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惊喜道:“少卿大人,是不是已经有眉目了?”
眼睛都哭肿的妇人,也连忙看向秦祖来,那双眼睛里面,有着希翼,有着紧张,更有着那对绝望的畏惧。
她既希望秦祖来回答,也怕秦祖来回答。
她怕自己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落空了。
秦祖来看向妇人,平静道:“本官,不能只听你一人之言,还是要去案发现场探查。”
妇人心里一沉。
可是她还没有说什么,便听见秦祖来说道:“你既然来找本官,那就应该听过本官的故事,就应该是相信本官的。”
“所以本官,希望你能够一无既往的相信我。”
秦祖来双眼清澈的看向妇人的双眸,说道:“第一,本官是大理寺少卿,遇到这种案子,本官绝对会一查到底。”
“第二,蓝田县乃是本官的封地,所以你们都是本官的子民,你们的事情,本官也不能够不管。”
“故此,本官一定会尽全力调查这个案子的,一定会尽快让其真相大白。”
“所以,若是你相信本官,那就请一直坚信的,相信本关吧,只要你的夫君没有杀人,那么本官,必定还你夫君清白。”
原本神色已经黯淡下去的妇人,此时听到秦祖来的话,那双眼眸,顿时便再度绽放光彩了。
她连忙重重点头,“我相信这少卿大人,我一直都相信着少卿大人。”
“所以县令不给我家夫君清白,我就前来求少卿大人了,我知道这不合规矩,可我真的没有选择了,少卿大人,谢谢你,真的是谢谢你啊。”
秦祖来缓缓起身,拍了下身上的灰尘,说道:“你不必感本官,你竟然来赶来找本官,既然能够找到本官,那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本官管不了天下所有的案子,但只要是本官能够碰到的,本官从来都不会放过。”
他看向蒙虎,说道:“蒙虎,备马吧,今天我们不在衙门当值了,我们去一趟蓝田县。”
蓝田县,是李二给秦祖来的封地。
秦祖来原本还想着等韩德这事结束了,在自己先去偷偷蓝田县瞧瞧的。
却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碰巧遇到了这样一个案子。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就趁此机会。去一趟蓝田县吧。
好好的瞧一瞧自己的封地。
毕竟以后,那里可就是自己的大本营了。
蓝田县,距离长安产业就二十公里远。
因为照顾妇人,所以秦祖来选择乘坐马车,但就算是坐马车,一个多时辰,也到了。
蓝田县面积不低,因为靠近长安,隶属于长安,所以经济什么的,并不比一些偏远州城差。
而且人口,甚至更多一些。
据户部给秦祖来的数据,蓝田县下面共有二十五个村落,这些村落,有大有小。
大的村落可能有一两万,小的村落,也有三四千人。
而且因为靠近长安,生活水平都算不赖。
可以说是一个十足的肥沃之地。
故此,林林总总加起来,蓝田县的人口,竟然是有着二十万左右。
可别认为二十万人少了,整个长安,大唐的皇都,人口也不过是百万人,所以蓝田县的二十五万,人那是相当多了。
而现在,这二十万人,都是秦祖来的子民,归秦祖来管辖。
秦祖来的权利,真的是极大了。
秦祖来坐着马车,走在县城的道路上,看着县城里面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由的点了点头。
衣服质量都不差,而且脸上都有着笑容,可见对生活还算满意。
这也间接的表明蓝田县的富庶了。
如果都是穷光蛋的话,谁还能够一整天开开心心的?
看起来,李二真的是给自己一个好地方了啊!
怪不得,那一天连长孙无忌眼睛都冒光了。
秦祖来直到现在才知道,自己的封地究竟是一个怎样好的地方。
而就在这个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接着蒙虎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何人拦路?”
“请问马车里的是秦郡公吗?下官乃是蓝田县县令魏南,听闻秦郡公来了蓝田县,特此在这里等候。”
一道陌生的声音,也传进了马车内。
车内的妇人,不由得脸色一变,说道:“就是他,就是他定了我夫君的死罪,根本就不听我们的申冤。”
秦祖来眼眸微微眯了一下。
魏南?
他嘴角微微不可查的翘了一下。
看来,自己的蓝田县里面,还真的是卧虎藏龙啊。
秦祖来来到蓝田县,很是突然的决定,事先根本没有任何准备。
而且决定了就上路了。
并且他们的穿着,也都是便服,途中未曾展露过自己的身份。
而就这样,蓝田县的县令,竟然还能够知晓自己等人的到来。
不说别的,这眼睛和耳朵,可真的是有些精了啊!
他轻笑了一声,觉得今日事情,或许会很有意思啊。
而他,就是喜欢这种很有意思的人。
蓝天县是秦祖来的封地,所以蓝田县的所有官员,现在便都相当于秦祖来的小弟。
秦祖来不再蓝田县的时候,县令就是最大的官,是替自己管辖蓝田县的。
故此,无论是为了案子还是为了封地,既然县令都已经找上门来了。那么秦祖来在不去见,也就不得理了。
他让妇人暂时在马车里休息,安抚了一下妇人,便下了马车。
一下马车,便见一些人。正站在马车前,为首之人,身着县令官袍,身材微胖,脑袋有些秃顶,正一脸笑容的看着自己。
见自己出来,便连忙向自己一拜。
这人,正是蓝田县县令魏南。
“见过郡公大人,早闻郡公大人年少有为,今日一见,方知所言非虚。”
因为自己爵位是郡公,所以才有的蓝天县这块封地。
故此,魏南便用郡公称号来称呼自己,而不是用少卿称呼。
秦祖来微微摆手,他看向魏南笑了笑,说道:“本官也早闻蓝田县县令,能力很强,本事一流,手眼通天,今日一见,本官也觉得所言非虚。”
魏南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他胖乎乎的脸上露出一丝慌色,说道:“郡公大人寥赞了,和郡公大人相比,下官那就是这个”
说着,他露出了小拇指,指着小拇指的指甲,说道:“和郡公大人,根本没得比。”
秦祖来深深看了魏南一眼,黑色的眸子,里面没有一点波澜,盯得魏南心里有些发毛。
魏南不由得移开了视线,心里对秦祖来越发的感觉到了敬畏。
他只觉得秦祖来的那一双眼睛,似乎将自己的一切都给看穿了一样。
在秦祖来面前,他竟然没有一点儿底气。
秦祖来收回视线,淡淡道:“魏南,既然你都已经知道本官道来到,那么本官的来意,你可清楚?”
