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汐看话题绕到自己身上,只能假装害羞地跑到灶房去。
“看这孩子,还害羞了,哈哈。”进宝娘笑着打趣。
王氏笑拍了她一下,“别打趣我家汐儿,她脸皮薄。”
“哎呦,这就护上啦?”
众人一阵大笑。
眼看王氏高兴,有人忍不住泛酸:“这真是会生不如会捡,你捡到这丫头,大力白捡……”
“铁蛋娘,这瓜子香,你多剥几颗。”刘进宝的娘听她说的不像话,塞了一把瓜子到她手里。
这个铁蛋娘也是寡妇,带大了儿子娶了儿媳妇后,天天在家磋磨儿媳。所以,看王氏那笑容,就觉得这是显摆儿媳妇呢。
三叔公一家在村里人缘不错,铁蛋娘看没人附和,倒是有几个人瞪着自己,撇撇嘴,手里抓了两把瓜子,嘟囔着家里还有事,转身走了。
王氏听到她的话,笑容却是淡了下来。
其他人看气氛被破坏了,没好意思再坐下去,略等等也都走了。
颜汐看王氏心情不好,走到她身前坐下,“婶娘,怎么了?”
王氏叹了口气,摸摸颜汐的头,“汐儿,婶娘刚才说的话,都是真心话。女人这一辈子命苦啊,我要不是遇上你二郎哥的爹,只怕早就没命了。”
颜汐有心想问清楚,王氏却是抹了抹眼泪,起身忙活着收拾起来,“我们得把家里收拾一下,衣裳我也得赶紧做出来。二郎回来要去祭祖,这是他第一次进祠堂,可不能马虎了。”
刘衡十四岁才第一次进祠堂?
颜汐听着越发觉得,王氏和刘衡在阳山村的地位有些奇怪,照理说男丁不是从小就能进祠堂的吗?
尤其是修坟的事,为什么刘族长要拿迁坟来做条件呢?
王氏看她奇怪的样子,叹了口气,“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二郎他爹,哦,你该叫他叔父。他是个铁匠,你知道的吧?他一次出门打铁,从水里救了我。后来,他看二郎聪明,一心想要供二郎读书。没想到二郎七岁那年,铁炉子翻了,他就这么走了。”
“他算是壮年意外走的,据说刘家族里规矩,横死的不能入祖坟。所以这些年他葬在后山。现在族长答应要给他迁坟,他能葬入祖坟了。”
王氏想到当年族里不让刘大力葬到祖坟的委屈,忍不住掉眼泪。一想到这事,她就觉得自己对不起刘大力。现在,终于要迁坟了,死了她也有脸去见刘大力了。
颜汐到底不是古人的芯子,无法理解这种祖宗祖坟的意义,看她哭得伤心,只好干巴巴地劝道,“婶娘别伤心了,不管有没有葬在祖坟,叔父肯定都不会怪你的。”
“是啊,他是个好人。可是,他没享到二郎的福。”
“婶娘,族长说得对,叔父在地下知道了,也会为二郎哥高兴的。对了,二郎哥要是一回来就要准备祭祖的话,衣裳您可得快点做。”既然劝不好,就给王氏找点事情做吧。
王氏一听,觉得有道理,找出给刘衡买的布料开始忙活,至于摆在外面的干果点心,她让颜汐也别忙着收拾,这几天家里肯定不会断人。
果然,接下来时不时就有人上门来说话。
其实她的话还有很多没说完的,比如她怎么会落水的?刘大力救了她后,她娘家人怎么没找来?刘大力死后,刘氏族里是怎么个做法?
但是她不想说,颜汐也不问。孤儿寡母的日子,肯定不好过的。不然,刘衡病好那些日子,怎么没多少人上门探望?
对比今日的人气,可真是天上地下的分别。
她有心让王氏高兴点,一边跟王氏闲聊几句,一边拿起自己的小布头开始练针线。
王氏时不时看她一眼,告诉她哪里针脚太疏,哪里太紧了。这一教一学,时间倒是过得飞快。
王氏太过高兴,居然一晚上都没睡着,要不是颜汐后来吹灭了油灯,只怕她恨不得一夜就坐着缝衣裳了。
第二天两人都睡晚了,太阳都升高了,王氏起来都到地里摘菜了,颜汐才打着呵欠打算洗漱。她才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就听到院门外刘衡叫门的声音。
居然真是刘衡风尘仆仆地从同安府赶回来了。
他看着消瘦不少,皮肤也黑了,倒是两只眼睛显得更黑亮有神,“汐儿,我回来啦!”他快步走进院门,将手里的包裹一放,“有什么吃的吗?饿死我了?”
“这么早,码头有船了?”颜汐打了盆水给他洗脸,就看他一擦脸,一盆水都要脏了。
她不由嫌弃道:“你这是多久没洗脸啊?”
“我昨日坐船到明水县,晚上没船了,今天等不及客船,搭了人家运货的船回来的。”刘衡一看那盆水,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将水倒了,又换了一盆,“可饿死我了。”
幸好自从茶水摊开始摆起来后,颜汐就致力于提高家里的伙食。每隔一阵子总会从镇上买些吃食回来。
家里如今不缺吃的。
听到刘衡叫饿,她到灶房看看,舀了一大碗面粉,打了两个鸡蛋进去搅拌,拌匀后又加水调成面糊,一把小葱切成葱花丢进去,再加了点盐,随后锅烧热,用猪油刷了一层,舀了两勺面糊,刺啦一声倒进去,在锅里稍稍凝固一下,很快就成了一张葱花鸡蛋饼。
等三张鸡蛋饼出炉,刘衡已经坐到灶房里,一副眼巴巴等开饭的样子。
“这里热,二郎哥,你到堂屋去,一会儿我就端过来。”
“就在这儿吃吧,何必搬来搬去折腾。”刘衡却是累得一步都不想挪了。
王氏回来,就看刘衡坐在小方桌前,眼巴巴看着颜汐在灶台上忙活,“二郎,你回来啦?”
“娘!”刘衡挪开位置,“您也没吃吧?”
颜汐又切了点黄瓜丝,将鸡蛋饼摊平,抹了一层豆瓣酱,包上黄瓜丝和猪油渣,直接做成了一个手卷,三个鸡蛋饼卷整齐码在盘子上,又将王氏出门前焖煮的粥盛出来,“婶娘,二郎哥,开饭啦。”
刘衡咬了一口卷饼,“真香!在外面就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