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个人?
最先疑惑的是永青城的军人,负责今晚监视的一位军官放下望远镜,很快把消息传了回去。
这就是会上那位机械师提到的衡溪城东南方向的一只无名小队,据说他和他们有过一次交锋,但作为一名五级机械师,原本在永青都已经是不愁吃穿的高手。
但对上他们,似乎只有落败而逃的份儿。
据他个人的报告,对方似乎根本没有出全力,仅是领头的寥寥几拳,就把他的仙甲打坏了,还拆下来一条胳膊,丢给他身后的一个人。
然后就没有再追他。
军官们当然不信,尤其是那个机械师说对方是肉体凡胎,赤手空拳的打爆了自己的仙甲。他们最终决定把这名机械师送到心理队诊疗,实在不行就送回永青。
他说的那个小队领头,应该就是那个男人。
很普通啊,但挺勇敢。
军官示意手底下的士兵继续监视,他自己继续在倒塌的大楼上观察周边的动静。
这里曾经是一片广场,现在也是一片几乎没有被战火摧毁的地方。这附近除了空旷还是空旷,很难埋伏。
徐胜一个人走到广场中央,在他的前面,是九先生的部队。
他们就这样和徐胜对峙着,双方没有任何一句交流。
两个小时过去了,太阳下山,徐胜站立的姿势不变,而对方也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
但随着夜幕降临,徐胜的身上慢慢的蒙上一层极淡的金色真气。他站在广场中央周围的真气,竟似乎隐隐朝他自动聚拢而去。
永青军官因为离的太远没有看到这一切,但对于九先生的部队来说,是很显眼的。
又过了半个小时,九先生的部队终于开了门,徐胜就这样大大方方的走进了他的部队。
“总长,他进去了。”永青军官对通讯器道。
“怎么过了这么久?”
“他们僵持了三个小时零20分钟,那个人最后才进去。总长,我们要不要把他们围起来?”
“保持监视,现在急的是他们,不是我们。”
“是!”
另一边在密密麻麻的士兵簇拥下,徐胜穿过大街小巷,被他们带到城市的西北侧。
包围他的士兵,手里拿着某种奇怪的装置,似乎可以抑制住他体内磅礴的真气。
身边还有一个灵魂体跟着他,想来就是9先生手下的对巫小队。
最后他终于在某处建筑的地下室里见到了那个同样年轻的,拥有金色真气的男子。
“动作那么慢,现在急的可是我们,不是他们。”徐盛看也不看对准着自己的几支步枪,神色不变。
“不是我们,而是你们。”九先生指了指彼此,又指了指永清军队的方向:“我们可以是我们,但你们永远只是你们。”
“可现在另有一支部队从南边安河城往这里进发。”徐胜昂起下巴道:“700人的部队携带200架仙甲,领头的人是对巫小队,他们里面似乎还有一名驭兽师。如果这支部队也到了横溪,那么你肯定完不成你的任务。不仅完不成,你还在我手中丢掉了一支对巫小队,这笔买卖怎么看都不划算吧?”
不管徐胜说什么,旁边的士兵脸上的神色都没有任何的波动,仿佛死尸一样。他们只听命于九先生,所有的决策都由他和他的对巫小队做,普通的士兵根本不敢参与分毫。
九先生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他低声与旁边的卷发美女交谈,片刻后才又看向徐胜。
“我们可以……”
“我可以给你更好的选择。”徐胜打断了九先生的话,上前一步,所有人都举起手中的武器,锢魂拦在两人中间。
这里是他们的主场,为了让徐胜进来,他们做了万全的手段。九先生的手里还捏着自己的本命法宝,像他们这种等级的人,想死都不太容易。
停顿片刻,徐胜微笑着,默默举起双手,身上的所有真气收拢进身体,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人。
“你说说看?”九先生缓缓道。
“我们联手,吃下永青的两支部队,你是唯一的幸存者,我们会分你一半的真气离开。”徐胜说道:“所有人真气的一半。”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九先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仰头大笑道:“我以为……我以为是什么计划……还有吗?没有你们把他杀了吧,就这样。”
此言一出,整个会议室的状态就变了。所有的士兵向来唯命令是从,因为他们知道,如果有一点怠慢,九先生就会自己出手解决。
所以,已经有人的手指,准备按下扳机。
他们会是出手最快的一拨人,不管是阵法还是拳脚,都没有这个快。
会议室里至少四十支枪,封死了徐胜可能逃跑的各种方位。
这是快过言语的命令,徐胜还没来得及辩解,真气子弹就准备完毕。
他只能打一个响指。
响指也很快,不加思考的快。
在这一个瞬间,一道金色真气从指间蹦出,迅速散做五六十道光芒,等到九先生反应过来的时候,所有人发现自己手中的枪头,已经覆盖上了一个小小的阵法。
一刹那,四十几个阵法。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隔绝真气,但如果他们选择扣下扳机,枪械大概率会炸膛。
九先生的对巫小队没有怠慢,后一步朝徐胜冲了过来,旁边的人高举真气屏蔽装置,抑制住了徐胜体内的真气波动。
对他的围杀,下一秒就会落下。
但出乎意料的,徐胜没有任何反抗,还是举着双手,看着九先生。
九先生也看着他。
“好了。”就在灭体的拳头将要砸中徐胜的瞬间,九先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灭体瞳孔微睁,立刻调转方向,拳头砸中了徐胜背后的那名士兵身上。
巨大的力量把穿着特质军服的士兵洞穿,灭体自己是拥有四级巅峰实力的修炼者,普通士兵的肉体对她来说不堪一击。
徐胜只是微微偏了偏脑袋,眼中的笑意更甚。
“如果让我加入,这是唯一的方法没错。胆识你是有了,本事呢?我凭什么相信你能缴了永青军队?”九先生没有坐下来,而是一步步走近徐胜。
锢魂怎么说都要拦在他面前,低语道:“小心,他是蛊巫。”
