了一声,在看向腰间那个木牌,便觉得它周身都在冒着金光一般。
杞柳见他一边‘哇’着一边进了屋,还维持着行礼的姿势锲而不舍的问道:“主子主子,要喝些什么?”
夏初哪里还顾得上喝什么,随意摆了摆手顺口说道:“不用了,想来你们烹茶的手艺,也不会好过月风挽。”
门外听到这话的下属们相视一眼,身子一僵,紫萝也是面色冷厉的走到了院外,杞柳默默无声的上前合了房门不再多言。
夏初仗着手持妄月令,便是肆无忌惮的在他房中随意查看,信手拈了不少稀奇少见西域特有的毒花毒草。
待到月风挽回来进屋之时,房内早已被翻得乱七八糟。
月风挽看着打开的瓶瓶罐罐,挑眉对着他的背影问道:“你是来我这里打劫的吗?”
夏初听了他的声音,扭过头粲然一笑:“既然你让我随意进出,没道理不让我随意拿啊。再说我可是等你回来支会过你了,这可不算打劫,更不算偷……”
月风挽袭着一身天蓝色的袍子倚在门边,身姿说不出的潇洒,那袖口用月形滚边,高贵中透着几分魅惑。
袍领处微微敞开,可以看到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细腻的皮肤。
在搭上他那双细长的桃花蓝瞳,带着异样的美艳绝伦,此时听了夏初的诡辩不怒反笑:“合着你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夏初摇了摇木牌,又指了指门外的人,目光掠到了他的身上,仿佛烫眼一般垂下了双眸,耸了耸肩道:“他们说我不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