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九十六章月球战争(一百一十二)
【不要让伯爵夫人打扰我们的交谈,亲爱的维克多。】
【她的野心不可忽视。】
【她在试图重新捡回自己奢华的生活,这是人之常情。她可不止是一只美丽的金丝雀。】王座上的皇帝换了个坐姿,但剑鞘中的圣剑依旧充当了祂的手杖。摄政维克多·冯·杜姆的幻影就矗立在王座旁,但是几分钟前阶梯下的卡塔琳娜·卡尔科夫伯爵夫人却对此视而不见。摄政此刻还在宴会大厅招待宾客,那些外交官全然不知他此刻正在与皇帝进行交流,而这些秘密则是他们此生永远无法听闻的机密。【我想邀请你关注阿提兰那扇传送门的封印进度,康斯坦丁、马尔科姆与阿帕里夏正在去往传送门的途中。我已经削弱了帷幕之后的力量,但潜在危险依然没有排除。】
【我相信你的禁卫军和基因改造战士能够完成任务。除了康斯坦丁以外,其他战士还认为这是某种异形灵能巫术的结果吗?】
【是的。】
【我们不能让他们知道帷幕之后的真相.仅仅是外星异形降临就已经让许多人类产生绝望情绪,甚至引发对外星异形的崇拜,我们不能让他们看清真正的危险来自何方,否则我们为之战斗的一切都就将被彻底摧毁。我希望你已经对深入阿提兰星堡传送门位置的基因改造战士安排好了洗脑流程,陛下,我知道基因改造战士的忠诚无可挑剔,他们也确实践行了您的意志,但剥离记忆的残忍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仁慈。】
皇帝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摄政维克多·冯·杜姆的幻影,祂的沉默让摄政提起了另一件事。【美国国家航天局将黑暗精灵的战舰跳跃引擎安装在了一艘飞船上。那是一个巨大的科技黑箱,NASA根本弄不懂其中的原理,这必然会导致危险发生】摄政又提起了另一件事,【对于那些人来说,杀戮是一种仁慈。不要让危险蔓延到地球上,我们面对的麻烦已经足够多了。】
“肮脏的异形巫术!”
阿帕里夏不耐烦地将附着在盔甲上、不断向上蠕动的碎肉抓起来扔到一边。
得益于星堡建造时为了运输重型精密设备而设计的工程道路,装甲车队在清理掉数千年来本地居民不断增添的脆弱建筑之后,能够畅通无阻地驶向目的地。然而越是深入星堡核心,他们所遇见的生物就越怪异,有些甚至不能被成为完整的生命—安装了喷火器与热熔发射器的装甲车,向那些半个身躯从生长着血肉的墙壁中延伸出来的恶心生物攻击,因为这些从墙壁中生长出的东西正在阻碍车队前进——但那些看似没有知觉的生物却爆发出了极其激烈的反应,有些甚至脱离墙壁附着物爬向装甲车队,无视被火焰烧灼的肉体带来的痛苦,试图用肮脏畸形的爪子攻击车队以及基因改造战士。
装甲车的无线电设备不断接收到来源不明的信号反馈,就连装甲车与主战坦克的车载广播也受到的影响,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幽灵在无线电频道飘荡,无论如何更改加密措施都无法驱逐那些刺耳的噪声。经过紧急处理,火星技术人员从那些干扰杂音中分离出一段极其恐怖的呼喊声,那似乎是某个知性生命在漆黑幽暗的山谷中惊慌失措的喘息,不可名状的未知威胁正在附近的黑暗密林中发出低吼,
但这根本无法影响士兵们的心智。
就在车队的最前方,他们仍能看到皇帝的光辉正在驱散黑暗。
