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夜袭

“杀啊,杀光这些敌人,南大将已经说了,只要这一次胜利,战利品有一半是我们的了!”

“大家都有份!”

“为了吐火,战斗吧!”

“……”

大营之外,传来了一道道怒吼声,上万穿着单薄,手中甚至是没有像样的武器,拿着菜刀、短剑之类,甚至是还有石刀的,朝着秦军大营冲来。

他们一个个眼睛血红,就像是发疯的野兽,闻到了血腥的味道,渴望战斗,不死不休。

“哈哈,看这帮两脚羊,卖了他们去送死,还这么开心。”

南大将在后方看着,指指点点的,发出一道冷笑声来。

“强悍的吐火勇士,自然是不需要将生命浪费在这种地方,等他们冲进去之后,我们也可以跟随一起杀进去。”

“听说杀来的周军,也就两万人,还是皇甫军吧?”

“管他们是谁,就算是一群大虎,在张掖也得乖乖的变成猫,我们可是养精蓄锐偷袭疲惫之师,岂有失败的道理。”

“将这两万周人杀光,一雪前耻,这可是无上的功劳啊!”

“……”

吐火人纷纷说着,口中说的话,也基本变成了大周官话了。

这数十年来,在张掖和当地人经过不断的融合,他们早已融入到大周文化体系之中。

这些大将,至少都是识字的,也是更加不将现在的周军放在眼中。

他们可是训练了十万精锐,还有大量的周人仆从军,这么强大的实力,拿什么输啊?

听闻大周内乱,他们本来就有计划,直接进攻出去,为之前的失败而复仇。

现在周军自己杀过来,没有人会觉得,这寒冬之中的夜袭还能输。

这些大将已经开始幻想起来功劳了。

巅峰时期的吐火部都没有击败的皇甫军,败在了他们的手中。

他们将成为吐火的英雄!

“这帮两脚羊还真是卖命,等大胜之后,我们真的要分给他们一半战利品嘛?”

有一个大将非常不舍的说道,周军有钱已经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了。

皇甫军没有彻底掌控西凉之前,大周其他将士也向西进攻过,灭一次都是纯粹的送人头。

他们的辎重和武器铠甲,都是便宜了吐火人的。

这帮吐火人,还期待着战后分赃呢。

岂能便宜一帮仆从?

“当然不必分这么多,此战获胜之后,这两万周人奴仆还能够剩下来几人?”

“到时候随便分点东西给他们,还不是会对我们感恩戴德!”

“这帮子周人,就是一帮两脚羊罢了,我们占领了张掖这么多年,他们都不敢反抗一下。”

“……”

南将军极为自得的开口。

众人也脸上带着笑容,纷纷带着自己的本部兵马散开,就等着前方冲破秦军营地之后,他们冲过去抢功了。

这个时候的秦军大营深处,其实也不平静的。

“怎么都是周人军卒?”

马超不解的开口,之前传来的声音基本都是周语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直到亲眼看到,那些穿着打扮和蛮人无异的士卒,全都是周人士卒啊。

“应该是吐火仆从军。”李儒解释了一下。

周围将领不少都很疑惑,大周人怎么成为了蛮人的仆从军了?

李儒叹息了一声:“这事儿还得从河西走廊丢失说起,如今和西域断绝联系,已经超过了六十年。”

“其中的周人看不到希望,不少都归顺了杀过来的蛮人。”

“吐火其实人口不丰,于是在控制势力之内,拉拢了不少周人世族,并且建立了周人仆从军,也属于吐火部的战斗序列。”

马超的神情很是冰冷,看着那帮不顾一切,如疯狂野兽般冲击秦军营地的仆从军,冷声开口。

“纵是蛮人奴仆,如今本将率领大周王师杀来,他们为何又誓死为蛮人效力?”

