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炮声!
整齐的炮声在天地间回响着,数十门臼炮打出的尾翼榴弹像雨点似的朝着顺军飞去。
部署在阵地后方的炮兵,在这一瞬间,终于打破了沉默。连绵不绝的炮声在空气中回响着,短身管的臼炮发出的怒吼,震憾着整个大地,犹如雷鸣般的炮声在山谷中回响着。
它的声势惊人!
甚至就连等待多时的明军都被吓了一跳。
在炮击的瞬间,炮兵的阵地上立刻闪现出一簇簇白色的炮烟,炮烟中的火光火红火红的瞬间,秒闪即逝。在冲天的烟火中,一道道黑影飞向了天空,炮弹呼啸着划破天空,向着流贼飞了过去。
数十门臼炮发射的动静很难形容,开始时,就像是夏天闷雷似的在地上突然炸响,只震得炮手们双耳轰鸣作响,甚至就连同他们脚下的大地也在炮击的瞬间颤抖着。
然后下一瞬间,空中就是一阵沉闷的啸声,听起就像人将死去时的呜咽声。又像从地狱中涌出的鬼怪在空中呼喊的声响。
其实,这不过只是一瞬间而已,大概也就是一两秒的时间,鬼怪的嚎叫嘎然而止,在重达三十余斤的炮弹落地的瞬间,就炸起一片片亮光,同时升起一团团白烟,紧接着亮点变成火,白色的烟团变成了一道道巨大的黑色烟云。
黑色的烟云就像是火山爆炸似的腾空而起,但是冲天而起的并不是岩浆,而是从地狱中涌出来的索命的恶鬼,在爆炸的瞬间,成千上万的钢铁破片就呼啸着四散开来,就像是索命的恶鬼似的嘶叫着,飞向四周。
—————
在听到炮弹呼啸声的瞬间,在保定尝过炮弹厉害的李文丁就立即趴倒在上,于此同时又招呼着其它人。
“趴下……”
不等他的话音落下“轰!”一声,爆炸声响起了。
下一瞬间,接连不断的爆炸在他们的身边炸响,许多人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就那么站在那里任由炮弹在他们身边炸响,在剧烈的爆炸中,许多人就像是布团似的被炸飞上了天,爆炸的冲击破直接撕碎了他们的衣服,撕碎了他们的肢体,手臂、大腿从躯体上活生生的撕了下来,而更为致命的却是呼啸而来的钢铁破片,它们就像是索命的厉鬼似的,冲进活人的躯体,撕碎他们的血肉、骨头,内脏,然后夺走他们的性命。
爆炸的烟云是黑色的,可是在爆炸的瞬间,置身其中的人却发现天与地都是红色,被撕碎的躯体在空中挥洒着血雨,从碎肉中流出的鲜血就像雨水似的从空中落下来,落到所有人的身上。
置身其中的李丁文,在感觉到那股强烈的热浪几乎要把他吹飞的瞬间,在地面震颤着、摇晃着的时候,他感觉身上湿了!
血!
从天而降的血瞬间就把他淋了个通透,下一瞬间,各种各样的碎肉、尸块落在他的身上和周围。
在浓浓的血腥味中,李丁文只感觉一只脚在鬼门关里踏着,在血水中浸泡着他连动都不敢动,剧烈的爆炸声让他的耳朵里轰鸣作响,甚至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了,再出听不到其它地声音。
可是血与碎肉却不断的落下,盯着面前的断手,他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这时他看到有一个站在那里人脑袋突然没有了,就像被什么一下子敲碎似的,然后“轰”的一声,那人的肚子突然炸开了,瞬间血红血红的血雾瞬间就笼罩了周围所有的一切。
甚至就连李丁文也感觉自己像是被雨淋到似的,被当头浇了一身血水,而此时爆炸声更回的密集了,甚至听起来已经不再像是爆炸了,而是训练火铳兵时打的连环铳,放炮声像连铳一般密集。
地动山摇之中,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被笼罩在一片黑烟之中。在这片黑色的烟云之中,不知道多少人被直接炸飞上天。
趴在地上连动都不敢动的李文丁朝着后面看去时,那边也是同样——那些骑兵连人带被炸飞上天了,在滚滚黑烟中,一个个血人血泊中挣扎着,失去四肢的伤者在血泊中蠕动着,哭喊着,尽管听不到声,但是李丁文还是感受到了无边的恐惧。
即便是久经沙场,可是他却从来没有经过这样的场面,过去无非就是挨上一刀,挨上一箭,可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活生生的人被炸的稀碎,即便是活着的,也不过是在血泊中喷着血等死而已。
看着不断被炸起来的残肢碎肉,李文丁只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就是这时,他感觉自己的胯间一痛,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是一阵地动山摇……
对于周围的人来说,他们只看到爆炸的瞬间,一个人被炸飞上了天,天空尽是一片血红……
炮击!
持续不断的炮击,对于正在冲锋的流贼来说无疑是极为致命的,他们就像是掉进陷阱里的老鼠似的,完全无处可逃,他们想往后逃去时,炮弹阻挡了他们的脚步横飞的弹片就像是死神的镰刀似的,轻易的收割着人们的性命。
当他们试图向前逃去时,等待他们的却是枪林弹雨——等待多时的步兵们纷纷扣动了扳机。
200米!
在这个距离上,滑膛的燧发枪完全没有任何准头,可是线膛的辽十三式却能充分发挥线膛枪特有的精度,一发发子弹就像长了眼睛似的不断的打在流贼的身上,那些好不容易从横飞的弹片中冲出来的流贼,所面对的却是一发发飞来的子弹,那些底部有空腔的子弹,在进入流贼身体的瞬间,就变形了,扭曲的子弹撕扯着他们的血肉,夺走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他们的身后是犹如雨点一般落下来的炮弹,而在他们眼前是要命枪林弹雨,处于其中的流贼不过只是在那里苦苦的挣扎着。
他们中的很多人甚至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就直接倒了下去。即便是如此,那仍然奋力向前冲去,似乎只要冲过去,就能够回到陕西,永昌爷就能够兑现他许下的诺言。
只不过所有的一切最终不过只是垂死的挣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