魏南摇了摇头,说道:“郡公大人深谋远虑,行事自有道理,下官愚钝,怎么可能知晓?”
秦祖来盯着他,说道:“你不诚实。”
魏南被秦祖来这么一盯,心里突然有些发毛。
他讪笑了一声,“下官,并不明白郡公大人的意思。”
秦祖来勾起嘴角,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他淡淡道:“称呼本关雷少卿吧,今日本官,是以大理寺少卿的身份过来的。”
说罢,他直接转身返回了马车之内。
而后,马车里传出了声音来,“有人去大理寺鸣冤告状,本官今日来此,是专门断案来的。”
“这个案子,你是主审官,也便一并跟着过来吧。”
说完,马车便再度前行。
魏南脸色有些变化,蒙虎笑呵呵的看向魏南,抬起手说道:“魏大人,情吧。”
魏南目光闪烁了两下,然后向蒙虎拱手笑了笑,便跟着一起离开了。
马车走出县城,去往了山上,而后在一片树林前停了下来。
蒙虎说道:“少卿大人,前面的路马车走不了了,需要我们步行。”
秦祖来微微点头,和妇人一起下了马车,魏南看见妇人,眼眸微微眯了一下。
妇人则是颇为冷意的瞪了魏南一眼。
她向秦祖来说道:“少卿大人,我公公就是在这里的树林被害得。”
秦祖来微微点头,他说道:“走吧,咱们去现场瞧一瞧。”
妇人当即在前面带路。
魏南忍不住说道:“少卿大人,你是为了张老头被杀的案子过来的吧?”
“这个案子,现在人证物证俱在,而且动机什么的有极其完善,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
“这个妇人就是个刁民,死不认罪,还一直说本官冤枉了他们,可证据就是如此,所有线索,都指向张铭。”
“下官也是根据线索断案的,根本就未曾故意冤枉他们。”
秦祖来淡淡道:“魏县令,不必担心,本官来此也只是正常的流程。”
“有人鸣冤,本官既然知道,那就不能够不查了。”
“所以本官也只是为了再查一遍这个案子罢了,并不是为了推翻你的结论,如果是这个案子,凶手真的是张铭,那么本官自然就不会放过他。”
“可若是这个案子另有隐情的话”
他眯了一下眼睛,看向魏南,意味深长道:“那么魏县令,或许,你需要给本官一个解释了。”
魏南闻言,心中一惊,连忙摆手道:“少卿大人放心,下关断这种案子,不说几百,几十个也有了,从未出现过任何问题,这次也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他目光一冷,“这个妇人,就是终日觉得我们要迫害她夫君一样,根本就是不可理喻,今日竟然还劳烦少卿大人亲自过来了,真的是罪大恶极。”
“行了。”
秦祖来打断了魏南的话,淡淡道:“身为官府中人,以查案断案为本职,没什么劳烦不劳烦一说。”
“比起劳烦来,魏县令难道就不觉得,让一个案子真相大白于天下,还死者一个公道,这更加有价值吗?”
魏南连忙点头,“少卿大人说的是。”
众人说话间,终于到达案发现场。
秦祖来看了一眼,这是在一棵大树下面,此事案子已经是发生数日了,而且案发时还下着大雨,这里除了地上有一个泥泊的脚印之外,再无任何线索。
并且这些天断案人员来来往往,也将最早的案发现场给破坏的七七八八了。
所以,想要断这个案子,其实并不容易。
他眉毛微微挑了一下。
魏南一直在偷偷观察秦祖来,此时见秦祖来眉毛跳动。
连忙说道:“少卿大人,这个案子现场的线索太少,所以真的是很难去段。”
“若不是张铭杀人落荒而逃时,不小心踩到了软泥中,留下了这么一个脚印,我们真的是很难去找到他。”
“不过,正所谓负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老天都在帮我们,那张铭以子杀父,天理不容,所以才会留下这样一个铁证,这都是天意啊!”
“你胡说!”
妇人听到魏南的话,一脸的愤怒,“我夫君,他根本就没有杀人,你不要血口喷人!”
魏南冷笑道:“你们兄长和嫂嫂都说,亲眼看到案发时,魏南离开了,这就是最有力的人证,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是我夫君担心我公公,冒雨去寻找我公公了。”
“那么,这脚印呢?你还要如何狡辩?”
“我”
妇人张了张嘴,却是半天都发不出声音来。
就是这个脚印,成为了铁证,让她的夫君没罪也有罪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夫君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却会出现这个脚印。
魏南看向秦祖来,说道:“少卿大人,你瞧这个刁民哑口无言了。”
“凶手就是她的夫君,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少卿大人,你就别为了她再浪费时间了,下官已经明着准备好了接风宴,不如我们”
“魏大人,你平时,就是这么断案的吗?”就在这个时候,秦祖来突然打断了魏南的话。
“什么?!”魏南一愣。
秦祖来淡淡道:“你说人证物证俱在,那么本官倒要问一问你,断一个案子,什么才能够叫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