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贤春虽然只是个府丞,但却在这古皖做了十几年的官。
经历了薛修国的离任,郑中光的继任,这些事情换了旁人还真的不知道。
可毛贤春不同,他的身份不同,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萧梓穆闻言眼角微微上挑,瞳孔也是微微缩起。
他放下茶盏,靠在椅上,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意,看着毛贤春道了一声:“那得要看看你的秘密,到底有多惊天了。”
“让薛大人将女儿许配给郑大人这个命令,便是卑职受命转达的。”毛贤春凛了凛面色,决定和盘托出。
如今他要是不能为萧梓穆所用,也是死路一条。
“你所受何人之命?”萧梓穆靠在椅子上的身子,微不可察的僵了一僵。
“卑职一直都是杜丞相的人,日后自然是想成为殿下的人。”毛贤春先是供出了实情,接着表了表自己的忠心。
萧梓穆自然是不吃他的忠心,只是眼下还得接着问他:“这就是你所谓的惊天秘密?”
“当然不是,卑职说的这个惊天秘密,事关殿下安危。”毛贤春如今打算投靠萧梓穆,面上净是一副严肃的神色。
“本殿的安危?难不成还有人敢行刺于我不成?”萧梓穆却是不以为意。
毛贤春见他不屑一顾,凛了张脸道了一句:“正是。”
枫影听闻此话也是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萧梓穆。
萧梓穆收起了刚才的不屑之色,沉着声道:“说来听听。”
毛贤春看了看自己还在流血的双腿,勉强堆了个笑对着萧梓穆道:“殿下,你看能不能先帮我止血,卑职已经打算全都说了,万一这腿要是废了,卑职日后还如何帮殿下做事呢?”
萧梓穆闭了闭眼,压下心中升起的不悦之意,再睁眼时看向了枫影。
枫影会意,从毛贤春的衣袍上随意撕下两块布条,又从怀中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金疮药,简易的给他包扎了起来。
毛贤春见止了血后,也不在拿乔,立马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如今的薛大人,当初也是杜丞相的门生。
他能坐到如今巡抚这个职位,自然是少不了杜丞相的提携。
是以,他向来对着杜丞相唯命是从。
约莫五年前吧,杜丞相要提拔他为皖州巡抚。
让他提拔郑大人为古皖府尹,并且让他将自己的女儿嫁给郑大人,从而借着美人更加彻底的控制郑大人。
谁知道成亲之后的郑大人并不听命于薛大人,薛大人第一次对他吩咐增加税银便被他厉声拒绝。
薛大人将此事回禀了杜丞相后,杜丞相便开始瞒着郑中光部署了一切。”
“这跟本殿的安危又有什么关系。”萧梓穆之所以还能稳稳听他说下。
也是因为他所说不全是废话,只是这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毛贤春见他有了一丝不耐,慌忙解释道:“殿下,如今您不是到了古皖并且严查粮价一事,杜丞相便心生了一计。先是让郑大人证据确凿的入狱,接着再让薛大人怂恿他潜逃。待他逃亡之后杀他灭口,接着便是在殿下回京的路上刺杀殿下,再将罪责推诿到潜逃的郑中光身上。”
萧梓穆眸中寒光乍现,若是杜翰飞此时在场,他都想要给他拍手鼓个掌。
“殿下,杜丞相这胆子也太大了,要不要属下即刻汇报给皇上知晓。”枫影即便面上还是未露声色,心中却是大骇不已。
“不,古皖发生的事情,暂时不要告知父皇。”萧梓穆沉声吩咐。
“可是……”枫影欲言又止。
萧梓穆一记眼刀剜了过去,凌厉之势瞬间压向枫影。
“属下领命。”枫影默了片刻,终是行了一礼。
“殿下,你看卑职如今都交代了,是不是……”毛贤春试探着问道。
萧梓穆思量了一番,对着他开口:“本殿要你如常回府,继续埋在他们身边。”
“是是,卑职必定鞠躬尽瘁,为殿下办差。”毛贤春面上一副欣喜之色。
“你要知道,既然你将杜翰飞的事在本殿这里抖了出来,便是再也回不去他的那条船上,若是让杜翰飞知道你出卖了他……”萧梓穆停顿了一下,‘呵’了一声。
“卑职明白。”毛贤春敛了面上的喜色。
出卖杜翰飞的下场,他自然是最清楚不过。
正因如此,萧梓穆才敢再将他放回去。
如今毛贤春若是还想留条命,便只能为他办事。
“回去之后该如何回复他们,不用本殿来教你做事吧?”萧梓穆用眼角的余光瞥向毛贤春。
“自然,自然。卑职明白,还请殿下放心。”毛贤春此时还被绑在椅子上,是以,他只能频频点头,表达自己的忠心。
“将他松绑,出去找个人送他回去。”萧梓穆对着枫影吩咐。
枫影领命,用匕首划开了绳子后,出去唤了另一位隐卫池影送毛贤春回府。
而萧梓穆也是由着芦绪昌驾着马车,送他回了客栈。
隔天,他本来一切如常的照样带着殷广波他们分发种子,却忽然收到了夏初的信。
他看完了信后,便带着邱枝廷去抄了郑中光的家。
芦忠富听闻萧梓穆来抄家,还不可置信的跑了过来问他:“殿下,我家大人真的没救了吗?”
芦忠富自然是不知道萧梓穆的用意。
他认为自己既然已经告知了殿下罪魁祸首是薛修国,为什么还要来抄郑大人的家呢。
萧梓穆那时当着众人的面,自然只能隐晦的对着他道:“郑中光自己贪的银子,难不成还以为当真不用吐出来?”
萧梓穆只提贪的银子,只字未提粮价之时,也是意在提醒芦忠富。
芦忠富却是不死心,仍然苦苦求着他道:“殿下要不再等一天吧,明天薛大人就该到了。”
芦忠富的言下之意,罪魁祸首明天就来了,何必非要在今日抄了郑大人的家呢。
萧梓穆心中升起一丝不耐,表面却还得跟芦忠富演着戏。
粮价的事他必定会为郑中光洗刷冤屈,可是他贪墨银两也是事实。
这件事,萧梓穆也包庇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