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差点儿忘了,七小姐就是一个刺儿头,没有一点寄人篱下的样子。
也不想想五房的后宅是谁做主,得罪了夫人,对她有什么好处!一个不招人待见的出身,还非要处处彰显她自己!不是更招人烦!
秀姑心中鄙视,努力挺直腰杆:“七——”
此时,秦姑姑匆忙出来,捧上雕了傲雪寒梅的梳子:“小姐。”您看这个喜欢吗?
项心慈悠悠的叹口气,视死如归的接过来,凑合吧。
秦姑姑见状,笑了,心放了一半。
秀姑看的眼疼,秦老婆子就是助纣为虐,什么都不懂的东西,想讽刺几句,眼却不自觉的跟着七小姐手黏在七小姐的发丝上,白净的手腕,乌黑的长发,仿佛都在发着光,她脑子都要转不起来,就像被忠惑了一般,看着一个人梳头的举动发呆。
直到七小姐一个眼神扫来,她才打个激灵回神,急忙正色道:“小姐,一大早何须如此不克化。”谁怕谁!
项心慈眼神都懒得给她:“你要替我做主了吗。”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七小姐,老爷不是也说过要一切从简。”
“从简,我爹没银子了?”
“小姐——”
“没银子就去赚,而立之年了,女儿吃点什么还要下人叨叨个没完!”
秀姑被噎的够呛,她是普通的下人吗,他是五夫人的陪嫁嬷嬷,这五房里的大管事。谁见了她不低下一等,就是九小姐也对自己恭敬有加:“七小姐——老爷每日为府中奔波,您怎么能——”
“奔波的那么勤快,连吃顿早饭还这么多事,你这是看不起五老爷的能力,还是觉得你们老爷无能。”
简直——秀姑真想让老爷来听听七小姐说的什么话:“七小姐,您也不小了,该为老爷分忧了,千层糕的事,夫人为您担下了,您怎么还——”
项心慈不明所以:“千层糕什么事?三哥哥非要给我的千层糕?”项心慈摆出疑惑的样子。
秀姑惊讶:“三少爷给您的?”
“难道还能是我抢的,我本不想要,三哥哥非要给的。”项心慈仿佛才恍然:“什么是我担下?”项心慈神色间有一丝疑惑,梳头的动作停下:“莫不是……三哥哥也不高兴簪子的事……”
秀姑也想到了什么,早饭的事都要忘。心里一阵不快!二房实在太过分了,下了一次绊子还不成,还来第二次!没有这样的道!。
秀姑也不管什么早饭了,七小姐愿意吃,就让七小姐等着材料吧!反正是她要吃的!匆忙告辞,回去告状。
项心慈抬起手,继续手里的动作。
秦姑姑叹口气,上前一步,接过小姐手里的梳子,语重心长的开口:“小姐,咱们是不是该换换对夫人的态度了,您也不小了,将来的婚事总是要五夫人做主的。”
“我对她好些,她就能把九妹的婚事让给我?”
秦姑姑梳着头,不说话,但成婚这种事,难道还能指望老爷事无巨细,女人家考虑的总要比男人细致些,可怜小姐没有亲娘做主。
项心慈见秦姑姑我也是令国公府的七小姐,最不济也会给我找一个清贵人家,再不然也得是秀才举人,否则国公府也丢不起这个人,你还怕她们随便儿找一个贩夫走卒打发了我吗。”
“小姐!”秦姑姑不认同:“小姐是五方嫡出,怎么能只是清贵人家,秀才、举人更是不行,以令国公的地位小姐怎么也得嫁的勋贵人家去!”
项心慈忍不住笑了,以前她也是这么想的。
令国公府什么地位,每一房的嫡姑娘都嫁的显贵,凭什么她就不行!她甚至连出门都不被允许,活的像是不存在!哪天自己被害死在这座规矩森严的府邸里,都没有人知道她存在过!
她当然不服气,看任何人都是在针对自己!觉得她们就是见不得自己好,伯母婶娘都是怕自己出门抢了她们女儿的风头!
可事实是,即便她出去了,众勋贵之家也不可能把她当正经嫡出小姐看。
如今反过来重新琢磨,她出去做什么!唯恐别人不知道他爹做过什么,别人猜不出自己最有可能是谁生的女儿吗?然后让她成为京城各个府邸的谈资。
这对她有什么好处,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把她低调的养大,然后找一个差不多的低门之家低嫁了。
项心慈也当过一家之主,试问如果自己遇到这样的情况,能用的无非和令国公府差不多。
唯有安静的被人遗忘才是最好的保护,等她嫁人了,以后有府里照看着,即便她的身世被人翻出来,一来,她已经嫁了,加上有令国府这层关系,也没有人会冒着开罪国公府的风险,天天拿她的身份说事;
二来,嫁的低,不用与勋贵之家打交道,至于小门小户也不敢乱议论,除非她们不担心令国公府在仕途上给她们家男人穿小鞋;
三来,只要她孩子争气,事已三代,出身不再被追究,将来再有令国公扶持,仕途定然坦荡。
也就是说,只要她项心慈平稳过度这一世,令国公府就能靠权势,彻底洗刷掉她母亲的出身带来的影响。
多好的决策。
所以令国公府根本不是针对她,是在保护她。所以显得秦姑姑不识好歹。
项心慈也觉得挺不识好歹的!
不过,她决定不识好歹下去!因为最不济也得换一把她看着顺眼的扇子。
秦姑姑皱眉:“小姐笑什么!”没次说正经的都这样,小姐可都十四了。
项心慈更想笑了,歪着头闲适的看着秦姑姑,瞧把人愁的。说起来,凝六堂那老太婆看不上五房的女眷,不是没有道理,看看下人的格局,堪忧啊。
更何况老太婆还还不能随心所欲换她身边的下人,换了,她这个不识好歹的孙女就闹,闹到老太婆最心疼的儿子去凝六堂阴沉着脸才罢休。
连带着老太婆这些年,看五儿子都来气:“没影的事呢,操心什么。”
“小姐——”
……
蝉鸣聒噪。
日益堂的左书房内却凉风徐徐、瓜果清香、茶香袅袅,三五才俊聚在一起,有的高谈阔论,有的执棋手谈,有的品茗赏景,有的赏诗论道,各个意气风发,羽扇纶巾,才华横溢。
窗外成片的竹林遮挡了烈日的火热,室内更显清凉舒适。
项逐元远离了热闹了人群,刚刚与人论完当朝改革之道,难得清静,他看眼手里的清茶,突然转向善奇:“琴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