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变成什么？”
许久没等到下文的殷淮只好自己开口询问。
铁皮保安拿出一张纸，视线不变：“换。”
换？拿什么换？
一时间没听明白它的意思，几秒后她才隐约明白……这是想让自己拿出一些东西来交换？
这不是店铺的工作吗？为什么要让我出羊毛……
边吐槽，殷淮边低头查看起自己所有的东西：两匹布、一盏灯。
这灯挺奇怪的，能指路，不能换……
而自己的布料比较厚实，有用处，这个怪眼看着打不过，万一下一个就能打过了呢，做人就是要有理想……
经过一番思考，殷淮将最低下那匹薄得能从底下透出颜色的布料挑出来，两步走到怪面前，伸出手递给它。
同时绷紧腿部肌肉，准备一有不对就跳开跑路。
好在局面静止一会儿后，它伸手接住了，但接过后没有行动。
殷淮迷惑地看了眼纸张，确认这怪物没有要递过来的意思，遂自己动手。
最终，保安不肯放手的行为，让她忍痛扯掉了纸张的一个角。
不过不影响阅读。
第一竖排是各类成衣的名称，第二竖排是一排排数目，然后是一个大箭头，指向第三竖的数字。
粗略看过，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后，殷淮来到操作台前。
侧着身体，让保安待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殷淮就开始对照着新的数目修改。
惊险地在最后时间终止了一种裤子的生产，让它没有超过合适数量。
而保安则在此过程中离开了。
同时店员的嘲讽也没有下文。
殷淮颇感寂寞的重新回到看机器产衣服的活动中，思索着这个游戏的内容，以及它表现出来的东西。
突然，她皱起眉，头脑中冒出个大胆的想法。
几分钟后，殷淮看向门口的黑暗，眉头舒展开来。
时间在“工作”中流过，有些昏昏欲睡的殷淮终于捱到最后一台机器完成了它的工作，整个房间的工作进入核算阶段。
操作台的屏幕上功能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进度条，一格格跳动。
进度条一满，机械音从操作台上传出：“校对已完成，成品符合预期，该组员工考核合格。”
屋外走进一个穿着制服的塑料人，听声音是位男性。
“好了，这一部分结束了，接下来是和各个店铺联系。”
“等这次卖出去，你就能升职了……”
殷淮仔细观察了他的身体，它行为故作僵硬，确实与游戏之前接触的那位店员看不出差别，连衣服都是相同，只是头发更短，黑裙换成了黑裤。
“不了，我要回去的，店员小姐。”
“………”
它露出个流畅地微笑，“哎呀，客人真是厉害呢，被发现了~”
塑料人不再伪装迟钝与僵硬，动作流畅如常人地走过来，“您是怎么发现的呢？”
殷淮迎过去，笑着说道：“我受到了视觉蒙蔽。”
“第一关就是店中央的空地不是吗？”
她回想走过的路径。
“我现在应该是在后面的某一个房间里。”
第一关不明显，只是临时增加的“彩蛋”太过随意。
等到来到第二关的前奏，足够怪异的生物一下就让殷淮意识到，自己应该还在商场里。
而后来的塑料人和保安也从另一个角度证实了。
唯独眼前这个，殷淮在它进来时，心中就产生了一种微妙的熟悉感，或许是因为它更具智慧。
“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它丰满的嘴唇保持着弧度，“当然可以，尊敬的客人，只不过我不能陪伴您，您需要自己离开这个房间哦~”
“您真的想清楚了吗？”
殷淮用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提起灯走出房间。
如她所想，前方出现一条散发光芒的道路，而身后大房间渐渐隐没在黑暗中。
她能感觉到有道视线一直胶着在自己的脊背之上，直到转向。
等到这条路走尽，场景没有发生变化。
思索一番后，她将灯盏放到地上。
火光逐渐突破黑暗，不断涨大，铺满整个店铺。
她立在一开始的圆形地砖内，店内的陈设和人员都未改变，声音美妙的店员正双手交握于腹前，微笑着侍立一旁。
殷淮第一时间拿出交换而来的纸张，这原本写着生产变动，但现在上面的内容已经改变。
——幸福超市二楼购物规则——
1、本层楼的商品只有衣物，如果看见其他种类的商品，那是因为疲劳产生的幻觉，请您尽快进入休息室恢复精神。
2、只要进入店铺就必须选择一种商品，否则将会累积店员的仇视，一定程度会被巡逻人员逐出商场。
3、每一个商店内只会有三名或以下的员工，如若超过，请您自行分辨幻觉。
4、您可以选择任何一件符合您需求的商品。
5、请您尽快选择自己的商品。
希望您最终能够拥有心仪的衣服。
殷淮思索着二层的规则，判断哪些是可以相信的，同时问店员：“这就是游戏的奖励？”
店员热心回答，推销优点，“不，真正的奖励是成为我们的销售人员哦~”
“我们拥有最完美的身躯，随时能够替换，您不心动吗？”
