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屈迎山做梦都想不到会被林铮修理得这么惨。
不过现在,哪怕是做梦也是被林铮修理的场景。
这不,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挂着点滴,闭着眼,但脸上也依旧满是惊恐。
距离被转到省升元医院已经好几个小时了,但屈迎山闭着的眼睛依旧没有睁开过。
作为全省最豪华的私立医院,升元具备绝对强大的医资团队。
如今,就在这座贵宾病房里,除了身为主治医师的万冶良这个国内顶尖脑科教授外,就连院长也在。仔细看的话,还有好几个曾出现在财经版的面孔。
而千里迢迢把屈迎山送到这里的苏家二老爷,正不安地搓着手指,站在角落。
沉闷的气氛,就像是在空气里灌了铅。
压得人简直喘不过气来,就连呼吸之间,肺部也一阵阵的刺痛。
噔噔噔,突然的一阵脚步声近,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阴沉着脸转了进来。
年纪不大,也就五十出头。
人一到,都还没有开口,病房里的一群人心里便齐齐一紧。
“屈总……”
万冶良深吸了口气,缓缓回头,对着来人弯了弯腰,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不过,两个字出口,就被来人眼神一瞪,下意识地把后边的话给吞了回去。
咕噜,万冶良被来人冰凉的眼神,瞪得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立马缩起了脖子。
也是在此时,来人猛地转过目光,两道冷电直接扫向了苏二爷脸上。
苏二爷狠狠一个咯噔,赶紧张嘴想要解释些什么。
可是,话还没有出口,便看到了一只突然甩上来的巴掌。
“啪!”
那清脆而又突兀的响声,在这安静的房间,显得格外刺耳。
苏二爷伸手捂住了脸蛋儿,愕然回头,愠怒的眼神,猛地看向来人。
但就一眼的功夫,苏二爷眼底那蕴含的薄怒,便立马消散,缓缓垂下了脑袋。
“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山儿到你们天山的时候,我就专门叮嘱过你!”
“是我疏忽!”苏二爷低声道。
之前还捂着脸蛋儿的手,也在这时放了下来,恭谨的放在身前,弯下了腰。
“疏忽?”闻言,来人一声冷哼。
“山儿现在变成这样,你一句疏忽就完了!”
来人一脸阴沉,那模样就像是在训把小偷放进家里,连办个屁也没放的看门狗似的。
偏偏在天山作威作福、趾高气昂的苏二爷,被训得连声都不敢吱。
“就这,你还好意思说,天山是你的地盘!”
越说,来人的语气越冷,甚至,眼中突然涌出了一抹杀机。
“是我的错!不过,请您放心,把小山弄成这样的人,我一定会亲手送到小山面前,等小山醒来,随便他如何处置!”
“哼!”闻言,来人也才轻哼了一声。到这会儿,他才把目光从苏二爷身上移开。
随后,缓步走到床边,俯首看着床上还昏迷的人影。
苏二爷重重地吁了口气。此时,冷汗才有如雨后春笋一样,从脑门子上冒出。
至于其他人,更是连一个大气都不敢出,全都低垂着脑袋,甚至都没敢再去看来人一下。
来人在床边站了许久,才冷着脸转到了万冶良这边。
心头一突,万冶良赶紧把病历本抓在手里,急急忙忙地把屈迎山的情况解释了一遍。
听说屈迎山主要是惊吓过度,晕过去了。除了缺了几颗后槽牙之外,身体上并没有什么大碍之后,来人的脸色也才缓和了一些。
“这里,没你的事儿了,你可以滚了!”
不耐烦地一挥手,来人对着苏二爷一声招呼。
苏二爷如蒙大赦,但临走之前还是再三保证,势必给屈迎山一个交代。
随后,匆匆忙忙地从病房里离开。
出了医院,回到自己车上,才有时间松松捆得死紧的领带。
“二爷,那小子没事儿吧!”
“啪!”司机刚说完一句,就感觉到脸上一疼。
怔怔地看着自家主子,满脸不可置信,一脸委屈巴巴。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这巴掌是为什么挨的。
“给老子说话注意点。虽然只是个私生子,但那也是京城顶级豪门之一的屈家掌舵人的亲儿子。你他娘的活腻了,也别拉老子垫背!”
“是小的口误。二爷息怒!”
“再有下次,就别怪我不顾念咱们两家三代情分了!”
“是!”司机急忙应道。看主子别开目光,才在脸上轻轻抹了抹,“我先送您回酒店吧!”
