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来那么快？”陈柏迅速压低声音：“这不应该，难道这就是永青城防的人？”
他没有很快作出决定，几个人堵在出入口的大门旁，徐胜正看着横溪城的北方向，而陈伯良焦急的操控水晶球，想要修复防火墙的漏洞。
但每过几秒，传来的都是坏消息。
他身后的程序员都围在一起，像看一场球赛一样围观陈伯良的操作，但是他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加上陈柏一直没有说话，众人都在旁边焦急的等待着。
“阿西！怎么磨磨唧唧的！”骨仙一跺脚，六段的实力把合金地板震出了不小的裂缝：“陈老总，你去安排战斗，我先让智仙醒过来，我们再一起商量。他们再快能有多块？！”
“让你的人撤出市政府，我先去稳定一下，伯良，带我过去看看。”徐胜也迅速冷静下来，并且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吴梦没有跟着他出来，他已经用仙术封住了她的房间，就算水晶发生爆炸，也没法伤害到他。
但是周宗这个身体，他不敢打保票了。
陈柏此时的内心仿佛有无数条蛇在打结，逼着他喘不过气来，等到他抬起头，骨仙和徐胜一个都叫不住，瞬间化作两道金色的身影，各顾各的开展行动。
“听智仙的，人撤出来！”陈柏也发布了他的命令。
基地外面，离市政府只有不到一公里的距离，一半的路程被大楼前的广场隔开。这里的建筑和安火城差不多，从被炸毁的大楼穿过，面前一片开阔，草地上布满了白色的巨大石砖，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建筑模样。
陈柏的部队就像一串蚂蚁，正在不断地把里面的东西往外搬。兴许是收到了陈柏撤退的命令，徐胜看到那些白色仙甲和机械犬正在飞快地爬回基地，掉下的物资甚至来不及运走。
“我感受到的可能和你不一样。”徐胜运行真气，带着陈伯良以极快的速度朝水晶靠拢：“我是看到了城外来了新的人，但我不能完全确定人数和实力，你那边看到的是什么？我见你说防火墙什么的。”
“我们用程序在水晶里建立了一个屏障，所有的访问语句直接被拦截，这里禁止访问。但对方通过同样的方式企图打开这个屏障，如果他们成功了，政府原本的防御体系就会重启。”
“不能直接把这个什么防御体系……删掉吗？”徐胜问道：“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删掉要时间，就好像你要把城市内的每一门大炮推倒一样，我在尝试了，但时间不够。”
徐胜此时已经走进了破碎的市政府大楼内，脚下的大厅已经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深不见底。
这个爆炸威力已经把周围几公里的所有建筑炸碎，徐胜看到了他们说的水晶残片，仅仅是留在底座的一角，所有的真气堆积在内，还没来得及搬运过来。
同时，他感觉到对方离这座城市更近了。
“他们随身肯定有计算设备，或者是直接来自永青的远程操作，计算量比我们这些人打到不知道哪里去了。”陈伯良说道：“之前智仙用的是这座城市的算力去击溃这个城市，现在我们已经没有算力了，横竖……都是对抗不了的。”
“算力？算力来自哪里？”徐胜指着水晶底座：“是真气吗？”
“不完全是，真气只是载体，我们需要一个叫服务器的东西……其实，就和大脑很像。”
“和大脑像？”徐胜低头思考片刻，很认真的问道：“李菱说过我计算速度很快，我的大脑能不能用？”
“这……恐怕不行吧？”
“哎，试试嘛。”徐胜很客气的拍了拍陈伯良的肩膀。
“但问题是我怎么试？我又不能把你的脑袋当水晶球。”
话音未落，徐胜的魂体从周宗的身体里钻出。尽管失去了仙骨，但魂体所蕴含的实力，还是令人胆战心惊。