殷淮抬头看了看它那张假笑的脸，以及那明显不匹配的眼珠，摇头拒绝，
“不，不必了，我现在就挺好的。”
店内有挂钟，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远比殷淮在游戏中感受到的时间要少许多。
“你们这个游戏挺有意思。”
基于现实的幻觉，真里有假、假里有真。
如果不是她对纸张一类的东西多留了个心眼，并结合当时店员的话做出判断，说不定不能顺利在合适的时间回到服装铺。
“感谢您的肯定，这是对我们最好的鼓励~”
现在规则到手，应该尽快出去。
殷淮把规则纸揣包里，拿起手中的杏色连衣裙展开，仔细观看它的材质和款式，最后点点头：“就这个吧，选购的商品需要什么票据吗？”
店员不再眨眼，颇具人工感的眼珠向下，显露出些微的不赞同，“这是您要选择的商品吗？”
“它其实并不怎么适合您。”
“总有人适合的，就这个吧。”
殷淮将它折叠起来，搭上手臂，“毕竟我足够一心一意。”
店员沉默下来，隔了好一会儿，才去拿了一个印着店名的口袋，强制从殷淮手臂上拿起裙子装入袋中，最后臭着脸递给她。
出于礼貌，她说了句，“谢谢。”
似乎有些无语，店员迅速转身，走过去打开店门。
在殷淮踏出时，弯下腰，用甜美的嗓音送客，
“感谢您的光临，期待您下次到来~”
看到殷淮出来，许悦暗自松了口气，许桓的肩膀也放松下来。
肖老师和夫妇俩则是更关心结果，视线汇聚过去，等待殷淮向他们描述第一口螃蟹的味道。
殷淮不负众望，拿出规则由他们传看，同时讲述自己的经历。
肖老师听完，总结道：“也就是说，我们可能会遇到其他的怪物，那些怪物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怪物又怎么能伤害我们呢？”……她不是很能理解。
殷淮接道：“这只能说明一点，疲惫不是出现幻觉的唯一途径。”
“商场能主动制造幻觉，我们需要小心一些。”
“暂时不知道休息室是否真的有用，但是如果我们在生理上感受到疲惫，可以试着进去待一段时间。”
刘姨坐久了，起身后先伸个懒腰，对众人道：“走吧，咱们该去逛街了。”
说完，她挎上包，走得风风火火。
她的身后，其他几人也行动起来。
殷淮提好自己的商品，同样准备开始逛街。
商场整个布局呈环形，他们从“衣心衣意”开始，逆时针走动。
第一个是童装店，小小的衣服、裤子在灯光下格外可爱，吴叔没忍住站在它前面看。
刘姨一把拧住他的胳膊，骂道：“看屁看，我们又用不着，走了！”
“……”
路过几家后，有家合适青少年穿的，许桓二人犹豫一番，还是主动走进去。
甚至还有样学样的在门口大声喊：“我们要进入‘花样年华’选购商品。”
吴姨被这两人的活宝行为逗笑了，但看里面出来一位挂牌店员迎接后，她眯起眼睛。
见那兄妹两人进入，她拉着自己的丈夫继续前行，看起来不打算等待。
而肖老师还在犹豫。
殷淮直言：“你也先去找，我有商品了，不着急，可以在这里等。”
肖老师看着前面夫妻俩的背影，最终还是点头，追赶上前。
等待的时间有些无聊，她随意观察起这个商场的构造。
这一层是衣服，下一层根据店员的话初步分析，应该属于饰品一类，那四楼应该就是饭店了，不知道有没有固定的饭点……商场的应该没有吧。
也不知道先离开的那两个人现在在哪里，她想要把小规则拿到手，光头占很大一部分原因。
以貌取人或许不可取。
但她直觉认为，一旦光头拿到规则，他就会独占，不与人分享的，但她会……所以最好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等等，那是……
余光中，身体有些不协调的光头似乎刚从一家店中出来，后面跟着个略显佝偻的身影。
他们跳过了二楼？
殷淮正打算挪动位置，以跟清楚的观察情况，身后店门发出声音。
兄妹俩出来了。
她只好转头查看二人情况，就见两人他们都手提着一个袋子。
许桓额头通红，眼眶同样，他是被妹妹扶着出来的。
看着这样的情况，殷淮放下深究刚才那一瞥的想法，诧异问道：“怎么回事？”
许悦面露无奈，有些一言难尽地说：“这个店里的，的怪物很，嗯，智障。”
“我们选好自己的商品之后问他们要袋子，它们好像听不懂，哥哥就想自己拿，然后就被锤了。”
“最后还是说‘我们的商品已经选购好了’，才有一个怪物给我们打包。”
她拨开许桓的头发，心疼地吹两口气，忍不住庆幸：“它打人应该挺痛的，但是还好没把哥哥的头打掉，动手的时候吓了我一大跳……”
许桓避开妹妹的动作，转个方向，背向许悦。
“那几个人呢？”
这人不领情，许悦也就不再管他，反而问起其他人。
“他们先走了，我们这会儿过去正好汇合。”
确认许桓没有大问题，她就带着兄妹俩继续前进。
“淮，穆姐姐，我感觉这个怪谈没有他们说的那么难啊？还行，顺利的……”
“就是，那个怪物确实挺吓人的。”她脸上还残余着害怕。
殷淮笑笑：“这才第二层呢，开胃小菜，不要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