李儒非常的无奈摇头,苦笑着开口:“看看这些年轻人,他们生来就是蛮人的奴仆,可能早就习惯为了蛮人效力了。”

这里和幽州北部的情况不同。

那边的中部北蛮,是和大周强军若即若离的,所以那边的百姓,一直都是在拼命的抵抗。

背靠大周,文化不断,还是坚定的支持大周的。

可河西走廊甚至是跟西方的周人不同,当年的那场西凉大战,蛮人占据了河西走廊,胡人杀到了西凉腹地。

若不是皇甫家横空出世,就连西凉大半也要成为胡人的领土了。

河西走廊,是长期存在的历史遗留问题。

他们抗争过,坚持过,最终却丝毫看不到希望。

数十年过去,时过境迁,沧海桑田。

张掖被吐火人统治了几十年,老一批心在大周的人都死光了之后,剩下来的人,也就是血脉还延续着与大周人一样的血脉。

其实是人是鬼,已经不好说了。

“这岂不是说,这些人成为蛮人仆从,也是大周之过嘛?”

有几个马超提拔起来的将领,见到了这帮仆从军决死冲锋,损失惨重,有几分心疼。

“我们西凉军之中,也有不少不全是周人血脉的,这些人是不是可以……”

不等李儒开口,马超就坚定至极的说道:“杀!”

“他们从小不学大周文化,不知大周之名,即使流着一样的血,也是我们的敌人。”

马超的话语声,有过分的冰冷,李儒却也坚定的赞同。

“是,拿起武器的,就是敌人!”

“他们为敌人效命,的确是大周之过。”

“却不是我们的过错。”

“从皇甫家先祖于西凉崛起,四代皇甫家人,无愧于西凉。”

“我们所能做的,就是一点一点,将所有人,带回家!”

“此时此刻,这些人已经是秦的敌人,就算是有什么问题,那也是战后再说。”

“这里,是战场。”

“我们所要做的,就是不惜代价获得战争的胜利!”

李儒平淡的声音,落在了众将耳中,是那般有力。

他们始终都在变强,尽力拯救大周这个千疮百孔的国度,从一个个犄角旮沓之中,已经救出了超过十万的百姓!

要救人,那就是要先打赢侵略者的。

而这些拿起武器的仆从军,现在就是与侵略者同流合污的,侵略者!

无关对错,唯有输赢才能决定未来。

“将军和军师放心,末将知道怎么做了。”

刚才起了恻隐之心的将领,再次开口,就变得坚定很多了。

战场之中的局势,陷入了僵持的阶段。

马超既然早有防御,也不会让人攻入到大营之中,主要是两万人建立起来大营太不容易了,寒冬之中,大营要是被破坏的太严重,接下来怕是有不少人要冻死。

马超没有准备什么阴谋诡计,完全就是堂堂正正尔的来抵挡吐火的偷袭。

“差不多了吧,命重弩营准备。”

马超看着陷入均势的战场,对于这些身穿单薄,拿着各种破烂的仆从军,还是有几分佩服的。

不计代价,无所畏惧的冲锋。

可惜了,他们本该也是在家安居乐业,或是在大周军之中建功立业。

而不是成为蛮人的奴仆,成为了炮灰!

命运无常,马超也不会手软。

他这一次出征,带出来的,还有皇甫煜之前准备的两百辆连弩车!

因为进攻河西走廊,很有可能会进攻到一些城市,连弩车的压制力,将会极大程度减少秦军的牺牲。

这也是马超自信的资本。

敢带着两万人,就杀向河西走廊,开始了西征,那也是要有真本事的。

……

“一帮废物,两万人,偷袭过来,一个时辰了,还没有杀到大营之中?”

不远处观战的南大将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按照计划,这个时候吐火军应已经可以杀到敌营之中去抢夺功劳了才是。

究竟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将军息怒,这帮仆从军就是两脚羊罢了,让他们冲过去面对周军,也不能指望着一群羊多么厉害,我们再等等。”

“不行!”

“太冷了,我们的士卒继续等下去,也会受不了的。”

“那现在要怎么办?”