许多凡人士兵坚信自己正在进行一场正义的、光辉的战役,这也是皇帝一直向他们所灌输的人类至上主义,唯有清理掉对人类种族存在威胁的外星异形种族,人类才能获得和平发展的宝贵机会。阿帕里夏将凡人士兵安排在了车队最后面,让凡人们承担相对轻松的工作。这并非是因为他自视甚高,认为只有基因改造战士能够完成皇帝给予的任务,而是他作为第一战团长知晓阿提兰星堡的异形巫术非常危险。
那些凡人士兵的生命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但泄密导致凡人士兵陷入疯狂、打乱部署却是他不能允许的事,更何况后勤燃料与弹药补给的确需要有人看守,如果没有后勤补给,这支装甲车队很有可能会在路上因为燃料不足等原因停下脚步。为了军事行动的秩序与稳定,基因改造战士不得不承担起更多工作,在长长的车队前方清理那些巨大的活动肉块以及彻底畸变的异形生物——从血肉墙壁里挣脱的不止有那些只剩下半个身躯的类人生物,还有着某种体型肥大的类人生物,令人生厌肥胖的腹部肿胀下垂,薄如蝉翼的皮肤但却无比坚韧的撑开显露粗大的血管和肥硕的内脏,完全失去人类外貌的脑袋深深陷在肩膀与脖颈堆积的脂肪里,已经失去作用的恶毒小眼睛蒙上一层白雾。
这样的怪物往往在装甲车队向血肉之墙喷洒火焰时,从已经被血肉填满的维修通道或者通风管道钻出来,它们出现时往往还裹着胎衣,粘稠滚烫的火焰燃料毫无阻碍地从它们布满油脂的皮肤上滑落,就连链锯剑飞速旋转的单分子高温刀刃有时也会在它们的皮肤上打滑。相比起那些干瘦的、只剩下半个身躯的类人怪物,这种肥胖的怪物似乎有着更多不同。阿帕里夏指的绝对不是用处刑战斧劈砍的手感,而是这种肥胖的怪物所产生的的畸变似乎有着更多巫术参与——那种相对瘦小的怪物已经被禁卫军临时命名为食尸鬼。阿帕里夏还问康斯坦丁,如果瘦小的家伙叫食尸鬼,那么大块头要怎么称呼,这番话惹得另外几位禁卫军不停地翻白眼——阿帕里夏看到康斯坦丁炫技般地刺出长枪,巨大的锋刃如针般灵巧,将一头肥胖的怪物开膛破肚。生长着蛆虫的硕大内脏砸落在地上,蛆虫由急速演化为了苍蝇。阿帕里夏毫不示弱地挥舞盾牌盾牌,将一头身高远远超过自己的肥胖类人生物撞在正在燃烧的血肉墙壁上。
末端长着骨质尖牙的舌头从怪物深陷脖颈脂肪的脑袋下方刺出来,从上方绕过盾牌,狠狠地拍在了阿帕里夏持盾的手臂上。刚才那下超过音速的抽打足以将普通人拦腰截断,就连阿帕里夏也觉得手臂与肩膀隐隐作痛,手臂几乎被扯断,身经百战的坚固装甲上又留下了几道齿痕。他恼怒于自己的疏忽,从下往上斜向挥出战斧,斩断了被肌肉与灰色脂肪包裹的膝盖,然后朝着失去平衡重重倒在地上的生物躯体挥出下一斧,将深深那条再次伸出来的巨型长舌头与陷入身体里的头颅劈开,可能是大脑的拳头大小的粉白色脂肪块混合着淡黄色的油脂流淌了出来。
原本庞大的、布满油脂的类人身躯则在短短几秒种后化为尘埃,虽然是那种肥胖怪物的变体,但死亡之后却有着相同的结果。如果仅凭肉眼判断,这种类人生物死亡后所残留的灰烬在比例上似乎要比上层甲板所遇到的“异形巫术仆从与变种人”要多得多,然而这种类人生物即便死亡,空气中残留的极致的恶臭依旧穿过头盔攻击基因改造战士的神经。
“烧掉这些东西。”
阿帕里夏厌恶地看着刚刚吐出一头巨型肥胖怪物的血肉墙壁,那个吐出怪物通道的外形此刻尚未合拢,两道弯曲弧线组成的水滴形血肉花瓣宛如刚刚结束分娩的女性外生殖器,如今还在流淌着羊水,等待着生产出下一位怪物,就好像这些血肉组成了真正的生物母体,他们正在它的体内行走。阿帕里夏朝着那个通道里扔了一个等离子手榴弹,等待爆炸与闪光传来之后,散发着枯萎的血肉墙壁就被急速膨胀的气体拍在了地上。其他基因改造战士正在履行自己的职责,无论他们的对手是所谓的食尸鬼还是那些肥胖的怪物,阿帕里夏甚至看到一名基因改造战士将热熔发射器塞进血肉墙壁的产道里扣动扳机,高温令这些血肉仿佛活物一般剧烈收缩,生物油脂滋滋作响,焦黑的通风管道排气扇被吐了出来,冒出滚滚灰色浓烟。
