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逐元慢慢垂下头,心里烧起说不清的怒火,满腔怨气咬碎了吞进肚子里,外在虽依旧风光霁月,可月色已冷,翻滚着淬毒的锋利,她的喜怒哀乐轮不到任何人占据!明西洛耐心的笑看着项心慈。项心慈不想给明西洛面子。项逐元又抬起头,正好对上明西洛摇晃她手时的讨好、示弱。项心慈眼底的火焰一点点下去。项逐元微垂的手掰断了拇指上的指甲,她从不听劝,任性妄为,能安抚她的一直是他。项逐元突然恭手,声音带着收不住的冷寒:“皇上,君臣有别,小妹无心,微臣知晓,皇上无需多虑!”更不用他多管闲事!明西洛看了项逐元一眼,不意外,项逐元当然不高兴,刚要说话察觉心慈要动,明西洛瞬间压下她手让心慈稍安勿躁:“我和你大哥说两句话。”“有什么好……”明西洛握着她的手,目光里有丝示弱的安抚:“就说两句。”项心慈安静下来,撇开头没说话。项逐元像被定住七寸的蛇、踩了尾巴的猫,比知道昨晚明西洛在这里过夜还要生气!她知不知道她在做什么!项逐元只觉得五雷轰顶,手脚发颤,他是有多蠢,才觉得她没有将这些人放在眼里,结果不过是几个低姿态,几次好言相劝,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哄骗,她就放弃了坚持,平日对他耍横的劲头哪里去了!项逐元心里窝了一口血,吐不出来、咽不下去仿佛要把他噎死!明西洛起身,走过项逐元身边,示意他跟上。项逐元瞬间看向项心慈,目光如冰。项心慈也看向他,轻蔑不屑,见状冷哼一声,稍算满意:你先开始!活该!项逐元神色方好了一些,转身跟在明西洛身后出去,微垂的眉目收敛好心理的情绪,翻涌的不适依旧在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得不到安宁。阳光如金色的河流奔腾在花草庭院间,初显薄夏的微能。明西洛自认理亏,没有让项逐元先开口:“朕知道你的顾虑,也并不想看到今天的局面,但这件事朕心意已决,而且你放心,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尽量不牵扯到项家,也不让她受到伤害。”项逐元闻言没有给他留面子,直接嘲讽道:“皇上觉得可能吗,忠国夫人是项家的女儿,怎么可能不牵扯上项家,更何况项家不是最主要的,皇上将忠国夫人置于何地,先皇置于何地,皇上现在喜欢,自然百般承诺,微臣也可以相信,可整件事,对忠国夫人有什么好处,名誉地位忠国夫人不缺,钱财权势忠国夫人亦有,皇上现在介入忠国夫人的生活,除了给忠国夫人带来危机和流言蜚语,甚至一个祸国妖妃的名号还有什么?如果皇上真为忠国夫人考虑,皇上就该知道什么对忠国夫人最好。”“朕……”明西洛一时间无法反驳,面对项逐元不得不说,他和心慈这段关系给不了心慈什么,她本身已经贵不可言,权势、地位一样不缺,项家更不需要任何人提拔,他们本身就能屹立不倒,所以……他能给心慈什么。项逐元冷漠的看着他,十年前他从来没有注意过的人,如今敢站在他面前说要心慈跟他在一起,凭什么?即便他是帝王,他也能问一句,凭什么?又为什么?他庇护下的心慈什么不缺,她想要的都能满足,他养大的女孩惊才绝艳、容色万千,所有的别人,除了能从心慈这里获取美色的享受、性情上的多变、笑容的可人,能给与她什么。也有,除了能提供他们的身体,还有什么!就有脸在他面前说,让他答应心慈跟他们在一起,凭他们能上床吗!如果如此,何必不安分的当一个侍妾,非要肖想不属于他们的位置。项逐元冷静的等着他提孩子,如果他敢提孩子……项逐元还有一万句话质问他,问到他不配为人。明西洛沉默着看着金色笼罩的大地,依旧站姿笔直,巍然如山,他不会提孩子,孩子是他意外的收获,不是外人眼里他们在一起的筹码。可的确如项逐元所说,在这场关系里,他除了能带给她灾难,什么都给不了她:“我们彼此……相爱……”项逐元冷笑都没有给他:“皇上,先皇仙去还未满一年。”先皇对忠国夫人如何,付出了多少,就不用他一一赘述了,有珠玉在前,明西洛还敢说‘相爱’,他的‘爱’是什么,拿出来称一称。明西洛目光骤深,声音坚定:“我和心慈认识在先。”项逐元亦从容万千,风度翩然:“皇上这话便让人见笑了,如果人人如此定是非,又将礼法典籍置于何地。”明西洛很快发现,自认能言善辩、揣度人心也不逞多让的自己,在项逐元面前无用武之地。或者不是因为项逐元……而是这段感情里,他本身就是想得到的一方,没有让人惦念的东西。项逐元冷淡的恭手:“皇上,时候不早了用了午饭该回去了,家国还有很多要务等着皇上处理。”“项爱卿。”明西洛负手而立,声音沉下来。项逐元不卑不亢,名仕风姿:“微臣在。”“如果朕一定要呢。”项逐元声音平静:“微臣自然拦不住皇上,更阻不了九五之尊的脚步,以皇上如今雄才伟略的智慧和谋略,未来的史册上定然有皇上的名讳,自然也会有……遗臭万年的女子。”明西洛脸色难看!因被人点中了事实!项逐元神色如镜,毅然自我。“她随时可以不是忠国夫人!”“皇上一言九鼎,自然能做到,剥夺封位,抹去一个人真实存在的痕迹又算得了什么,无非是狼狈了五叔多年的付出,笑了当年为了争一个嫡出项七小姐的名声,付出一切的人罢了,也辜负了忠国夫人,从葳蕤院走出来独自看世界的欣喜。”明西洛可算是见识了当年风靡全梁国的状元口才,果然句句诛心、锋利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