其余的吐火将领也纷纷开口,寒冬之中继续在一旁等待着,怕是有不少人就要被直接冻死了。

“冲过去。”

南大将还不犹豫的开口:“虽然杀来的周军也是两脚羊,但是他们的武器,毕竟更加的精良一些,现在他们也已经有了防备,指望着仆从军冲进去,很难了。”

“我们直接杀过去。”

南大将非常自信的开口,对吐火士卒的战力,非常的自信。

这得益于他们之前几次灭掉了出战的周军士卒。

虽然那些并非是皇甫军,也是周人士卒啊。

吐火士卒能够获胜,绝对不差。

“进攻——”

“可是我们前面,还有仆从军当着。”

“那就一起杀了啊。”

几人讨论着,一万吐火军也从四面八方加入到了战场之中,挡在了他们前面的仆从军,直接就被一刀解决。

黑暗之中,仆从军有些混乱起来。

蛮人也完全顾不上了。

一直冲到秦军营地的外围。

“杀进去,让这帮两脚羊,在强悍的吐火勇士脚下,颤抖吧。”

“一个时辰之内,我要杀光这些周军!”

南大将狠戾的笑着。

就在这个时候,秦军营地之中,数十个靠近营地木墙的大帐被直接掀开,露出了里面巨大的身影。

黑暗之中,即使有着火把在旁边闪烁,蛮人也看不清楚那些东西是什么。

只是放眼看去,这样的巨大玩意儿,好像是有着很多。

“放!”

连弩车都是使用的巨大弩枪,破坏力和穿刺力都远远的超过弩箭。

弩枪爆射出去的时候,甚至是在长空之中留下了一阵爆鸣声。

“这是什么?”

南大将远远的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样子,疑惑的问道。

下一刻,就见到无数寒锋映照在火光之中,宛若死神的利箭一般,狠狠砸在了军营之外。

有几个士卒,因为站的太靠近,反应慢了一步,甚至是被弩枪直接串了起来。

“箭?”

“不,这些玩意儿比箭更大,都能直接当武器使用了啊。”

南大将看着刹那之间在自己面前倒下的十多个人,震撼至极的开口。

“不对,这不是弩箭,将军我们快撤吧,这帮周军有古怪。”

“这怎么像是标枪。”

骑兵冲锋的时候,除了弓箭对射之外,在快要靠近的时候,若是辎重充足的骑兵,还会使用标枪。

标枪能够直接砸穿敌人的盾牌,甚至是铠甲,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冲乱对方的阵型。

这对于碰撞起来,每一步都是生死时速的骑兵战争而言,乃是致胜利器。

而吐火连普通的战斗武器都凑不齐,自然不会奢华到打造标枪,甚至是只在传说之中听到过。

那尖锐的标枪头,能够在一瞬间刺穿一个人。

太猛了。

“不,这不是标枪,标枪根本射不到这么远。”

那长柄标枪,就算是拿起来作为手中武器,都是可以的。

有的士卒距离秦军营地数百步,依旧中了标枪,这根本不是标枪能够做到的。

“快撤!”

南大将表示也想不明白,但是看着已经乱了阵脚的吐火军,毫不犹豫的开口。

敌人已经有防备了,他们继续偷袭,也没有什么意义。

反倒是这种恐怖的武器之前,他们继续进攻,只会损失惨重。

“来都来了,还想要跑?”

“弩车,全力射击,进攻敌人军阵中央位置,将弩枪全部射出去。”

弩车一次只能装配五支弩枪,却能够进行连续发射远程打击。

“嘭!”

一支支巨大的弩枪从天而降,刺穿了蛮人和仆从军的身体。

南大将远远的看到了弩枪的发射,太远了,根本看不清。

下一刻就见到了身旁不远的士卒,被弩枪擦到一下,一只手臂就被直接刺断了。

南大将瞳孔不断缩动,慌乱的开口:“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在他跑出去没有多远,外围等待多时的秦军,蜂拥而出。

在冰天雪地的夜晚之中,开始了杀戮。

南大将看着密集至极的弩枪和无坚不摧的秦军士卒,慌乱的赶紧跪在地上,五体投地。

“伟大的大周爹爹,我是你们最忠实的奴仆,之前只是误入歧途了,总算是等到你们重新回来,我愿意再次为了大周而战。”

“嘭——”

几个秦军士卒相视一眼,突然笑了起来,下一刻南大将脖子一疼的瞬间,就感觉自己天旋地转起来,好像是看到了自己的身体,上面没有了脑袋。

管他是谁呢,这可都是军功,先抢到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