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杨信年见童然翻来覆去看那面金牌,笑着说:“那是思闲13岁拿的公开赛冠军,这种奖牌他多的是,安心收着吧。”
童然不管陆思闲金牌有多少,也不管这枚金牌是否具备很重要的意义,他只知道,这是他有生以来收到过最特别的礼物,来自意想不到的人。
他忽然就有些明白,为什么陆思闲嘴巴那么坏,身边的朋友却不少。
那些人并不像他,被陆思闲救过性命,但或许也曾在某一刹那,感受过对方不经意间的温柔。
回到家,童然先给金牌拍了张照发朋友圈,接着便把金牌和他的幸运叶子装在了一个铁盒子里。
他怕杨信年等得久了,只随意赛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身份证件等就匆匆下楼,刚出电梯就接到了九鱼的电话。
“Dedi,我帮你打听了一下,”九鱼声音有些严肃,“你恐怕参加不了今年的燕市魔术大赛了。”
童然早有心理准备,倒还算平静,“是因为邵家那个新人吗?”
九鱼“嗯”了一声,“看来你也知道了,所以你的第一是拿不回来了,不过赞助商那边的意思是,可以把12万奖金给你,但需要你压一压网上的舆论。”
童然一愣:“网上什么舆论?”
九鱼:“你没看?”
童然昨晚上忙着魔术直播,又和陆思闲玩了出“坦白从宽”,根本没空上网。
这会儿听九鱼说了才知道,直播之后,他虽然没有再上微博热搜,但上了青瓜视频的推荐首页。
而他的粉丝们在视频下不停地升堂喊冤,引得更多人去关注他在交流赛上的魔术表演,从而也得知了他所遭受的不公平待遇。
“还不止,王耀春老师在微博上帮你说话了,就连姚天都重新转发了你的微博,说谢谢你的奇思妙想……”九鱼说起这些事还很兴奋,“待会儿你自己去看吧,圈子里还是有不少人支持你的。”
童然奇道:“他们不担心被邵修平找麻烦吗?”
“嗐,法不责众嘛,大多是些不知名的魔术师,或者业余爱好者,”九鱼颇有些自嘲地说,“像我这样的,就算给邵家大门泼粪,邵修平也懒得找我麻烦。”
“哥你能文雅一点吗……”
“哈哈,总之主要是很多网友了邵锦风和赞助商在骂,所以想让你帮帮忙。”
“关键是赞助商吧,难怪他们还肯把奖金给我。”童然一哂,可他凭什么呢,“12万他们爱给谁给谁,我不会干自打脸的事。”
九鱼有些忧心道:“那你真不怕把邵修平得罪狠了,你和我们不一样,你能走得很远。”
“可能我跟姓邵的犯冲吧,”童然嘀咕了一句,“九鱼哥,你都说了我能走很远,那我还能被一场比赛、或者一次春晚舞台给挡住吗?邵修平还能禁止我变魔术了?而且我听说,邵琼先生是个非常公正的人,大不了我去邵家门口拉横幅。”
如果不是APP说了可以更换任务,他是真会想办法联系邵琼先生的。
而更新的两项比赛童然已经查过,组委会里包括了国外评委,邵家不可能一手遮天。
童然拒绝领奖时并不知道和邵家有关,如今知道了也从没后悔过,事实上,此邵家还不如彼邵家,也就是仗着魔术圈子小,邵修平那样的人才能豪横得起来。
挂了电话,他随意上网瞅了一眼,发现微博粉丝都快突破百万了,其中有大多是秀粉和康富有给买的僵尸粉,但评论里最活跃的都是冲着他魔术而来的新粉。
于是回杨家的一路,童然都在刷评论,主要是想看看大家给予魔术的反馈。
他发现昨天三个魔术里,讨论度最高的是第二个影子魔术,不少观众既觉得害怕,又忍不住反复观看。
刷着刷着,他逐渐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或许,他可以将影子魔术充实扩展,排成一出有情节、有反转的舞台短剧——就像施志的那个开场魔术。
他本就是演员出身,为什么不利用自身优势?
