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的话也让胡姬一愣，毕竟，刚才的那番言论从一个女人的嘴巴中说出来，也算得上是惊世骇俗了。
若不是因为离身上的气息让她忍不住的想去相信他的话，这些话，她此生怕是都不会向第二个人吐露了。
更不敢奢望能找到知音！
“以暴制暴，的确是一种有效制止暴力的手段。”只可惜我们立场不同。
最后一句话，离在心中说道。
“以暴制暴！哈哈，说得好！”胡姬脸上闪过惊喜之色，然后大声赞扬道：“离，你真是个不得多得的人才！”
“但是，以暴制暴也有其不好的地方。”离沉下眸子。
“什么？”胡姬嘴角的笑容略显僵硬。
“以暴制暴若是你能强过对方自然能够顺利达成统一，但是，若是你的实力压不过对方的话，那么就会造成更多的人伤亡。”
胡姬摆摆手，苍紫色的眼眸布满自信之色。
“我相信，我们胡人一定能够打退中原军队的。”
“这么有信心？”离眯起眼睛，幽邃的黑眸沉淀着看不懂的色彩，隐藏着危险。
“不是我有信心，而是，的确如此。之前那些中原部队也对我们围剿过，但是结果呢？不一样被打退了。”
“但是，据我所知，那大秦领军的部队可是刚在石头城有了一场大捷。”离紧紧地盯着胡姬，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
果然，胡姬一双桃花眼闻言便闪过一道冷光，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那是耶律博太没用了，竟然轻易就中了敌人的陷阱，实在是给我们胡人脸上抹黑。”
离不置可否，沉默不语。
“不过，你放心，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够继续倒卖商人之路了。”胡姬拍拍他的肩膀，豪气的说道。
离假装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你怎么知道？”
胡姬面不改色，只是淡淡的说。
“我有个朋友胡人是迎击中原军队的小将领。他说，大首领已经派人过来，势必要将中原军队在下一战一网打尽。”
离状似惊讶不已的挑眉。
“大首领竟然派了人过来？那中原军队不是才胜了一场么，是不是对他们太过重视了。”
“你不懂，因为下一战是在那个地方——。”胡姬说着，尾音便减低到低不可闻了，离虽然好奇，但是怕胡姬起疑心，也就没有再问下去。
那个地方？难不成，除了那里天然的地理位置，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因素在不成？
“算了，不说这个了。我们只是市井小民罢了，这种大事，也不归我们管。”胡姬身子一仰，直接躺倒在草地上，离侧头看了她一眼，只看到那双仓紫色的眼眸在月光下迷离的表情。
胡姬感觉到身边有了个影子落下，眼睛都没抬。
“你看，塞外的夜空多美啊。小时候，母亲只有带我看天空的时候会和颜悦色的对我。其实，这片山谷就是小时候母亲带我过来的，所以，只要没事，我总会一个人过来这边，看看天空，提醒自己，一些事。”
对于胡姬口中的一些事，离没有探究的欲望，但是可以想见，绝对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情。
而且，越是跟胡姬接触，对于这个女人的复杂感情就越深厚，并非喜欢，并非讨厌，那是一种多种感情糅杂在一起形成的复杂牵绊。
他想，或许，这种感觉并不是单向的。
“人总是需要一些东西来提醒自己不忘初心，只要你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就好。”离看着那轮弯月，脑海中突然闪过了很多前世的事情。
很遥远的，几乎都快忘记的一些事情。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并排躺着，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离，你觉得当爱情跟信仰起冲突的时候，应该如何选择？”
“为什么这么问？”离心下一紧。
胡姬吃吃一笑，转头，漆黑的长发在夜风的吹拂下扬起了发梢，轻轻柔柔的飞舞在离的眼前，美的如梦似幻。
“因为，我觉得，母亲是爱着父亲的，虽然她嘴巴上说自己受不了塞外的艰苦生活，但是我感觉母亲是爱着我，爱着父亲的，她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是中原人，而之前的家园又是因为战火波及才会损毁，来到塞外的时候，胡人几个部落之间也是接连内乱不断。母亲身心俱疲，而且，她曾经小声告诉过我，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中原人，不是野蛮的胡人。”
胡姬的语气染上些许的纠结难过。
“信仰是支撑人活下去的理念，但是若是没有爱情，人便像是枯萎的花。其实，你母亲本没有错，只是，造化弄人，你的父亲无法帮她解开心结罢了。”
胡姬闻言，良久的沉默，最后低低的笑了出来，语带苍凉。
“或许吧，造化弄人，母亲终究是没有等到自己的英雄，不，是父亲终究不是她的英雄。”
离嘴巴张了张，最后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
“今夜能跟你聊这么多，我很开心。”胡姬转头，苍紫色的眼眸直直的对着他狭长的黑眸，其中蕴含着复杂的情谊。
“我也很开心，能认识你这个朋友。”
“朋友？”胡姬明显一愣，垂下的手指轻微的颤抖着。
“怎么了？难道，我们还不算朋友么？”离佯装不解，幽邃的黑眸闪过一道狭促的笑意，胡姬低下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半响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再见。”离转身欲走。
“这个给你。”衣袖被人从身后拉住，离下意识的回头，看到的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胡姬放在衣服上的黑狼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