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就告诉你,不要贪嘴,不要一个人去后山野。这下长记性了吧?得亏是遇上了沈公子和他师妹,不然你这丫头哪里还有命在?”倾澄师姐一边说,一边把我拽到身后。不过,眼见吾一番‘知道错了’的可怜兮兮的样子,也不好继续生气,她转身看向沈涣。却见她郑重走到沈涣身前,双手合一,深深地朝沈涣作了个揖:“我师妹不知天高地厚,在落鹜山惹上那般凶险,辛亏有沈公子出手相救,才免有性命之忧,此份大恩,倾澄在此谢过了!”
“倾澄不必这样,大家都是朋友,这也是我分内之事。”沈涣笑了笑,他索性也就顺水推舟,扮演起了救星角色。“况且当时我师妹也在,且那时情况危险,嵬名姑娘也曾出手在蛇王嘴下救了我师妹,若论欠的恩情,我沈涣也欠了她一个人情呢。”
“哎,我师妹年少不懂事,沈公子切勿抬举她,免得她自高自大、不服管教,又惹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说着,师姐很不屑地瞟了我一眼,而吾则偷偷还她了一个鬼脸。心中暗想,听他俩这么称呼,似乎以前就认识啊。
“哈哈哈。倾澄你也不能如此菲薄,嵬名姑娘天生勇敢且敏锐多智,将来定能做出一番令你惊讶的成就。”沈涣一阵轻笑道,这话说得好听,吾偷偷冲他竖起大拇指。
“你就别夸她了。”倾澄师姐无奈摇头。
沈涣这时从袖口摸出一个物件,递到师姐面前,吾凑过去一看,却见到那是个白玉小瓶。“这时我师门的上品疗伤药——玉柳金疮膏,对皮外伤效果很好。你们碧游宫的妙药——灵雪愈合霜能够祛皮上伤痕,二者搭配给嵬名姑娘用,背上的伤口能在几天内彻底医好。倾澄,你快拿去吧。”沈涣嘱咐道。
师姐也不推辞,拉着吾一起朝沈涣鞠躬,说了声:“多谢沈公子。”不知为何,我突然有种感觉,师姐虽口上对沈涣客客气气地道谢,但总有种,总有种莫名的,提防感。
是吾,想多了吗?
沈涣也回礼作揖,轻轻说:“时辰不早了,既然已平安到家,那在下告辞了。”
说完,他便不再言语,轻轻拍了下身边坐骑白珑鹿,一人、一鹿旋即转身离去。
那背影,很静,很美,也很空渺,仿佛让人觉得并不真实。这位公子,就仿佛是从梦境里走出来的。而此刻,他又要回到那遥不可及的梦里了。
吾还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我,我终究还是忍不住,我冲到师姐身前,对着他大喊了出来:“沈涣公子,下次再会!请你,请你记住吾!吾叫嵬名空,天空的空。”
沈涣听了顿住步子,扭身冲我笑了:“嗯,自然会记得。嵬名空,字倾阳。天上之空,倾城之阳。嵬名姑娘,再会!”
夜深,碧游宫东,偏侧厢房。
吾趴在软卧榻上,闭着眼睛,优哉游哉地哼着小曲儿。床榻前放了一张小桌,上面摆了三四盘珍馐美食。吾刚啃完了一盘烧鸡,此时肚子里有个六分饱,正想休息了片刻,然后再战美味儿。
“姐儿,我这烧鸡做得如何?”旁边传来一个殷切娃娃声,那是在宫里膳房帮伙的小厮,名字唤作小桃儿。
“嗯,嗝~~~不错!余味十足,就是”吾闭着眼睛,咂咂嘴,打了个饱嗝说。
“就是啥?”小桃儿凑到吾跟前,好奇问。
“就是不够吃。”
“诶,那我再去给姐儿做!”小桃儿一听马上扭头向门外跑。
“不,回来回来!大半夜的,别去了,免得闹出太大动静儿。”我冲他摆摆手,又悠哉道:“再说,不是还有这么多嘛。哎,你师姐吾啊,吾很知足的,有这红焖野猪肉、蛋花鲫鱼羹、浓汤黄鳅儿这些,就知足啦。不必再去了,整得辛辛苦苦的,你们也累不是吗。”
“我们不累我们不累!”小桃儿连忙应道,这声音里还有一个小女声在附和。
“就是,我们不累。倾阳姐儿,你觉得舒服不?”这个小女声,在吾身后传来。那是一个小女娃,名唤作小竹儿。她爹是宫内膳房的掌厨,而她除了负责日常扫除打理,也还在膳房里帮忙,她与小桃儿俱是碧游宫的外门弟子。
碧游宫家大业大,宫内的清扫、维护还有几千修士日常起居的照料和饮食可是一件大事,而且入门弟子并不参与做饭、清扫等杂物。为了能正常运转,师尊便吩咐管事的长老,把蓬莱岛原住的山民、农户召集过来,在宫中分给其事做并给予一日三餐和月钱。但是,并不教授功法技艺,这些俗家弟子,便被称作碧游宫外门弟子。虽学不得仙术,但在宫里当差,吃穿不愁,还有月钱用度,有此保障之下,原本贫困、食不果腹的山民、农户们都十分感激,大多都留在了碧游宫做事,而凡人阳寿短,这一做就是毕生。有的人家几代人都在碧游宫当差,而他们这些凡人的子女,也大多留在宫内成为外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