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世子又来南京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整个南京城的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那个杀神又来了!
他该不会是来南京杀人的吧!
尽管人还没到南京,可德世子来南京的消息,还是传来了,一同传来的当然还有德世子在扬州杀盐商的消息。
每到一处必杀人!
这或许是人们对德世子最深刻的印象了,不过,在得知那些盐商居然和建奴勾结,甚至向他们提供了过江的船只后,深受建奴之害的南京百姓,自然对他们恨之入骨,无不是觉得那些人该死!
不过很快,有关扬州盐商勾结建奴的消息,就被另一个消息,准确的来说是一份的免费派送的报纸上新闻给取代了!
报纸是新印的《大明日报》,而且还是第一期,为了打响报纸的名号,第一期报纸是免费派送的,刚一派送就立即点燃了整个南京城!
“东林钜子钱谦益,丧尽天良!图谋富贵,献城建奴!”
“侯方域卖身投靠建奴,献挖掘黄河,淹死百姓数十万,所犯罪孽,罄竹难书!”
“钱谦益?这名字好像听过啊!”
“好像以前当过礼部侍郎吧……”
“哎呀!原来挖黄河罪魁祸首竟然是姓侯的这小子!真是可恶至极!”
“这侯家人该死!”
“必须得死!听说侯家老的那个已经被皇帝斩了,不过这小的也不能轻饶了!”
一时间,但凡是看过报纸的南京城内外生员、士绅、百姓,无不是义愤填膺,纷纷嚷嚷着要尽除那些卖国贼。
整个南京都被报纸上的新闻给引爆了。而且十数万份报纸从南京一直扩散到了周边各地。报纸上不但清楚的罗列了被囚于刑部牢中的官员姓名,而且还列举了他们的一条条罪状,除了勾结建奴,意图献城外,还有许多诸如欺压良善、强纳民田等罪行,所有的罪行都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当外界的民愤聚集时,在刑部大牢里的那些曾经还幻想着世子爷会用他们的官员们,这会已经绝望了,让他们绝望的并不是酷刑,实际上,这大牢里压根就没的酷刑,但是在过去的二十多天里,他们却已经竹筒倒豆子,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倒了出来。
“哎,难道这就是命数不成……”
躺在稻草上的钱谦益颇为痛苦的自言自语道,曾几何时,他还曾想象着这监牢不过只是下马威,最后世子爷还是会把他提出来,设宴款待他,然后加以任用!
可谁曾想这样的美梦很快就破灭了。
之所以会破灭,原因无他——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一开始还到处奔走的朋友们,已经不再奔走了,甚至也不再来狱中探视了。
在官场沉浮这么多年的他,又怎么可能没有读懂这个信号?
有些征兆总是在预示着未来。
“放心吧,他朱慈颖不敢杀我们!”
隔壁的谢升颇为自信的说道。
“你没听那些狱卒们说吗?现在他朱慈颖虽说自立了大都督,可是却止步于黄河岸边,不敢过河,这说明什么,他压根就不敢起事,只要他不敢起事,我等性命就是无忧,他要是敢杀我们,到时候北京朝中诸位又怎么可能放得过他?”
听着一墙之隔处传来的话声,钱谦益的不禁长叹道。
“即使是不敢全杀,可总归还是会杀人的,毕竟当初你我都是主张献城的,谁知道他会杀谁?”
钱谦益的长叹声,让那边的谢升愣了愣,半响才吱呒道。
“他,他朱慈颖不敢!”
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就在钱谦益心里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那边有狱卒喊道。
“钱谦益,你儿子来看你了!”
“爹!”
钱孙爱三步并成两步走到牢门前,立即下跪泣道。
“爹,儿不孝让您老人家受苦了!”
瞧着跪在牢门前的儿子,钱谦益连忙说道。
“快,快些起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儿子的出现,让钱谦益看到了一线希望,于是急声吩咐道。
“你带银子来了吗?”
“带,带了!爹有什么吩咐?”
钱孙爱之所以来南京,就是为了救他爹的,当然带了银子过来。
“那就好,那就好……”
钱谦益连连点头说道。
“这样的话,我的性命差不多就能保住了!”
“性命?爹。”
钱孙爱颤声问道,
“真,真有那么严重吗?”
“可能比这都严格!”
