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氏落水之后,徐玉容觉得了了一桩心事。
这么多年,她本来以为这贱妇已经死了,居然还活着,还生下了一个与魏桓容貌一模一样的儿子!
徐氏死死捏着手中的绣帕,起身在房中走了两步。
奶娘看她气得柳眉倒竖,生怕气出个好歹,“夫人,何必跟这种贱妇生气,就算她生下儿子,那也不过是个野种。”
“野种?老爷想儿子想疯了,哪怕是野种,也恨不得捧回家当宝贝。”徐氏深知魏桓的心病。
魏桓想要一个亲生儿子,已经想疯了。
她也想给魏桓安排个妾室通房,让人生下一男半女。但是,几次选定人选后,她又忍不了!她的魏郎,为什么要有那些女人。所以她发怒之下,将那些女人提脚又卖了。
奶娘看她气得脸色都有些变了,桌上的茶水也溅了出来,连忙让人进来收拾,“夫人,您可得顾着自己的身子,老爷若是知道您这么生气,岂不是心疼?”自小伺候徐氏的,她当然知道怎么说才能让徐氏高兴些。
徐氏听到这话,脸上闪过笑意,“胡说!”
“这可不是老奴胡说,洪瑞说老爷打算来魏家村接您一起返京呢。离京时碍于朝廷规矩,老爷不能亲自送您到魏家村,可是再三嘱咐老奴要小心照顾。”
徐氏终于是忍不住笑意,她与魏桓这些年,过的很好,魏桓对她无微不至,就连她说不许纳妾,他再想有亲生孩子,也一直没有纳妾。这次还肯跟父亲妥协,同意来族里过继一个孩子。
魏郎对自己的心意,羡煞了多少当年的闺中姐妹?不枉费自己一个高门嫡女,嫁给他这个寒门出身的。
“要不,我还是帮老爷安排个通房?”她犹豫地跟奶娘商量,奶娘还未开口,她身边的大丫鬟正要撤下杯子换一盏热茶,却失手叮地一声打翻了茶盏。
徐氏抬眼看过去,那丫鬟砰一下跪倒,“奴婢失手,求夫人宽恕。”说着又偷偷向奶娘投去求救的眼神。
奶娘过去扶起杯子,“毛手毛脚的,还不快下去!”
那丫鬟看徐氏没开口,白着脸跑出房门。
在她之前的大丫鬟,开始被夫人选中给老爷做通房,那丫鬟还高兴着呢,隔日就被夫人吩咐卖到窑子去了,说她不要脸妄图勾引老爷。
接连几次后,徐氏一有为老爷纳通房的打算,屋里的丫鬟们都胆战心惊。
她不惜将赏赐都送给徐氏的奶娘,就为了让这种时候,奶娘能帮着说话救命。走出屋子后,这丫鬟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奶娘将丫鬟打发出去后,就扶着徐氏坐下来,刚想开口说话,那丫鬟又怯生生地在房门口禀告,“夫人,老爷派人送信来了。”
“老爷来信了?必是说来接我们回京的事。”奶娘挑了徐氏爱听的话说。
徐氏也觉得必是如此,接过信看完后,却一言未发。
徐氏发火的时候奶娘还敢说话,看她一言不发,再也不敢随意开口。
魏桓的信里并未提起刘衡,只说过继之事暂缓。
有徐首辅这样的爹,徐氏这女儿自然不会太笨。所以,她明白了,魏桓这是要为亲生儿子铺路了。
但是,她吐出一口气,若是那贱妇母凭子贵,就算回来当妾,将来她儿子当家作主时,会放过自己吗?自己的儿子都死了,那贱妇的儿子凭什么还活着!
她呆坐了半晌,让奶奶叫了个护院进来吩咐了几句。
徐家不是世族大家,没有暗卫死士,但是武艺高强的护院还是有的。
魏家村的风风雨雨,远在阳山村的王氏和颜汐一无所知。
刘衡中举的消息传来,阳山村的刘氏族人就跟疯了一样。刘族长几十岁的人走路都生风,声音都响了几级。
为了庆贺刘衡的中举,这次,报喜的差人一走,刘族长都等不及刘衡归家,就开始招呼着要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
这次,不止王氏不要掏钱,连刘氏族里都没机会掏钱,明水县的乡绅们争相贺喜,送来的银子,就算摆上三个月的酒都是够的。
刘族长招呼族人摆席,王氏这次连到席上帮忙都不用了,穿戴一新招待着来贺喜的女眷们。
颜汐带着颜枫和颜柳回来后,本来想找机会跟王氏说说搬家拆伙的事。可这事一忙起来,她别说开口说这个,就连王七和王七的娘顾氏也被拉来帮忙了。
家里洗衣做饭、端茶倒水的事,总得女人做。王氏总不能当着客人的面再亲力亲为,不然人家就要送丫鬟来了。
颜柳倒是想做,但她吊着一只胳膊,人还病着,王氏和颜汐都不答应。
颜汐光是收礼回礼、记账盘账就够忙活了,客人来了还得准备饭菜待客。
后来颜汐和她一商量,请王七的娘顾氏来帮忙。
如今新房的三间瓦房被腾出两间,颜枫和颜柳住一间,王七住了一间,王氏拉顾氏和自己住一起。
颜汐看着家里忙碌不停,有来贺喜的,有来投献的,还有来打听亲事的。每日光招待客人就忙个不停了,只能将要说的话咽下,帮着王氏招待。
等到流水席散去,王氏只说刘衡还未归,一切要等刘衡回家拿主意,来结交和投献的人才渐渐少了些。
这日族里开祠堂告祭祖宗,王氏一个女人,特许代刘衡进祠堂为祖宗敬香,又许她在祠堂里为刘大力上了香。回来后,王氏一高兴,居然拉着顾氏一起喝了几杯酒。
然后,她就有些喝多了,颜汐看她站都站不稳,赶紧扶她到屋里躺会儿。
王氏一看屋里没人,拉着颜汐,偷偷打开衣箱给她看新买的地契,压低声音高兴地说:“你和二郎去永州的时候,刚好听说这几亩地要卖,我就买下来了。得了举人功名,他爹九泉之下必定也是含笑的。”
“他爹为了二郎,辛苦了一辈子。当初就念叨着二郎喜欢读书,一定供二郎读书,其实,读不读书打什么紧?”
王氏嗔怪地说着,脸上却露出一抹红晕,显然是想起了刘大力,“汐儿,今儿在祠堂,我偷偷给你叔父将牌位又擦了擦,其实还挺干净的,但是,总得我亲手擦一遍,你叔父当年就说我做事仔细,收拾得干净。”
颜汐看她这样子,就知道王氏今日有点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