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枝廷闻言紧抿着双唇,强忍着笑意。
殷广波被斥了一句,还是不明所以。
他一头雾水的看着萧梓穆拂袖而去,不由可怜巴巴的跟在后面,神情委屈的试探唤着:“殿下,殿下?”
萧梓穆扶额头疼,捏了捏眉心,对着他道:“你去把种子都签收了,然后等辛涯回来,让他去吩咐衙门,通知佃农们来领取种子。”
殷广波领了任务,便立马忘了之前的事,跟着邱枝廷去交接了。
两人交接到了一半,辛涯便回来了。
殷广波又嘱咐了辛涯去趟衙门,待两人彻底交接完毕,准备卸货,这才发现没地儿可放啊。
院子里根本摆不下,再说这些种子可都是不能受潮,不能暴晒的玩意儿。
他面上露着难色,邱枝廷见状却是体贴的对他说了一句:“我跟你一起去对殿下回禀下情况吧。”
殷广波面露感激之色,便领着他一起向萧梓穆的房间走去。
邱枝廷见了萧梓穆,便开门见山的说道:“殿下,这些货物众多,而且不易存放,我又恰巧听闻你们要分别派送下去,不如让我留下来帮衬几日,你们也好多些人手。”
萧梓穆闻言也没矫情,点了点头,对着邱枝廷说了声:“有劳了。”
邱枝廷闻言挥了挥手道:“哪里哪里,殿下太客气。”
接着的三日,萧梓穆带着他们,按照城中的佃农数目,和种子的总数进行分配,挨个让佃农们登记入册,签名领取自己份额的种子。
直到夏初的回信,从边兆的完了之后,面色颇为难看。
一则,是他知道了郑中光最初是如何坐上了芜州知府。
原本,他以为是母妃特意安排。
没成想,居然是杜翰飞暗自保举的。
二则,他没想到夏初竟然让萧慕白帮忙填上了郑中光的贪墨银两。
虽然夏初信中解释了一番,这笔钱是小事,但是由谁来出才是关键。
可他,万万也没有料到。
夏初,居然会找萧慕白来出。
他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适之感。
依着夏初和萧慕白两人上次元宵节逛灯市的交情,两人也不至于熟络到这个份上。
更何况,萧慕白那个人,可不是什么人的忙都会帮的。
也不知道,夏初为了他,是否许诺了什么东西。
他一念至此,便寻到了邱枝廷,对着他吩咐:“这货正好也卸的差不多了,剩下来的那些,便搬到客栈的院中吧,我有趟镖,需要你来押送。”
邱枝廷见他面色凝重,便凛了脸应承了下来:“但凭殿下吩咐。”
萧梓穆点了点头,带着他出了客栈。
辛涯自然是跟了上去,殷广波倒是也想跟上去。
可是,他还有那些剩下来的货物要收拾,还有名册要登记,不由叹了口气,继续干着手中的活,嘴里嘟囔了一句:“又是将我撇了下来。”
萧梓穆带着他们先是一路来到了府衙,叫了里面的师爷带好了公文官册,之后便直直的来到了郑中光的府邸,对着辛涯吩咐了一声:“抄家。”
辛涯便带着师爷进府记录金银,古玩,细软。
芦忠富见状哭丧着脸对着萧梓穆跪拜道:“殿下,我家大人真的没救了吗?”
萧梓穆看了他一眼道:“他自己贪的银子,难不成还以为当真不用吐出来?”
“殿下要不再等一天吧,明天薛大人就该到了。”芦忠富苦苦哀求。
“薛大人?皖州巡抚薛修国?”萧梓穆皱眉问了一句。
“是,就是薛巡抚,他是前任的古皖府尹,也是郑大人的岳父。”芦忠富见萧梓穆认识,便赶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他来了你以为就不用抄家了吗?一个处理不好,他没准还要受牵连之罪。”萧梓穆蹙眉看向芦忠富,觉得他也一把年纪了,怎么到了如今这般地步,他身为皇子都护不住,一个二品巡抚还能逆了天不成。
芦忠富被萧梓穆一番连斥带吓,惊的跪坐在地上,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辛涯整整抄了两个时辰,才带着师爷出来回禀了萧梓穆。
现银一千多万两,名贵字画三百多幅,金银细软古玩无数,但是都详细记录在册了。
萧梓穆点了点头,将账册交给邱枝廷道:“你清点一下,押镖送往京城的墨王府。”
邱枝廷领命,便随着一起进去。
萧梓穆突然又叫住了他,默了片刻后道:“看到一副莲花的丹青便留下来给我吧。”
邱枝廷点了点头,继续朝里走了。
芦忠富听闻这些抄了的东西要送进墨王府,面上满是惊疑不定,却是不敢开口再问。
还好邱枝廷这次来的时候带的马车够多,否则还真是装不下。
待所有的银钱,细软,字画,古玩装车之后。
邱枝廷将那副莲花的丹青交到萧梓穆的手上。
萧梓穆接过了画,对着邱枝廷吩咐道:“你们这便就此启程,以免夜长梦多。”
邱枝廷闻言面色肃了一肃,应了声“是”又行了告辞礼。
这便领着镖队往出城的方向去了。
“拿一万两给芦管家打点下府中事宜吧。”萧梓穆握了握手中的画卷,又对着辛涯吩咐了一声。
辛涯闻言,便从怀中掏出银票递给芦忠富。
芦忠富此时还是那个跪坐的姿势,也真是难为了他一把年纪还在地上跪坐了两个多时辰。
他看着辛涯递过来的那一叠万两的银票,没有收,也没有说话。
辛涯见状便直接塞进他的怀里,轻声说了句:“还是好生打点一下吧。”
芦忠富闻言身子僵了一僵,神色更加哀伤。
萧梓穆转身便出了府邸,辛涯尾随着他一路步行。
而之前芦忠富吩咐伺候萧梓穆的那辆马车,还一直跟在后面,随时等着萧梓穆吩咐。
“辛涯,你说母妃会不会怪我不念血脉至亲。”萧梓穆看着西方那抹残阳轻声问了一句。
迎着余晖的萧梓穆,背影晕了一层橘色的光芒。
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高贵无双,却又那般茕茕孑立。
辛涯心中莫名酸了一酸,开口安抚道。
“殿下,娘娘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