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与赵师叔打赌,要在三日内熟悉工作,那我便不能有丝毫懈怠,需全心全意投入其中了。
所幸未来三日依旧是休息日,试剑大会下一阶段的比试还未开始,我也不必操心晓竺的事情,倒是能一门心思集中在这里了。
赵师叔听我这么一说,似笑非笑,捋了捋白须扭身便前走:“跟我来,丫头。”
我知道他要带我继续熟悉楼阁里的环境,连忙快步跟上。之前听他说了这倾海楼一层的大概情况,但这次再跟着他四处走走,才有了更为细致的了解:
这一层四大雪区共计展架二十四,其中,第一、三雪区存放的均为外功路数拓本,数量也是相同。第一雪区因为之前有归还过借书,现今乃是总数不缺,计有六千五百册。第三雪区因为试剑大会期间,得师傅允许,有外门弟子借走了十二本,现计有藏书六千四百八十八册;第二雪区则是师门收集的各家门派的练气秘籍以及写有独到心得的拓本,数量也是不少,现有六千七百三十七册。但听赵师叔说,来访弟子中,大多都是探求修炼心法及吐纳运气的心得,因此第二雪区的书简极受追捧,被借阅的数量也是最多。若将所有书简收回,那第二雪区的足有七千册。第四雪区,则是往日门中的修道先辈所钻研炼器心得以及各家门派的炼器秘诀的拓本,因为炼器这一方面,需要的基础很高,因此借阅的人最少,仅有八册借出在外,现今存放五千六百九十二册。
单单这一楼,便有藏书两万五千七百册,着实是书盈四壁、汗牛充栋。若是细心整理起来,没个半晌工夫,也是忙不过来的。不过,对我来说,却是已有心理准备。待赵师叔与我讲完,也领着转弯了一楼,我心有疑惑,却是忍不住问:“师叔,这楼阁里,不是共有一十四位守阁长老在看护吗?怎么我们在一楼转了许久,却不见第三个人在?”
总理倾海楼内的大小事务的赵师叔眯眼看着我,并不说话,只是抬手指了指我身后。
我顺着他手指方向,转身看去。不想在身后不足一丈的地方,竟站着个人!
那也是个苍髯的老者,年岁似乎也很大,但身子骨却不佝偻枯槁,相反十分健硕魁梧。那高大身材,令我的个头只堪堪到达他的腰际。去看他的样貌,却还需要仰望。那人正翻看着一册书简,见我看他,扭头面向我,苍白的须髯微微颤动,竟冲我笑了一笑。
我虽知他没有丝毫恶意,却还是忍不住身体轻微一哆嗦。
姥姥的,什么时候出来的?这人,这人出来时怎么一点气息流转都没有?!我才从那里过来,哪里感觉到有人在啊!
我赶忙行了礼,所幸心里的忐忑转眼压了下去,手脚也还利索。要是紧张得连行礼都发颤,那估计就要被前辈笑话了。
赵师叔走到我身边,指了指那老者,解释道:“丫头,这位姓常名纪,是这一层的守阁长老,你需叫他常长老。”
“常长老好!”我又行礼问安,常长老笑看着我,以略微嘶哑却十分温和的声音道:“以前,我便见过倾阳小姑娘。那时,还是个稚嫩可爱的小小女孩。想不到,今天再见时,却已经出落成了豆蔻少女了。哈哈哈,变化不小,不小呢!”
我是最爱听人夸奖自己长大了之类的言语,这常长老如此一说,便叫我对他的好感提了几分!心里暗想,这位长老挺和蔼的。
赵师叔笑了笑,接着道:“常长老一般时候都隐于暗处,默默守护倾海楼的安全。如今你来这里做事,便是让他难得出来露一面,与你见见。在往时,我这个楼阁管事的,也是极少与他见面。与这老家伙说话,也是凭空自语,他在暗处,高兴了就答应一声,不高兴时便理人。诶,就是驴脾气一个。丫头,你且知道这家伙在一楼活动便是。不过啊,也不用去刻意寻他,全当他是空气便是。”
我听了忍俊不禁,倒是常长老走过来,冲着赵师叔翻了个白眼,怒骂道:“你个糟老头儿,在给后生灌输些什么奇怪说法?什么,什么谁是驴脾气一个?依我看呐,你个老头子才是个榆木脑袋,一点不通人情!你回回问我,不是你吃了吗你喝了吗你睡了啊这些闲碎的无聊言语,我答你一次能忍,三番五次可就不能忍了。能理你,才怪了!”
赵师叔气得吹胡子上竖,我见了几乎想捧腹大笑,但还是忍住了。
“不与你见识。”赵师叔亦如孩童斗气般,冲他也翻了个白眼。“得了得了,既然已经见了,你就赶紧隐身了去,该干嘛干嘛!”
常长老哼了一嘴,但对我又立刻换了脸色,微微一笑,轻声道:“倾阳,你若有不懂之处,只管叫我便是。”
说完,他身形一暗,竟是凭空消失了!
我眨了眨眼睛,忍不住扭头问:“师叔,他走了?”
“没呢,只是藏在暗处,你看不见而已。”赵师叔摇摇头,面露无奈。“也别在意他,由他去便是。这楼阁里的一十四名守阁长老,一半为明部,一半为暗部。而他,便是暗部的长老之一。暗部的七人,平日里都隐匿藏着,鲜有露面,可谓神龙见首不见尾。不过,你若是有事向他讨教,他虽说脾气很臭,但人却不错。也会对你,详细解惑的。”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喃喃道。心里暗想,赵师叔与常长老,虽然两人看似关系不好,又吹胡子又瞪眼的,不过实在里,却是关系不错的。哈哈!
之后,赵师叔又对我细致说明了借阅需要注意的事项及操办流程,让我也兼着,书记古籍借阅的活儿。我一一记好,待记得差不多时,大门那边却传来脚步之声。
赵师叔闻声一笑,对我说:“正巧,今日借书的人到了。你可去试试,接待招呼一番。”
“嗯。”我应了声,连忙走去前柜登记之处。
那借书之人走到身前,我立刻笑脸相迎,问:“这位仙长,是要来借书吗?”
“嗯,不错。”那人说道,听声音是个女子,但因为她进来时,戴着遮脸帷纱,我看不见她的样貌。
不过,这银铃般好听的话音,怎么有点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