童然心里有了计划,正好到家后辛雪和陆思闲都不在,而杨信年又有一些资料要整理,他索性就偷偷进入了虚拟练习室。
但他并没有练习,而是挑了几部恐怖片来看,试图从中汲取灵感。
恐怖片之所以恐怖,主要源于视觉和心理两方面,这一点和魔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童然打算先把剧情编好,再根据情节需要安插魔术,最后一步才是攻克魔术。
他也不知连续看了多少部片子,连情节都有些混淆了,直到听见敲门声,才发现已经五点过了。
“可可,你姐今天得加班,”杨信年站在门外说,“晚饭你想吃什么?姐夫给你做。”
“我都行——”童然忽然听见一声猫叫,转头就见陆思闲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坐在客厅沙发上逗猫,便转口道,“问问思闲哥要吃什么吧。”
陆思闲估计是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往这边看了一眼。
杨信年:“他狗肚子,吃什么都行。”
童然:“……”
等杨信年进了厨房,童然才走到陆思闲身边坐下,“你今天去哪儿了?”
陆思闲挠着三花猫的下巴,“回学校请假。”
这时,杨信年忽然从厨房探出头来,“你跟学校说好了吗,不会影响到你考试吧?”
陆思闲:“嗯。”
“昨天你怎么不提醒我考试周要到了,不然就安排你晚一周归队了。”杨信年皱眉道,“回队后你哪儿有空复习,你们那专业课业又重,别到时候挂科了。”
陆思闲抬眼,“你做什么梦?”
童然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试探地问:“体校课业很重吗?”
“什么体校?”杨信年一脸莫名。
童然指着陆思闲,“他不是体校的吗?”
“他A大的啊。”
“……”童然不死心地追问,“A大也有体育专业了?”
杨信年也被问得愣住了,“他学法律的啊。”
童然不可置信地去看陆思闲,就见对方正冲着他笑,连虎牙都若隐若现。
“你骗我?!”
“什么时候?”陆思闲好整以暇道,“我说过我是体大的?”
好像还真没有……
童然噎了噎,果然是个狗男人!
当晚,一直到童然睡觉前都没见到辛雪,第二天早上,他才得知辛雪为了请假赶工,忙到凌晨四点才回家。
不过辛雪不愧为女超人,哪怕只睡了三四个小时也精神奕奕的,指挥着杨信年给“留守猫”准备水和猫粮,又吩咐童然和陆思闲各搬了一大箱子的东西进后备箱。
“姐,你都带了些什么啊,”童然累得够呛,“我们只去两天而已,用不着搬家吧?”
“女人的事你少管。”辛雪一句话打发了他。
童然还能说什么呢,只能乖乖去后排坐着。
他上车时陆思闲已经等在里头了,清晨的阳光透过车窗打在对方的侧颜,临摹出纤长的睫毛和挺直的鼻梁。
童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就听陆思闲道:“再敢偷看我,眼珠子别要了。”
一模一样的句子,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但到底是有些不一样了。
当时的童然只能情急的辩解,如今却把脸凑了上去,“那你挖走好了。”
陆思闲微斜着眼珠看他,唇畔噙着浅笑。
阳光温柔,他笑得也温柔。
从燕市到雪场开车得一个多小时,童然路上闲着没事,又把他的恐怖电影翻了出来。
“看电影吗?”童然碰了碰陆思闲的胳膊。
陆思闲正在手机上玩极速滑板,头也不抬地问:“什么电影?”
童然瞥了眼片名,“鬼宿舍。”
陆思闲手指一顿,滑板没调整好方向直接撞树,他不着痕迹地往窗户边靠了靠,“不看,无聊。”
童然也没在意,一个人戴着耳机看得投入。
陆思闲依旧打着他的游戏,只是连续两轮都犯了低级错误,索性也不玩了,转而登录上微博。
刚刷新首页,他就看到唐白不久前转发的视频,标题还起得很莫名——“不好好在霍格沃兹学习,你就是这个下场。”
陆思闲一眼就认出封面人物是童然,他还没看过对方前晚的魔术直播,于是随手点了播放。
十几分钟后,只听“嘭”的一声响,陆思闲的脑袋重重撞在了车顶上。
“怎么了?”副驾上补眠的辛雪被吵醒,回过头迷迷糊糊地问。
童然也摘下一边耳机,茫然地看向身旁的人。
“没什么,”陆思闲弯腰捡起手机,面色如常道,“刚才车压过了一个坑,没坐稳。”
坑?童然和辛雪望着前方一马平川的高速路,同时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