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颜汐提到要罚,这些人神情就变了。
颜汐看现场鸦雀无声,又朗声说道,“当然了,若是干得好有赏。和亭县不止这一个马场,以后还会开牛场、羊场、兔子场,做得好的可以到这些地方当队长。管的马要是生小马驹了,只要小马驹活了就赏五十文,若是小马驹顺利卖出去,奖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啊!
本来被罚吓得退缩,马上又被这重赏给激励得满血复活了。
“夫人,我——我一定好好干!”
“对,夫人,我们就住在马棚里。”
“夫人放心……”
一群人马上七嘴八舌地叫起来,生怕叫得声音太轻就丢了差事似的。
牛知县看着片刻功夫,心情就几经起伏,瞬间活泛起来的人,也觉得自己激动了,“夫人,那些马场、羊场,什么时候开啊?对了,兔子要搭窝棚,下官可以马上先下令搭建窝棚。”
颜汐冲牛知县安抚地笑笑,先冲养马的那些人示意他们散开去干活,才跟牛知县说道,“牛县令,养牲口这事我不懂,但是我请了两位在军中管马的兽医来,这两人就麻烦您安顿了。目前我运了马料进来,待到苜蓿草、燕麦草开始长成后,一百斤十文钱的价格收购,马场拉马车到各个村子去买,无需百姓们送来。购买之事,得请您安排衙役跟着主持一二。”
作为和亭县最大的投资商,颜汐要特权要得毫不手软。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牛知县真恨不得将颜汐给供起来了。
刘衡看颜汐侃侃而谈,三言两语就将这些伙计给安排明白了,伸了伸大拇指,一副与有荣焉。
有牛知县全力配合,和亭县这儿的马场办得很顺利。
不顾牛知县再三挽留,刘衡扶着颜汐坐上马车,往下一个县赶路。
“等到明年,朝廷若是决定与北胡联手攻打北蛮,这些马就都是战马了。”要知道战马的价格可不便宜。
颜汐点点头,“可惜时间太紧,外面北蛮又一直捣乱,想买也买不多。”
“没事,有这些照顾马匹的好手在,也许到明年,你的四百匹马就变成六百匹了。”刘衡安慰了一句,“只要马场建起来了,以后马是不愁卖的。”
这倒是,在这时候,马可是相当于豪车啊,辽州到京城也不算远。颜汐觉得,也许以后自己能包揽了京城豪门的用马量。
和亭县往南就是康平县和齐宁县。刘衡与颜汐商量后,先到康平县去看看。
康平县的田县令因为座位排在最末,回到县衙后,整个人就像火药桶,逮谁骂谁。他和刘衡一样,也是新上任的。之前那任,跟叛军勾结,将整个县衙都搬空了,青壮劳力都拉出去当民夫,整个康平十室九空。
他上任一年,到现在两年不到,就觉得自己两眼一抹黑。上任后就忙着劝课农桑,到现在唯一的成就就是去年借了隔壁和亭县的牛县令三车粮食。两人的交情也是这么好起来的。
其他的,康平县好像没什么特色了,要说田地有的,还出过亩产四百多斤高产的,可惜就那一户人家;要说养鱼比不过辽中的水系发达。在他看来,康平就是中庸之所,什么都有,什么都不出色。
若是能让他按步做,恢复到叛乱之前是没问题的,要想出色就难了。
最惨的就是如今还没从叛乱中缓过劲来,他提交的中规中矩的计划书,看刘知州不太满意,下次开会,看来他还是要坐最末位。
一听到刘衡到了县衙门口,他出门迎接,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请罪,“大人,下官惭愧,康平今年又欠了税粮。”
刘衡看他嘴里说请罪,分明还是一丝不服气,倒也不以为忤。
辽州的十七个知县,有确认未曾附逆而留任的,有因为平叛有功而提拔的,更多的都是从外面调来的。
和亭的牛县令是留任知县,他知道自己管的地方有多穷,一心想要振兴和亭,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所以,只要有人指点,他都能放下身段。
而这位田县令,是两榜出身,为人颇自负。据说考中之后一直在翰林院,去年才外放为官。这种人,为百姓的心是有的,但是不通庶务,带着点不接地气的清高。要是用汐儿的话来说,这种人就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田县令知道以农为本、以人为贵,所以劝课农桑、安抚百姓,都愿意去做。让他想办法找赚钱门路,他没骂一声“阿堵物”已经是很有尊卑上下的分寸了。
观念非立时可转,所以刘衡只是虚扶了一下,“本官知道,田县令在兴农上已经尽力了。”
“下官力有不逮,实在惭愧。”田县令又说了一声,看向刘衡,“刘大人先到县衙歇息吧?”
“多谢田县令,只是我已经让人去客栈订房了。”田县令不想学商机,刘衡当然不会让颜汐出来受他冷眼,自己跟颜汐交代了一句让她先带人在县城逛逛,才下了马车。
田县令看了车子一眼,马上猜到是带了家眷来的,要不是刘衡如今清名在外,他都要怀疑这刘知州是假公济私了。他可不是牛县令,妇人的话也听。
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就算宜嘉县主有些见识,难道还能比过他们这些博览群书的男子汉吗?宜嘉县主最多也就是钱多些,会钻营了些。
他心中腹诽,面上只当不知道,恭敬地请刘衡进了县衙,又拿出了自己在任两年康平县人口、田亩情况。
刘衡翻了翻田亩,“康平既然不缺水源,也可开造梯田,增加田亩数。”
“禀告大人,今年三月下官已经请了工匠,组织人力开了一些梯田。只是因为刚刚竣工,今年来不及种作物,待到明年才可下种。下官按汪同知的兴农手册建议,明年让百姓们先在荒地种大豆。”他如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一通说。
刘衡微一点头,“如今百姓生计如何?”
“康平之前被祸害得厉害,两年休养生息,百姓们日子还是艰难。下官不忍强征,今年秋粮才会无法缴齐。”
“田县令为民着想,本官深感欣慰。”刘衡夸了一句,他没去横征暴敛,就是好的。
“多谢大人夸奖。大人,康平县今年在县内富户捐助下,新开了两家学堂。”田县令不等刘衡问,又说了一句。
“哦?那学堂开在何处?如今有多少孩子进学堂读书?先生的束脩如何收取?”刘衡抬头,看着他温和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