钱谦益苦笑道。
“你没见过那个人,那个人心思狠毒啊,那么多与国同休的勋贵,他说杀就杀了,连眼都不眨一下,”
甚至直到现在,钱谦益想着那天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做噩梦,就是高皇帝再世,恐怕也不敢一下杀那么多勋臣吧!南京的勋臣差不多让他给杀空了,这样的人发起狠来,会干什么,谁都说不准。
“这这这”
钱孙爱钱大公子顿时被吓到了,这德世子下手怎么这么狠啊?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别慌,你过来,听我说。”
让儿子靠近后,钱谦益轻声说道。
“你带着银子去找丁继之,他是为父的好友,你让他在秦淮河挑出两个堪称绝色的歌妓,然后以爹的名义给德世子送去,”
丁继之不仅仅是他的好友,而且还是南京最为知名的曲家,秦淮河上的名妓歌妓多半都是他的徒弟,想要找几个堪称绝色的歌妓,只要找到他就必定没有问题。
尤其是那些未梳拢的清倌人往往也是在他那里学习曲乐,他必定知道应该选择哪几位进献出去。
满脑子都是惶恐的钱公子有些茫然的看着爹,然后诧异道。
“爹,这,这管用吗?”
送歌妓给世子爷?
爹这着想的是什么啊?他身边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还会在乎那一两个歌姬?
“你只管去送,他……”
盯着儿子,钱谦益说道。
“德世子年少好美色!”
这么多年,他结交过不少藩王宗室,他们好什么。钱谦益当然非常清楚。他相信哪怕是那位也和一般的宗室不一样。但本质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说罢,他又压低声音说道。
“不献,不献,他可是要杀人的!”
……
确实是要杀人!
不杀人怎么能扬杀名?
不杀人又怎么能让崇祯放心呢?
杀人之前,需要审讯吗?需要审判吗?需要让他们坦白罪行吗?
那里需要那么麻烦!
既然身处这个时代,就得遵守现在的游戏规则,为官,他们都是酷吏、贪官,看似心狠手辣的作法,在他们眼中却是理所当然的手段。
这样的朝代,难道还能指望几百年后,那样先审判,然后再由陪审员投票表决?要斗垮对手,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
既然是战争!
当然是要行军法!
所以,前脚刚一回到魏国公……不对,现在大明已经没有魏国公了!前脚回到府里,朱国强就冷冰冰的吩咐。
“传令下去,明天行刑!”
“世子爷,这样不审而诛,会不会引起非议?”
葛世振委婉的建议道。
“以臣看来最好还是,杀几个为首之人,放出他人,以交好江南士林。”
尽管葛世振的出发点是为了世子爷,但是他显然弄错了一点,眼前的这位世子爷压根儿就没有想过去教好所谓的江南士林。
说完,朱国强就冷声打断他道。
“现在正是战时,他们身为朝廷命官向入寇建奴献城,上负国家、下负黎民,不杀他们,如何给天下一个交待!但凡降虏献城者,必须以军法从事!绝无例外。”
说完这番话后,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平静地道。
“好了,仞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有些原则必须要坚持,这一路辛苦,走,早点休息吧!”
这边葛世振叹口气退下时,一直跟在旁边的杭济之,便轻声说道。
“世子爷,臣有一件事,要禀报世子爷!”
杭济之是朱国强进入南京后,主动投来的门客,他是南京国子监监生,尽管他在历史上并没有什么名气,但是他的女婿计六奇却极为有名,计六奇的名气在于史史学的,他著有《明季北略》、《明季南略》等书传世,他把明清之际的社会巨变记录下来以寄托故国之思。
当然朱国强并不了解这些,在他离开南京后,杭济之一直在府里……看家,勉强算是这座空宅子的半个管家。
这阵子作为半个管家的他择时结交了不少人。当然,这些人和他结交也是怀有目的的。比如,不少人和他结交的目的就是想要活命。就是想借他的口在德世子那里求一条生路。
“什么事?”
朱国强打量了他一眼。倒是
“世子爷,昨天晚上,有一位臣的同乡故人托臣给世子送了一份礼,说是为世子爷武功贺!”
提到所谓的同乡故有时,杭济之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些轻蔑的笑容。
“其实臣是知道的,所谓的为世子爷武功贺,也就是想要借这个里来保命罢了,臣知道世子爷必定不会轻饶他们,但是臣想想还是应该禀报世子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