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沉默着从公寓楼里走出来,带头的警官立马就变脸了,作为一个能以优异的成绩从警校毕业、并且年纪轻轻就当上个小官的人,他其实也没那么傻,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看起来非常详尽的匿名举报事件,和看似确实疑点重重的富二代豪车聚集,这两件事赶在一起,还被那两个记者别有用心地联系到了一起,着实让他有点昏了头。他莫名其妙就相信了举报人的证词和两个记者手里所谓的“证据”,再加上出身一般的他多少有那么点儿对特权阶级的偏见,稀里糊涂的就被人当枪使了。
他沉着脸走到低调的外勤警车旁边,一直在思考什么,没有直接上车,而是站在原地,扶着车门点燃了一支烟。
他手下的警员们都不敢吭声,因为都感觉到顶头上司心情不太好,也都明白了,今天这场踌躇满志的出警就是一场误会,心思相对比较单纯的小警察们都不由得有点惭愧,为自己曾经的误会和偏见。
大家蔫巴巴地老实上了车,带头的警官却还没有动作,正在大家都疑惑他怎么还不上车出发的时候,发现他转过身,把目光投向了走在后面一直小声讨论的两个记者。
那一男一女两个记者,磨磨蹭蹭地走在后面,还沉浸在拍了那么多独家照片的喜悦中,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着要怎么写这篇报道,如何把这些平时不可一世的富二代们失态的样子曝光出去。
他们俩满面红光的样子,跟刚刚灰头土脸的警员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带头的警官当然听到了他们的讨论,他皱起眉头,掐灭烟头,大力仍在地上,还踩了一脚,随后绕过车头,快步走到了那两个记者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们刚才在里面拍的照片呢,都在这两个相机里吗?”
听到他这么问,两个记者全都紧张起来,跟他比较熟一点的女记者比较了解这位警官有时比较简单粗暴的作风,反应也更大一些,飞快地把抱在手里的相机藏在了身后。
“怎么了?你想干什么?为什么这么问?”女记者警惕起来。
果然,警官下一秒就不耐烦起来,他“啧”了一声,凶巴巴的狠狠闭了一下眼睛,“等下回去就给我删掉,你们两个故意误导我的账以后再算,今天带不相关的人进去我已经是违反纪律了,更别说是记者,你们最好别给我添没必要的麻烦。”
“在我好言相劝的时候适可而止,知道吗?”
说完,警官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气势汹汹地大步走向前,率先坐上他那辆车,先离开了。
小记者看了他的同伴一眼,另一辆车也发动了,两人没时间再说什么,只好一路小跑上了车,跟着灰溜溜收队的警员们一起回了警局。
回到警局,那位警官特意跟着两名记者一起来到了女记者在警察局的办公桌,亲眼看着他们两个把相机的内存卡取出来,然后插在电脑上,最后把里面的每一张照片都删掉了。
做完这一切,警官觉得去掉了一块心病,才满意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绞尽脑汁地写任务报告了。
然而,他还是放心太早了。
作为一个娱乐记者,还是时刻有可能被艺人经纪人逮住没收内存卡的狗仔,小记者还是做了多手准备的。比如随身携带两三个内存卡,充分熟悉所使用的相机,并且训练自己的手速和反应速度。
现在的他起码可以做到,在发现有艺人的经纪人走过来,准备收内存卡的时候,他能只用几秒的时间飞速更换相机内存卡。
这样他就可以顺势把备用的内存卡交出去,留下真正保存了有用内容的那一份。
他这一手,就连急急忙忙跑过来的经纪人都能蒙过去,更何况对相机并不了解,经验也不怎么充足,还无意中给了他们不短时间做准备的警官了。
小记者拍摄的照片基本上全都被他们保存下来了,两人没有再在警局里讨论这件事,而是一下班就来到了小记者居住的公寓,一边筛选照片,一边准备撰写一篇犀利的稿子。
跟一天前相比,他们现在的方向有点变化,在他们看来,非法/色/情/交/易和涉/毒的可能性还没有排除,富二代们聚集的那个地方,虽然说是学习的地方,但是他们依然没有相信。
或者只是选择性的不愿意相信。
不过那里看上去真的也就是个比较奢侈的私人会所,所以在那些完全没有证据的阴暗方面,他们只打算在报道中用煽动性的文字轻描淡写、一带而过,最好让国民们自己发现。
而这篇报道现在的主题,在他们两人的商议之后,被定为了富二代们私下里的奢靡生活,着重要突出那间由“在pd202选秀里没能出道的大势偶像郑路容”开设的私人会所有多么穷奢极侈和铺张浪费,还有那些被突袭拍到的各大企业集团的未来继承人们私下里不修边幅的失态样子。
对了,还得找出来这些人平时一个个眼高于顶、优雅帅气的天之骄子照片出来做对比,这样一来,效果绝对会翻倍!
