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铮并没有把话说完,神态之中还带着几许迟疑和尴尬。
即便如此,华柔儿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眯着眼睛看着他,好半晌都没有开腔。
林铮却被她盯得有些不太自在。
干笑了两下,他迅速转移了话题:“对了,待会儿咱吃点什么?”
闻言,华柔儿却没有答话,缓缓转回了脑袋,沉默了。
安静,却让林铮有些不太适应,只能没话找话:“你爸的事儿,查到些什么了吗?”
听他说起这个,华柔儿的脸上,才多了一缕黯然。
“要是有什么地方是我可以帮忙的,你随时告诉我。”
终于找到了个缓和关系的机会,林铮立马说道。
“你确定?”华柔儿并没有客气,反而煞有介事地扫了回来。
迎着这份眼神,林铮莫名生出了一抹不祥的预感。
但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他还没有添回来的习惯。
“当然!”微微一笑,他轻轻点了点头。
“那如果,我要你再回去当组长呢?”
华柔儿语气很轻,几乎要到根本就听不清的程度。
不过,林铮还是听到了,当即就愣了愣,半晌才道:“老贺找过你了?”
“贺副部长还不至于把我这个小人物,放在眼里。”
“那……”林铮就纳闷儿了。
如果不是贺方出面说服,那华柔儿怎么会突然关心起他当不当组长的事儿?
“要是为难,就算了!”华柔儿脑袋一甩,并没有坚持劝说。
林铮的眉头却没有松开,半眯着眼睛,在她脸上看了许久。
华柔儿也没再开口,就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说似的。
可越是如此,林铮就越觉得奇怪。沉吟半晌,他才再次开口。
“为难倒算不上。可是我撂挑子走的人,这时候再回去……”
林铮语气犹豫,视线却没有从华柔儿脸上挪开。
很明显,听到这话的时候,华柔儿的眼神微微变了变。
朱唇蠕动,她似乎是想说些什么的。只不过,到最后她也没有说出口。
但在她脸上的迟疑,却比刚才看上去更明显了。
眼神一闪,林铮心里划过了一抹明悟,暗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儿,但显然,和万圣盟有关!”
想是这么想,但他并没有立刻松口。
上了车,把车开到餐厅,叫了几个菜,两人相对而坐。
只是,自从刚才的几句话之后,华柔儿就再也没有开过口。
林铮自个儿也聊不起来!
原本他想,这顿饭后,上次的事儿就当过去了。
但现在看来,就算上次的事儿过去了,之后的事儿只怕还没完。
“小小问一句啊,要是这个组长我不当了,你打算怎么办?”
迟疑了半晌,他才低声开了口。
华柔儿捏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眼中却莫名闪过了一抹坚决。
看到她这个表情,林铮就算是明白了。
为了避免她闯下什么大祸,这滩浑水,他也只能往里面儿蹚了。
“得,改明儿我就去找老贺聊聊。”说出这句话,他多少有些无奈。
“这辈子,我也就这个劳碌命了!”末了,他还低声嘟嚷了一句。
之后,他倒也没再多说,埋着头,继续扒拉着东西。
闻言,华柔儿手心一松,抿着嘴唇看了过来,眼里写满了复杂。
“知道我帅,但也别光顾着看我啊。吃饭,不然就该凉了!”
林铮没有抬头,嘴里却没忘了自恋,说着,又塞了两口。
但不管如何,包间里的气氛,总算是没那么闷了。
是吃完了东西,林铮才把人送回了盛兴园。
刚才没见到的龙在江,这会儿正在院子里打着拳。
看到两人回来,龙在江也收起了架势,迈步迎了上去。
林铮却没有和他多聊,就简单打了个招呼,便调头离去。
等他走后,龙在江才复杂地看向华柔儿,想说什么,却又显得有些犹豫。
“龙叔,我没事儿!”华柔儿突然笑了笑。但那张笑脸却没多少笑意。
言落,她也转过了身,往自己的房间转回。
“哎……”龙在江拧着眉头,把她给拉了回来,严厉地说道:“你爸他……”
“行了龙叔,我累了,就先回房了!”
华柔儿轻轻把手抽了出去,拖着略有些沉重的步子,进了房间。
龙在江却没有立刻回房,看着她那紧闭的房门,看了半晌,才低低地叹了口气。
呼呼,风过,他不自禁地搓了搓胳膊,半晌后,也才转回了房间。
进门,他从抽屉里掏出了一只老式手机,在键盘上摁下了一串数字,拨了过去。
“你怎么样了?”