“回什么酒店!给我立刻赶回天山。不惜代价也要把姓林的那个混蛋给拿下!”
“可……”
“可什么可?我们好不容易才搭上屈家这条线,怎么能因为一个姓林的毁了。”
“属下只是觉得,家主那边……”
“这事儿,暂时就别让大哥知道了,我亲自处理!”
没等司机说完,苏二爷眼神就突地一寒,阴恻恻地说道。
看到主子那狠厉的目光,司机识相地没再开口。赶紧发动引擎,往天山赶回。
而此时的病房之中,那些医生、护士什么的也都已经离开。
之前还显得有些拥挤的病房,突然间就变得空荡荡的。
而那位屈家主独自站在窗边。
突然的一阵风动,闭合的房门被人打开,一条人影迅速闪了进来。
速度之快,就像是一道流光。
落定,便对着屈家主弯下了腰,恭声开了口:
“夫人刚来电话,说是小少爷又惹事儿了,让你好好管教管教他!”
“一个二个,就没有让人省心的!”
屈家主一声怒哼,但很快眼中就多了一份黯然。
“百里家那边有消息了吗?那个臭小子,就得让个人好好管管!”
“听说倾城小姐对我们家小少爷,有,有那个不小的偏见。”
“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有没有偏见很重要吗?”
“您说的是!”
这属下干笑了两声,知道这个话题不应该继续下去了,这时才扫向病床。
“我已经联系了京城脑科还有普通外科的顶尖专家,随时可以安排山少爷转院!”
“现在还不是时候,暂时还是就让他在这边吧!”
闻言,屈家主眼皮子一沉,叹了口气,低低地说道。
“属下这就安排护理人员。不过,天山那边……”
“你派人过去盯着。如果苏家敢给我阳奉阴违,糊弄了事,不必留手!”
“属下明白!”
聊了好一阵子,那手下人也才悄然退了出去。
屈家主却没有离开,依旧站在窗边。
看着那浓郁的夜色,一双眼睛却带让人无法轻易读懂的眼神。
像是追忆,又像是遗憾,还夹杂着一些愤怒,又像是沧桑,甚至还有些隐隐的无奈。
夜色深沉,省城那繁华的灯火,也慢慢地变得稀疏了,夜也悄悄安静了下去。
但在天山县的某个会所之中,却依旧是一副热闹场景。
“哈哈,想不到啊,姓苏的那老东西,也有今天!”
“那也是他活该,当什么不好,非要给人当保姆。只要想起那混蛋白天的表情,我就忍不住笑。不过,这对我们来说,却是一个机会。总不能好处都让姓苏的全占了。”
“说得也是!”
“那你有什么安排?”
“这个,暂时没有。今天是个好日子,来,喝酒,喝酒!”
两个人在包间里推杯换盏,一人还搂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
说话间,右边那个挺着大肚腩的家伙,兀自举起了酒杯,和左边那个假发男碰了一个。
假发男脸上笑着,也跟着端起了杯子和那大肚子男人撞了一下。
不过,酒杯举到嘴边,假发男眼神才突然多了一份不屑,心头随即一声冷哼。
“你姓金的真当韩某人好糊弄啊!我倒要看看,你他娘的到底憋的是个什么屁!”
当然了,一样的夜猫子,却不是每个人都是在酒吧、会所里流连。
就比如林铮,今天下班比起之前又晚了两个小时。
本来他是打算照常下班的。
可看许柔儿守完自习,还在为一班那些小子重新备课,他还真没好意思留她一个人。
索性也坐在一边,装作一副备考的样子,偶尔还给她搭把手什么的。
“你管你自己的科目就够了,其他课程我之后拜托任课老师不就成了?”
“说得轻巧!”许柔儿翻了个白眼,却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
偏见一旦形成,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除的。即便一班那些小子,已经初步展现出了自己的改变。但丢下的基础,要补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而对老师来说,也没有几个人愿意去做这样的无用功。
许柔儿只好主动找各科老师要来之前的备课文件。
当然,那些是删减过的。因此整理起来,有些费劲儿。但她并没有放弃的意思。
看她满脸认真的样子,林铮止不住感慨。
“有些时候,我是真的有点分不清楚:现在的这个你,和当初在校门口对我拳打脚踢的那个你,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你。”
“就不能两个都是吗?”
“你是说你人格分裂?那你不该在学校,应该去精神病院啊!”
“精神病院我不知道在哪儿,但你要再胡说八道,我保证送你去急诊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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