“康斯坦丁!”他在通讯频道里大喊,“我可不希望你在车队前面摔倒。”
比火焰喷射器、比禁卫军更快的,是禁卫军小队阵型中央接受护卫的对象。
那并非皇帝,而是一个相比禁卫军、相比基因改造战士更加娇小的女性,白色长发披散在漆黑的动力装甲上,双眼中充斥着金色的火焰,她所走过的每一条道路,即便是失去活性的焦黑血肉也会在顷刻间化为尘埃,显露千年前就被污秽血肉与体液覆盖的甲板和设备。凯瑟琳以皇帝的名义行走在四维物质宇宙,用皇帝的力量驱逐来自帷幕之后蔓延的恐怖力量,这是皇帝返回地球进行更重要的任务以前留下的武器。
某种稳定但却令人难以听清的曲调从凯瑟琳的喉咙里愉快地哼唱出来。没有人知道这首歌叫做什么,因为它来自万年以后人类对于皇帝的赞颂,如今这首歌只不过是姐妹会修道院课余时间的副产物,甚至就连曲调都还没确定。
她所走出的每一步都很稳定,很完美。。
禁卫军在她面前将那些血肉墙壁分娩出的怪物切成碎片,就连飞溅的臭血也无法落到她脚边,即便凯瑟琳本人也手持一把长剑与一把爆弹枪,因为禁卫军严丝合缝的配合却没有给她出手的机会,他们就像保卫皇帝那样保护她。但是有些东西却是禁卫军凭借迅捷的刀锋与热核爆弹弹头无法完全解决的。她与禁卫军一样身体里绽放着皇帝的力量光辉,但却更加纯粹,因为她完全由能量组成——她伸出手掌轻轻触碰阿提兰星堡核心处剥离了血肉的甲板闸门触控屏,下一刻那扇本应由技术人员操纵的闸门就带着难听的咯吱声缓缓打开,显露出门后更加惨烈与恐怖的血肉污秽,就好像这座星堡的机械臣服于她——浓郁恶臭的雾气几乎堵塞了通道,只有火焰热流才能稍稍驱散,但在凯瑟琳触碰时那些雾气立刻变化为了沉重的水滴砸落在甲板上,水流沿着钢铁通道向下流淌,空气逐渐变得清新,血肉大片大片地溶解,仿佛这个世界正在下一场永无止境的大雨,试图冲刷掉积攒了千年的污秽。
【阿帕里夏很有天赋,你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他的作用。】
【他会是我的冠军,他拥有潜力,不会被道德的枷锁束缚。】皇帝坐在王座上与摄政维克多·冯·杜姆的幻影交谈,在阿蒙的注视下祂举起酒杯,向摄政解释自己的理论。【如果两个世界即将相撞,唯一的解决办法是摧毁另一个世界,那么阿帕里夏将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为人类种族的生存争取机会。这是普通人做不到的事,亲爱的维克多,他们会帮助我们制造那枚能够炸毁另一个世界的炸弹,但却不会扣动扳机以免背上道德债务与骂名——无论是史蒂夫·罗杰斯还是托尼·斯塔克,他们都没有阿帕里夏那么强大的内心。或许娜塔莎·罗曼诺夫拥有这样坚强的心灵,但我不确定现在她是否还与过去一样——他们可以为了自己的内心平静放弃其他无辜者的生命,但却不知道生存对于生物来说才是最大的正义,他们想要成为双手干净的英雄,因此才会对最后一刻避之不及。】
【你确定这不是因为阿帕里夏本质上就是一名暴徒吗?】
【他是一名听话的暴徒,对我来说这就够了。如果让史蒂夫·罗杰斯或者托尼·斯塔克这些人知道了我们所面对的威胁,那么他们在不能解决问题的基础上也不会允许其他人解决,因为那对普通人来说太过残忍、太过沉重。我们选择了这条路,亲爱的维克多,我们就要承担远比其他人更加沉重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