“只要在城外的队伍可以完全进城,并且确保切断中央水晶,封死四个城门,我们就可以围杀。”徐胜没有停顿,继续说道:“仙甲部队和驭兽师交给我,直到你们认为可以出手的时候再出手,只要……你们不提前阻止我们。”
“两百架仙甲,我凭什么相信你可以做到?”九先生说道:“加上我和另外的永青军队,总共有三百架仙甲会在这个城市出现。圣元国内没有任何人可以抵御这支部队,九仙会也不行。”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说老实话,如果徐胜有办法战胜这些仙甲,那他没有必要寻求他的帮助。
“他们会死在城外,这也是引诱他们进来的唯一办法。”
“我问的是你,用什么办法,来解决仙甲部队。”
“办法我来想,只要有超过二十架仙甲进入衡溪城,你随时派兵干掉我们。”
九先生眯起了双眼,打量着面前这个小孩。徐胜用的还是周宗的身体,即使知道他是蛊巫,但是看着他这张脸和身体里压抑不住的巨大真气,就连九先生也感觉有些不真实。
他说的太假了,简直就像是挖了一个显眼的坑然后招呼九先生往里跳。
干掉一百五十余台仙甲?不可能,一架仙甲可以顶五十名人类士兵,更别提装备精良,有指挥的仙甲群。
正如他所说,整个圣元国没有一支军队可以正面解决他们。
这不是人能做到的事。
“这还不够,干掉他们对我没有好处,至于真气,就算我一点都没拿回去,也没有人敢怪罪我。”九先生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翘起二郎腿,重复了一遍:“还不够。”
吱。
徐胜的怀里,钻出了一只猴子。
巴掌大小,被徐胜把玩在手中。
那猴儿睁着大眼睛看向九先生。
“真气,还有一个秘密。”徐胜捧着那只猴说道:“我和骨仙都是九仙会的人,我们之所以有和你一样的真气,都是因为我们拥有一个远古上仙的仙骨。”
如果张武在场,一定会很配合徐胜演这场戏。
但当徐胜把身上的金色真气完全展露出来的时候,九先生的眼睛都直了,只想听他再说下去。
“只要拥有仙骨,突破七段和八段指日可待……”
“仙骨在你身上?”九先生打断了徐胜的话,后者甚至感觉到有一道神识扫描着他的身体,似乎就想看看仙骨在不在他的身上。
“前段时间还在,现在……”徐胜摇了摇头,摸了摸手中的猴子道:“被人夺去了,为了这个骨头,我和骨仙都受了重伤,但我也成功割下对方的魂体,放进这只猴子的身体。这样,只要他不死,我永远知道他在哪里。”
徐胜双手奉上这只猴,看向九先生:“我可以告诉你仙骨的下落。”
这是一个令人无法拒绝的宝物,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不是触动了九先生的哪根神经,当他的手摸在猴子的脑袋上时,双眼都直了起来。
“我同意你的计划。”他把猴儿暴力拎走,或许是因为离开徐胜的双手,猴子拼命挣扎,但是根本逃不出九先生的魔爪:“猴子归我,我可以保证,在确认队伍进城前,我和我的人可以不对你们出手。但是西城门归我,如果你们逃了,那么你们都会上临天和永青的追杀名单。”
“成交。”徐胜轻描淡写的说出那么一句,转身便慢慢走出了他们的地盘。
他要的就是一句不干扰的承诺,现在张武等人已经开始在南城墙部署,九先生掌握徐胜的位置,如果他要来干扰,那么徐胜当然做不成。
“九先生,我们真的要相信这个蛊巫?”【圣言】单膝跪在他面前。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蛊巫的话,你也问我信不信?”九先生面露狰狞,一只手抓着那只猴子,另一只手抬起【圣言】的下巴,手指青筋暴起,几乎要捏碎她的下巴骨。
但【圣言】没有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只是默默忍受着,保持跪地的姿势。
“他可以去做,因为他很强,比这里除了我意外的所有人都要强。”九先生扫视着整个会议厅,他们带来的人完全可以干掉现在城内的永青军队,但是估计留不下这个叫徐胜的人。
“正是因为他强,所以他更不能活着走出衡溪城。”九先生说道:“所有人,盯紧南城门,不能放他们走。记住,他们必须最先死,然后才是永青!”
“是!”
。。。
徐胜走出了九先生的据点,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他抬起头,远处的大楼晃过一个白点,应该有人监视他。
哼。
徐胜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过了许久,才隐藏在黑暗中。
。。。
“总长,那个人出来了。”负责监控的永青军官迅速像自己的长官回消息:“他看起来没受伤。”
“先查清楚对面那支部队到底是什么来头,剩下的,他们不动,我们也不动。”
“但是就近监视的人一个都没回来,我们跟踪不到他。”
“那就看好陈柏,陈柏和九仙会如果活着走了,你们所有人都要上军事法庭!”
“总长……你说,我们要不要再向永青要一点增援?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他妈是疯了还是怎么?来增援的吴潜小队是永青最厉害的对巫小队,他们手里有将近两百架仙甲,你清楚什么概念?我告诉你,你就守好四个城门,谁也不能离开衡溪城!还叫支援,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
军官挂了电话,他看着徐胜消失的黑暗处,那里仿佛有一道金光久久不能消散。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被送进心理治疗所的士兵,也不知道他看见的,是不是一个不可战胜的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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