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
这角魑打到一半,不仅不再继续,居然还半跪了下来,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
可一听到角魑的称谓,谢云书忽然联想到,此界不周山龙族的确曾经有过一个龙族祭司古时钟鼓一时兴起点中,打造出始祖剑断生的安邑部族铸师,蚩尤的兄弟襄垣。
谢云书此时此刻这一剑,显而易见调动了神龙之力,会令角魑产生这种想法也极其自然。角魑虽在魔域修炼,实力已超出角龙,可对神龙仍然保持着天生的敬畏,不敢对上位者有任何不敬。
何况,谢云书摆明了不是,随随便便能格杀的仙人。角魑会做出如此决断,谢云书仔细一想,却也不足为奇,合情合理。
然而这样一来,赤厄阳瞥见角魑下跪,顿时心头一阵拔凉。走神当口,赤厄阳被太岁划过面部,才发觉北洛的辟邪之力,已进入完全觉醒的阶段。
“与我生死相搏,你也敢分心?”
不存在后顾之忧,北洛剑术挥洒越显自如,缙云魂力融合迅速,终于逼近突破的关隘。
虽然看似是短短一两个月,北洛便突飞猛进。实际作为一头三百余岁,神智蒙昧两百多年的王辟邪,幼年本能积攒的高质量妖力却亦不少。只是早年始终压抑妖力觉醒,北洛才会裹足不前。
眼下各方面已脱胎换骨,再加上前世所得,与本身辟邪血脉觉醒,北洛甚至还拥有来自巫之国的源血传承。在与赤厄阳短暂激烈交锋之后,他体内的几种力量,登时在沉重逼压下,加速了王辟邪觉醒进程。
那橙金色的烈焰,燃烧着致命之美。赤厄阳倍提魔功,试图扳回怪异劣势,然后势如破竹杀敌的打算,竟被北洛神出鬼没的身影尽数拆解。
先是以戾啸爆发妖力,强震赤厄阳意识精神。而后在赤厄阳挥刀抡斩之时,北洛竟不移不惧,悍然用挂锋之式以攻对攻,宣泄出一腔高燃战意!
短短片刻,情势急转直下。但,最令赤厄阳感到焦急的,却是玄戈竟未花费多少时间,便化身王辟邪本体,将异种魔焰烧成灰烬。
这样一来,不管玄戈参与抑或不参与,对赤厄阳而言,局势已变得九死一生。
“角魑,你怎能背叛碑渊海?!”
以角魑对仙神之痛恨,这种对仙人下跪的行为,简直没有任何道理可言。赤厄阳刚还听到角魑斥责谢云书杀食龙族,怎么就这一会儿就彻底反转了?
倘若没有角魑的协助,赤厄阳虽不怕死,但当下根本没有撤离的可能,那又是何等绝望?
谁曾想,角魑居然充耳不闻,仅是向着谢云书郑重致意:“我实不知龙族何时诞生了新的神龙,请您原谅。”
望海潮这一招蓄而未发,谢云书灵思一变,想了想说道:“我认识的神龙,未必如你所想。难道你就不担心,那位神龙一样遵循天道而行?”
“天道始神亦是如此。我只是不忿,凭什么这世间万物,都得照他伏羲老儿的规矩来。”
“呃”
谢云书一时不知怎么解释。
这该怎么跟角魑说明,自家那边也是天帝说了算呢。虽然和这边喜欢定一堆规矩的伏羲不太一样,仙剑伏羲纯遵循天道运转,除非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几乎就是个甩手掌柜,可地位明显要比龙族更高。
角魑要是知道这回事,岂不是得气疯?
所以,谢云书干脆敷衍道:“我认识的那位神龙,千万年前即已得道。不过,我不是什么祭司,只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而已。”
“未知那位尊神名姓?”
“不太清楚。”
要是跟角魑提到“衔烛之龙”四个字,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亵渎始神的行为,怕是他马上就要翻脸。谢云书又不傻,于是继续说道:“我非此界中人,而是来自异域。在我们那里,龙族修炼与这边不太一样。就算你问我,我也没法和你说明白。”
“那我是否可以当面去问?”
“你找不到他的,而且我没办法带你过去。”
像这种危险份子,谢云书可不敢随便做出承诺,还是让他留在魔域,继续祸害魔域的魔好了。
眼下玄戈已三下五除二,干掉了异种魔眼。不管他们兄弟怎么消灭剩余魔族,赤厄阳那边都已十拿九稳。
就是不知道,赤厄阳这次临死之前,还有没有抒发“金色的火焰啊,真是炫目”,像是现代诗人感叹一般的心情与机会。
然后,谢云书随即听到了角魑的意见,心忖大概是不会了
“遗憾。但你既是神龙青睐之人,我也不能再对你出手。”
没能得到期望的答案,角魑无疑十分失望。可下一秒,他竟然话锋一转,提出了一个令大家都意想不到的建议:“天鹿城今日难破,不如你我合作灭了碑渊海那几个老顽固?”
“”
还有这种操作?
外来物种,果然有灵活的道德底线啊!
不过,谢云书却是误会了。碑渊海内部本非和睦一体。既然巫炤能忽悠一个赤厄阳,引发碑渊海乱局。那角魑这种家伙,自一开始就不可能安分。
既然不能顺遂心意攻克天鹿城,又得不到精确的神龙讯息,角魑索性就替自己谋算道:“我们有四个人,足够让碑渊海分崩离析。拔掉那几个老顽固,以后碑渊海归我,天鹿城亦能高枕无忧,你看如何?”
“你,我,玄戈,还有北洛一起?”
碑渊海的本土天魔再强,单体上限肯定高不过玄戈。如果角魑再一反水,算上谢云书一起的话,攻破碑渊海并不是无法做到。
而且比起赤厄阳的魔核,显然碑渊海的老天魔的魔核质量更高谢云书闻言不禁心头一动:“玄戈,你觉得呢?”
“自无不可!”
魔域最重要的,永远是生存,而非武者较劲。
以前玄戈独力支撑天鹿城,当然不敢做孤军深入的事。但眼下难得兄弟齐聚,又有强大外援协助,若不将碑渊海隐患抹消,倒显得玄戈这一为王之人不够格。
决心拿定,玄戈倏然持剑疾冲,兀与北洛错身而过。黑与白的乱影,将赤厄阳夹在中间。天鹿、太岁两口兄弟剑,各从一边震断长刀,旋即左右封颈,伴随漫天缭乱金火,堵住了大天魔不及出口的怨恨之词。
“城里阵法上空似乎还有一头异种,我先去杀了它,然后便前往碑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