徐胜对魂体研究的很透彻，虽然他们说法不同，但徐胜知道，魂体展现的身体部分根本无用，最核心的地方还是他的大脑部位。只要深入进去观察，就可以发现里面神经交错，无数的真气翻滚涌动，时刻在进行的计算。
现在，他要把这个东西想办法共享出去。
在他的视野里，有一个比周宗还好的临时容器。
那块破损的水晶。
无数的真气化作一道道金光涌入水晶底座，周围的水晶碎片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不断破碎充足，最终在底座上构建起了一个新的，一人高的水晶。
这种感觉，就好像从一个小池子，融入到了一片大海里。
但对于徐胜而言，不是大海包围他，或许是他包围大海。
水晶瞬间变成摧残的金色，徐胜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你试试。”
陈伯良被亮瞎了眼，于是闭着眼睛尝试把水晶球的程序语言转移过去。徐胜顿时有种被人触碰神经的感觉，他本能地想反抗，但是陈伯良那边立刻就开始报错。
“不行，你要放松一点，里面太紧了。”
“是吗？但是你这样我好不舒服，我再试试。”
“可以了吗？我进来了。”
“你等等，你等等，我第一次，调整一下，呼……呼。”
徐胜彻底放松了神经，完全信任了陈伯良的操作。这个存活了一万年的神经大脑被一个普普通通的程序员使用，后者发现自己的所有逻辑和公式都能瞬间被运行完毕。
那么，执行一个反击十亿次的操作叭！
灵识之海中，徐胜看到所有的程序语言变成一发发炮弹，往虚空中砸去。迷雾之中隐约有红色和灰色交杂的小点，正在抵抗着陈伯良的反击。
好像还可以留点空间思考，徐胜慢慢在这片迷雾里凝聚了实体，虽然思绪感觉有些断层，但是在保证陈伯良的使用上，他还是能自由活动。
于是徐胜不断靠近那些灰点，发现那些灰点也是一串程序语言，只是不断从某个方向飞过来，攻击着这片城墙。
他回头一看，原本白色破损的城墙逐渐染上一层金色，还有金色的炮弹不断轰击这些灰点，局势看上去是稳住了。
所以他更大胆的往前走了走，摸索着灰点的上有，不断追溯。
不知过了多久……
突然，他好像塞入了什么下水道或者垃圾桶一样的事物，周围的一切不断挤压他的意识，本来着仅剩的魂体就脆弱，这下他直接本能的反击面前的敌人。
然后……一片清明。
徐胜下意识地睁开双眼，发现面前堆满了无数水晶球，在它们背后，有一个更大的水晶球正在运作着庞大的程序。
一阵剧痛传来，徐胜视线有些模糊，他放下了操控水晶球的双手，一只手捂住脑袋，一只手凭着本能意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环顾四周。
立刻有人朝他跑过来，扶住他，但是徐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他们都穿着整齐的制服，一拥而上把徐胜围住。
距离最近的台阶足足有五米远，简简单单的一瞥看出了这个地方的宽阔和气派。
徐胜啪的一下又做回了椅子上，伸手往鼻子上一抹，整个手都是血。
懂了，估计刚才自己闯进了一个人的大脑，现在估计里面已经是一团浆糊。
这具身体的意识越来越弱，徐胜收回了魂体，双眼间的金色一闪而过，他很快透过身后的水晶球，回到了属于自己的网络中。
冥冥之中，他只听到了断断续续的一句：
“戈大师……叫人……没呼吸了……去报告内部长！”
……
“我看已经好了。”徐胜回到横溪城，面前还是只有陈伯良一个人。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但是看周围的动静，可能其它人还没反应过来。
“好像……真的解决了。”陈伯良满脸的不可思议：“你等一下，我再把防火墙加回来，顺便借着你的计算力把这里的防御体系删掉……”
“怎么回事？怎么？事情被解决了？哪个傻逼干的？”
话音未落，水晶内就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傻逼两个大字被加粗画线，印在上面。
