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内。
李承乾大受震撼,禄东赞神情傲然。
一阵良久的沉默后,前者又端起酒盏,朝着西方递出。
“这一杯,谢赞普。”
禄东赞连忙举杯响应,跟着道:“某替赞普谢过殿下。”
讲真,这口酒是禄东赞这十数天以来最痛快的一口酒。
饮完过后,李承乾面带笑意,语气有些唏嘘道:“没想到赞普竟然是如此通情达理之人,倒是孤有些小人之心了啊。”
李承乾这样说,禄东赞也不会傻到去赞同,只是连忙摆手道:“哪里哪里,殿下不过是兄妹情深,这是善良真诚啊。”
“哈哈,就你会说话,喝着。”李承乾大笑着道。
一番痛饮,俩人关系突飞猛进,言语间也随意了不少。
在禄东赞纯属的恭维声中,李承乾大口饮酒,脸色愈发潮红。
又是一口酒水下肚,突然有些推心置腹道:“对了,你说赞普这举全族之力为吾妹筑城,这怕是花费不小吧。”
来了来了,它来了。
禄东赞眼睛顿时亮起,暗道今日怕是收获不小。
以往吐蕃也不是没和大唐有所交集,每当李世民这么说时,那必然是有不少财物相赠,这点早已让他们摸出套路。
是以,禄东赞习惯性的摆出了柔弱中带着点坚强的模样,煞有介事道:“岂止是花费不小啊,那简直可以说是拼尽了全力,不过殿下尽管放心,哪怕我吐蕃百姓一人少一口吃的,也不会让这座城少一砖一瓦。”
李承乾:???
好家伙,这么能说?
一人少一口吃的,也不会少一砖一瓦......
没点道行,还真当不了这使者一职。
不过显然禄东赞这样说,刚好是撞到了李承乾的枪口上,只见他听完后脸色浮现三分错愕三分心疼,又带着四分坚定道:“赞普如此重情,孤怎可忍心吐蕃百姓受此苦楚。”
义正言辞的话语后,李承乾红着脸左右望去,似乎在思考要送点什么财物。
突然,他目光顿住,指着桌上的酒盏道:“东赞,你认为这白酒如何?”
白酒?
那可是好东西啊,难不成殿下要送这些白酒?
是了,早听闻价比黄金的‘斗酒’就是大唐太子殿下的产物,看来传言不虚啊。
禄东赞心里明亮,当即点头道:“这些白酒如同玉露琼浆,饮之浑身燥热舒爽,对于高原上寒冷的吐蕃百姓堪比珍宝,若是人人有一口...啊不,有半口酒,那将是神仙般的日子啊。”
李承乾听闻此言,顿时大喊道:“那就送酒,送这白酒。”
禄东赞脸色一喜,正欲开口说话时,突然又听见李承乾略带醉意的声音。
“光送酒也不行,孤要教你们制作白酒,对了,为了抗冻,还得教种植棉花。”
禄东赞,人傻了。
本以为能赚点小便宜,但这刺激是不是来得太大了些?
教我们制作白酒?
这特喵的不是把金山放在吐蕃方面,就等着自己取么。
还是那句话,禄东赞来大唐时间不短了,也早知道有‘斗酒’这么一回事,一斗金一斗酒,这在他看来可比抢钱来得快多了。
不是比喻,是真的,就是比抢还快。
只是让禄东赞有些摸不准的,是李承乾这到底是真这么想,还是说的醉话,看其模样实在是难以分清。
问,有些不够矜持。
不问,内心瘙痒难耐。
禄东赞犹豫良久,决定先问问后面那个,再聊酒的问题。
“殿下,您说这个棉花是何物啊,还能抗寒?”
李承乾看出了禄东赞的忧虑,眼神转瞬间变得清明不少,开口解释道:“棉花就是白叠子,孤新发现的一种妙用,成熟后可以用来制衣,保暖效果远胜丝绸。”
说棉花禄东赞不懂,但说白叠子他怎能不知是何东西。
这玩意儿虽然没有生长在吐蕃大本营的最中心,但周边那是着实不少,平日里花开花落根本没人搭理。
它能制衣,还能比丝绸抗寒?
禄东赞受惊了,神色顿时严肃起来,心底有压制不住的颤栗。
他不用想也知道,如果李承乾所言为真,这对吐蕃将是一件多么大的好事。
白叠子啊,丢在地上都没人要的东西,真要是有这种妙用......
其效果不比白酒来得差啊。
“殿下,您所言当真?”禄东赞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李承乾皱眉,佯装不满道:“当然,孤是什么身份,自然是一言九鼎。”
“呼呼呼......”
禄东赞有些受不了了,李承乾此时略带不满的声音,简直比天籁还更为动听。
他甚至巴不得李承乾一边大耳刮子抽他,一边怒吼孤不可能骗你。
“殿下,您当真愿意教导吐蕃制衣制酒之法?”禄东赞咽着唾沫,再次确认一遍。
李承乾冷哼一声,表情愈发不满:
“孤说过了,孤是什么身份,那一口唾沫一个钉子,用得着骗你吗?”
“再说了,孤这是感慨于赞普筑城的用心,也不忍吐蕃百姓受苦罢了。”
“毕竟这和了亲,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啊。”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好,说得好啊。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听见李承乾这般说,禄东赞那是头发丝到脚后跟儿都舒爽了起来,连忙端起酒盏恭恭敬敬为李承乾添酒,随后放下酒盏又完整了行了一遍大礼。
“噶尔·东赞,替赞普,替吐蕃全国百姓,谢过太子殿下。”
李承乾伸手虚扶,言辞恳切道:“如此,还得辛苦东赞你了,明日你就可派人来宫庄寻孤,学习学习这制酒制衣之法。”
明日就能学?
有了李承乾这句话,禄东赞心里是彻底稳了下来。
“多谢殿下。”
“多谢殿下。”
就在这一声又一声的道谢中,俩人结束了这轮饮酒。
待李承乾走后,红脸汉子舔着酒盏,好奇道:“大论,您不是说殿下图谋不小,咱们应当小心谨慎的吗?”
禄东赞撇嘴:“某已经很小心谨慎了。”
红脸汉子又道:“大论,您不是说要拒绝一切诱惑吗?”
禄东赞微怔,手起刀落。
红脸汉子呐呐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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