不得不说,这样的话题,如果报道出来,一向八卦、又对富者生活格外好奇的国民们一定会非常买账的。
两个记者火力全开,熬了一整晚没睡觉,终于在凌晨四点的时候把这篇稿子搞定。
他们盯着黑眼圈和红血丝,信心满满地把新闻稿发给娱乐新闻的主编,满以为会得到一个头版头条,还能得到主编的夸奖和不菲的奖金,然而,稿子发过去之后如同石沉大海,已读未回,整整一个小时也没有任何回音。
有点不对劲,再晚就赶不上今天的报纸印刷了,再说这么劲爆的新闻,主编看了不应该没有反应啊……
小记者正纳闷儿,想要给主编打电话确认一下,就率先接到了主编打来的电话。
“喂,主编ni,您看到我发给您的消息了吗?”小记者小心翼翼地问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传来了微弱的摩擦声,随后传来一个明显不属于主编的男人的声音。
“xx先生,你好,我是郑路容(原主名字)先生的律师,您和xx小姐的报道暂时没法发表了,还有,请你们天亮之后来办公室一趟,有一个关于私闯民宅和非法拍摄、侵犯他人隐私权的案件想找二位沟通一下。”
“私闯民宅?怎么可能,我,我们是跟江南区警察局的警官们一起去出警的!我们是编外顾问!”
“很抱歉,江南区警局那边并没有二位‘编外顾问’的身份证明,请二位配合。”
小记者彻底懵了,他们熬夜写稿,就是为了趁那些有权有势又有钱的富二代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抓紧时间发出去。
本想着到时候新闻一出,那些人焦头烂额的,也没工夫搭理他们,没想到还是被宋路容抢先一步拦住了。
丢了魂儿一样地挂了电话,小记者原封不动地把对面的话转述给了他的同伴,女记者听了忍不住开始慌乱起来。
她在警察局轮值办公的时间也不短了,见过不少案件,也报道过不少,警局是一个非常矛盾的地方,既滋生正义,又藏污纳垢,这里让她知道,特权阶级手中掌握的权势和金钱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这一点小记者绝对没有她理解的更深刻。
于是,女记者的第一反应就是甩锅,她惊慌失措地后退几步,不小心撞上了书桌旁边的书架,差点把上面摆着的装饰相框碰掉了。
“这……留下来的照片都是你相机里拍的,也不关我的事啊,我的照片都删掉了!再说那个人是找到你们主编那里去的,跟我没关系啊!”
小记者瞪大了眼睛,无法接受这个十分钟前还跟自己站在统一战线的“战友”居然这么快就变卦了。
不管他们两个是怎么商量或者战斗的,总之,天亮之后,他们两个还是一起打车来到了报社的办公大楼。
位于四楼的会议室里,凌晨跟他们通话的那位律师已经等待很久了,面前的长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咖啡,出自平时连水都不自己倒的主编之手。
两人面色晦暗的来到会议室,那位西装革履的律师却没有马上开始谈话,而是示意他们等一下,因为“人还没有到齐”。
不知等待了多久,上午的阳光都透过会议室的玻璃窗照射进来,室内的温度升了上来,两名记者正好坐在正对着窗户的座位,正迎着窗外的太阳,阳光晃的他们睁不开眼,活像是在接受拷问,却怎么也不敢开口说关上百叶窗。
又过了一会儿,敞开的窗子外传来一阵极有辨识度的跑车引擎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大楼下面。
不多时,戴着墨镜的宋路容身后带着几个跟律师一样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昨天得知小记者拍了不少自己最近的座驾宾利的照片,膈应的转天就换了一辆车,宾利还给老爸,自己换成了一辆超级拉风的白色柯尼塞格,比宾利还高调惹眼。
宋路容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双手插在裤袋里,墨镜也没有摘下来,他走进会议室,慢悠悠走了半圈,在长桌的主位旁边停下了脚步,墨镜后射/出的视线似乎在两个丧家之犬一样的记者身上停留了几秒,随后勾起了嘴角。
“都来了,那就来谈谈正事儿吧,金律师,你说吧,我旁听。”
作者有话要说:鹿茸:我们富二代的事情,要靠富二代的方式来解决~
ps,一开始就没打算让鹿茸通过那种不好报道出圈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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