智仙醒了。
醒了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最近的水晶球，登上市政府的网络。他刚才就感受到有一个强者在远程进攻这里，很可能就是之前攻击他意识的那个人。
但现在，网络内一片安静，只有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金色真气，充斥着整个水晶。
“是你？”智仙的意识也出现在水晶中，看着水晶外的陈伯良：“你只是一个程序员，城市里没有足够的算力，你……”
“是傻逼干的。”徐胜咳了两声，出现在智仙身后。
但这一次，智仙没有很快开口。他慢慢转过头，先看了一眼徐胜的魂体，又看了一眼这个水晶网络。
他是很聪明的人，能让他思考那么久，徐胜莫名的感觉到有点荣幸。
当然，只是一点点。
“你叫什么名字？”智仙开口，一个小孩子，问出了几分老气横秋的味道。
“徐胜。”
“陈伯良用的是你的大脑？你把你的大脑贡献出来了？”
“对。”徐胜默默后脑勺：“第一次有点不习惯，但好歹顺利。”
下一秒，徐胜感觉到外界的信息被一道屏障封印，智仙打了个响指，陈伯良费尽心思要修好的防火墙瞬间复原，徐胜感觉魂体里所有的意识都被抽走做了计算，一时间有些恍惚。
再次回到智仙面前，对方已经换了一副语气，但话却是憋了很久才说出来。
“你是巫师？”
徐胜皱了皱眉头，当然，魂体是没有眉头可以皱的，他的犹豫暴露了他的想法，智仙仅仅凭他的动作就猜到了答案。
即使徐胜否认也是一样。
“骨仙是巫师。”智仙再次开口：“事情我都知道，我也在帮他掩饰，但是按他那个傻大个的性格，估计没有几年就穿帮。现在你也是，我听说你是从南方来的，估计是安火城吧？怎么，李先赫失败了？他之前可是要竞争永青内部长的人选之一，如果安火城的策略成功，他可能就是下一任内部长。怎么？你把他杀了？”
一连串的问题和推理，徐胜发现智仙的脑子里存了太多知识，只要有一个新的线头，他就可以扯开全部的谜团。
但最终的谜团，可能连他都想不到。
“你到底是谁？我知道巫师都能活很久，但是如果是一个聪明的巫师，活成你这样倒也是少见。还是说你本来就在永青和临天，只是来这种鱼塘炸鱼？对了，你叫徐胜，为什么跟安息殿里的那个人重名？”
“你也知道安息殿？”徐胜脱口而出。
“没几个人知道了，这件事还是骨仙告诉我的，他活得久。”智仙继续道：“别废话了，不告诉我你的身份，我不会让你一起离开。”
犹豫片刻，徐胜才开口：“我通过了陈柏的检测，他说我不是巫师。只是……我从沉睡中醒来，脑子里有学过的仙术，我也不知道我来自哪里，是不是你们口中的巫师。”
“难道……你是……‘他们’？”
“‘他们’是谁？”
“金色的真气，远古的巫术，和骨仙的联系……”智仙说道：“我听说首都里有一个项目，是要复制出安息殿里的那位远古神灵，想要重振废土的秩序。据说那个实验诞生了很多复制体，都有相似的能力……”
“你是说，我记得我叫徐胜，难道也是因为这个？”徐胜继续装傻。
他的心脏狂跳，似乎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那现在……实验还在继续吗？”
“很久没听到消息了，可能……你是当年的其中一个失败品。”智仙说道：“过去的事情，你真的想不起来了？”
“只有仙术和名字，还有一些零碎的记忆。”
这点徐胜倒没有撒谎，只是隐瞒了自己就是徐胜本人的事实。
智仙还在冥思苦想，但是片刻之后，徐胜忽然感受到了什么，魂体涌出水晶，回到了周宗的身体内。
已经到了后半夜，陈柏的部队大半撤出了市政府，正在休整。
“伯良，智仙，水晶的事情先放一边，我们的敌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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