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拐,进岔路口。”
“直走。”
“前头有兵,往右避一下。”
“继续直开。”
蒸汽摩托锅炉轰鸣,橡胶轮胎和石板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兵站说大不算大,在战火的刺激下,更是显得乱糟糟一片,但摩托在陈酒的指挥下,每次都能游刃有余地避开荷兰乱军。
“地图挂?”宫商大口抽着烟。
“算是吧。”
陈酒眼睛半闭,与半空中褐羽黑斑的大只雕鸮共享着视野。
就在这时,一抹雪白电光突然窜了出来,宫商急忙一踩刹车踏板,轮胎在石板上摩擦出一溜焦痕。
“敌袭?”
宫商神色戒备,烟雨帘幕蒸腾而升,同时双手在胸前一滑。
两柄美国Ebsp;公司生产的P50重型手枪落在掌中,造型粗犷而慑人,简直像手炮一样。
“没事,自己人。”
陈酒轻声说。
那道迅疾电光跳折了一下,越过帘幕,直直撞入陈酒的怀里。
宫商看了眼陈酒怀里的小白蛙,啧了一声,“九品异兽类契约物,看上去还是幼年?那上限怎么都该有六七品吧原来你还是个土财主。但它好像受伤了。”
陈酒抚了抚小白蛙身上的伤痕,皱起眉头。
雷泽蛙幼年
契约召唤物
技能
主动技能:镇魂震魂阳五雷阴五雷未激活小雷泽未激活
被动技能:雷浴流电
状态:中等震伤,轻微烧伤
品阶:九品
成长极限:六品
“蛙兄,怎么搞成这样?”
雷泽蛙的被动技能流电,是一种将身躯保持在雷电化状态的天赋神通,基本可以免疫大部分物理攻击,即便是陈酒也颇为羡慕。按理说,在这个枪炮为王的位面,只要不顶着猛烈炮火莽打莽冲,很难受到这种程度的伤害。
“呱咕”
小白蛙嘴巴一张,将皱巴巴的神将猖兵符吐在了陈酒手里,上面沾满炮灰血渍,边缘还有一抹燃烧的焦痕,看来是小白蛙从战况最惨烈的门洞里抢回来的。
“你这是何苦?”
陈酒叹了口气,“门洞凶险,大不了尘埃落定后再去翻捡便是。”
小白蛙传来念头:
“东西贵,舍不得。”
“辛苦了。”
陈酒点点头,将几枚十三年夏蝉放进小白蛙嘴里,任由它顺着领口钻回温暖的胸甲下,然后抬头看向了宫商。
“接着开吧。”
“妥。”
宫商一边踩下脚蹬重新烧热锅炉,一边问,
“八品摆渡人我也认识不少,真没几个像你这样花样多、口袋深的。这是你第几个苦舟事件?额,要是冒昧了,就当我没问。”
“第三个。”陈酒随口回答。
“你是二代么?”
“二代?”
“高阶摆渡人的徒弟、子嗣之类的,背靠大树好乘凉。”
“没,我野路子来的。”
陈酒嘴上如此说,心里却想到了花萼相辉楼顶的那只纤纤素手,那颗参天柳树。
自己和青要山到底什么关系,陈酒其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花萼楼顶的惊天大变,最主要靠的是何渭的逆鳞以及神武罗的横空出世,陈酒在里面扮演的角色,充其量是个搭桥的。
第二个事件回归之后,青要山不曾派任何人来接触自己,神武罗馈赠的荀草,甚至包括加持神冥灵官,陈酒也在拍卖行里翻到了四五件,虽然售价不低,但点数足够就能买,显然算不上青要山众的独有认证。
所以,陈酒更倾向于把这份馈赠当成一笔投桃报李的简单交易,而不是拜山头认山门的归附。他是有心气的,也不屑于作践自己,见着一棵大树就死皮赖脸地凑上去攀附。
“野路子”
宫商嘟囔了一声“怪物”,淡红蒸汽推动摩托一路狂奔。
“前头有个小赌馆,往那里停。”
陈酒开口提醒。
这里离城门已经不算远了,叶山和小红毛骑着马跑一圈喊完,就找了家军舍改造的小赌馆藏着。
摩托刺穿夜色,越过一个十字路口,紧闭的赌馆门户在眼帘中不断放大。
突然间,陈酒瞳孔一缩。
“刹车!”
几乎在同一瞬间,左右街角架出两杆泛着冷光的连发速射火铳,火舌狂乱,交叉齐射!
子弹织成一张大网,朝摩托覆了过来,金属外壳崩裂出一大串葡萄似的凹陷破洞。
灼热弹头燎焦了发梢,宫商猛踩刹车,但车轮顺着惯性压到一小片凸起的石板,爆炸轰然而升,将沉重的摩托掀飞了出去。
“男左女右。”
陈酒在半空喊了一声,将凤图刀交到使不上劲的左手里,一个鹞子翻身,拧身折步轻灵落地,一抹凄冷寒光同时从右袖中猛甩而出,直插左街角。
无用刀疾如长虹,笔直贯穿一颗头颅!
另一端,
宫商没陈酒那种漂亮身手,重重摔在地上,包裹周身的烟雨微微摇晃,抵消了全部冲击。
斑驳火光映得俏脸忽明忽暗,宫商横着眉举起两把P50手枪。
砰砰砰砰!
枪火凶猛如野兽嘶吼,数不清的子弹居然于空中拐了个弯,从四面八方旋转着越过掩体。这些子弹的力道大得离谱,如同狙击弹一样,将一道身影撕扯成了支离破碎的拼图。
两柄速射铳就此哑巴。
陈酒将凤图刀换回右手,脚尖一点冲了过去,打算拿回兵器。
几步之遥,超乎陈酒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明明应该被一刀毙命的荷兰军装身影居然跳了起来,用仅有的单条腿一瘸一拐蹦跳着,拔出脑门正中的短刀砍向了陈酒!
刀光一闪。
残破头颅冲天而起。
军装身躯晃了一下,扑通一声倒了下去。与此同时,头颅落在了陈酒的靴子前。
“是你啊。”
陈酒低头看了一眼,目光凝固。
忽略开裂的脑门,透过满脸的血污,一张眼熟的脸庞映入眼瞳。
荷兰上校,云佩斯。
“宫商,你来一下。”
宫商走了过来,身上散发出奇异的浓香,应该是她的加持或者技能。
“怎么着?”
“这个人,是个死人。”陈酒踢了踢头颅。
“我看得出。”
“我的意思是,之前他就已经死了。他是荷兰人的上校,我十分钟前才用刀切开了他的心脏,抽干了所有生机。我的攻击附带魂魄伤害,这人三魂七魄被烧了个精光,鬼都做不了。但,现在他站在这里,朝我扣动扳机。”
陈酒沉着一张脸,
“你说本位面没有妖魔鬼怪,那这算什么?生化危机么?”
“也有可能是行尸走肉系列,唔,消逝的光芒我也很喜欢。求生之路就要差一些了,我更钟爱剧情带劲的。”
“”
陈酒与宫商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豁然扭头,死死盯住赌馆正门。
门板缓缓打开,
露出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不,那就是两颗红宝石,滴溜溜地旋个不止。
“顺便问一下,生化危机出第七部了么?”
声音难听至极,与其说是嗓音,更像是用金属敲出不同的音节音调,再鹦鹉学舌地拼凑出了几句汉语。
那声音继续响,带着一抹轻佻,“两位,进来玩玩?”
“好啊。”
陈酒沉默了几秒钟,咧咧嘴,靴子一抬,重重踩爆了脚下的头颅。
“来,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