“死不了。”那边传来了一个虚弱的声音:“对了,紫鲲部那些家伙没起疑吧?”
“应该没有。时至今日,又还有几个人认识你的?”
龙在江淡声说道,末了语气才突地一沉:“可……”
“可什么?”那边语气微沉,似乎是有些紧张。
“柔儿那边,照你的意思,我已经把差不多的事儿,都告诉她了。”
“一躲二十多年。但当年的事儿,终究得有个了结!”
“但……”龙在江拧着眉头。
“我这把老骨头又有多久好活?人呐,总得讲究个落叶归根!”
那头的人却没等他说完,便接口道。
“瞧你这话说的!当年让你留下,是你自己要走的!”
“形势所逼!”那头突然笑了,“更何况,咱们哥儿几个,当年除了大哥,也就只有你还算有点地位。要是留了我,也做不了你的事儿。”
“你这就……”龙在江被说得还有些不好意思。
“要不是你,柔儿那丫头只怕也活不到现在。”那边没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
话题突然再次变得凝重,龙在江却没再接茬儿,不过眼神却多了一抹莫名的恨意。
看他那模样,似乎是想起了一些当年的事情。
“咱们也总不能一直瞒着她。”那边的人也低低地叹了口气。
“我也知道,我只是觉得,或许还没到时候!”
“时候?等我们都进了棺材,那可就晚了!”
那边的人哂然一笑,似乎对时候这个词是嗤之以鼻,但话却还没完:“到了咱们这个岁数,已经算数着日子过活。真若为了她好,那这事儿在咱还喘气的时候,就了结了!”=
闻言,龙在江苦笑了笑道:“早就知道说不过你。”
“知道就好!至于柔儿那边,该说多少,你自己拿主意!”
“这个我心里有数。不过有件事儿,得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
“她也决定参与!”
“不行!”那边那人的语气,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那些家伙什么人你不知道?那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可大哥就这么一点骨血!”
“那丫头要是能听劝,我还打给你干嘛?”
“总之,这件事,不行就是不行!”
“你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龙在江郁闷道。
“好,那你说!”
“我自然不可能让她去冒险!但那毕竟是她的父亲,要是不让她出点力,就算报了仇,,只怕她心里也不会好受!”
“所以呢?”那边那人沉声道。
“她有自己的打算。何况,要拉林铮下水,也需要她帮忙!”
“你还是想利用那个小家伙?”
“谈不上利用。不过他的确可以为我们提供不少便利!”
闻言,这一次那边却没有立刻接话,半晌才再次叹了口气。
“你不是说柔儿对他……总之,你就不怕当年大哥和芊芊那样的悲剧重演?”
一瞬间,龙在江也沉默了。好半天。他才苦笑着道:“我也正担心这点。”
说着,龙在江又叹了口气,苦笑道:“但决定,是柔儿自己做的。”
那边却没再接口。转眼,气氛就多了一抹压抑。
好半天,那边才沉声道:“既然如此,你还打算和我商量些什么?”
“我只是还不确定,到底该和林铮透露多少!”
龙在江回答道。毕竟有些事儿他并没有告诉华柔儿。
可是要借林铮的手,就必须给林铮透露那么一些口风。
那边那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说到底,他和龙在江不同,对林铮知道得不多。
所以,对林铮他也根本谈不上了解,自然也就说不上信任。
但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再次打破,那人还是开了口:“你自己拿主意吧!”
龙在江并没有坚持说商议的话。
其实这个电话,他更多的是为了和对方知会一声儿。
闲扯了两句有的没的,他挂断了手机,揉了揉脑门儿,看着外面那漆黑的夜景。
手指却在桌面上,轻轻敲动。
“二十多年了,想想还真不是一段短日子。如今终于快到头儿了!”
龙在江兀自嘀咕着,另一边的林铮也已经赶回了酒店。
“组长,有收获!”
迷瞪了没有一会儿,林铮就接到了崇致远打来的电话。
“说来听听!”
“不出所料,她和她那人渣前男友照面了!”
崇致远说的,自然是陷害季长昌的那个女人,刚刚她才偷溜出去。
“是吗?把人一起带回来!秘密地。”
“是!”崇致远应道,言落便挂断了手机。
林铮索性也就没再睡了,起床收拾收拾,在客厅等待着。
差不多过了子夜后,叮咚,叮咚的门铃声终于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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