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苛待她？”
崔氏忍不住嗤笑出声。
“我若当真苛待她，她哪儿还有命能活到今天？”
“叶昭爵不把她当人看，把她的命往死了糟践，她一点不记恨，还只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我费心费力又是请太医，又是拿出上等的补品给她养身体，好不容易才保住她的性命，她一点儿不知珍惜不知感恩也就罢了，竟然还反过来拿自己的性命做筹码想要来要挟我？”
一说起老夫人，崔氏就忍不住想到她嫁给叶昭英之后在老夫人那儿遭受到的种种不公待遇。
心中像是窝了一股子难消的火气，连带着她胸口起伏的频率都快了许多。
一直紧靠在她胸口的叶溪知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的异样，一边仰起头来担忧地看向她，一边用小肉手一下下拍着崔氏的胸口给她顺气。
【娘亲，你不要生气，你之前不是还特地和我说过吗？说老夫人如今疯了，让我不要接近她，以免她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伤到我。】
【这话娘亲你自己也要记牢才行哦！】
叶溪知用心声同崔氏道：
【不管老夫人怎么折腾，你就由着她去闹就好了，反正她是绝对舍不得去死的。】
【她伤了，你给她找大夫，她需要治病，你给她制备药材，若是当真顾全名声，早晚到她院里绕一圈，象征性的去同她请个安也就行了。】
叶溪知说到这儿的时候，一脸嫌弃地撇着小嘴在心中哼道：
【其实真要我说，连早晚问安都可以省了。】
【趁着现在天都城还处于灾后重建之中，到处都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秩序，你悄悄派几个府里的下人，明里暗里的，把这些年老夫人厚此薄彼偏心二房，最后还被二房人抛弃的事儿给传扬出去。】
【让全天都城的人都知道，老夫人因为二房抛弃她而迁怒你，你一出现在她面前她就要死要活和你闹。这样，你就算是不去同她请安，也一样是名正言顺不说，甚至还能博得天都城内百姓们的同情。】
【我的坏爹爹，他就算是还心向着他老娘，等这些消息传入他耳中，想来他也不敢因为老夫人的事儿，挑剔娘亲你的。】
【他要是敢因为老夫人的事就和娘亲生气欺负娘亲，那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叶溪知傲然仰着小下巴，得意地说道：
【我现在有好多好多好多金银呢！他敢对娘亲不好，我就带着娘亲一起买大宅子出去住！】
【他要是敢动手打你，我就把司承熠推到娘亲面前，让司承熠保护你！】
听到叶溪知说她要带着她一起出去买新的大宅子，崔氏还配合着含笑点头。
因为这话她已经听叶溪知说过许多次了，简直都快要成为叶溪知的“口头禅加座右铭”了。
可等听到叶溪知说，要把司承熠推出来保护她，崔氏就有些跟不上叶溪知的思路了，忍不住好奇的问：
“为什么要让三皇子来保护我？据我所知，三皇子如今似乎还没有正式开始习武，他的身手……”
【他的身手如何一点儿也不重要。】
叶溪知摇着小脑袋在心中道：
【重要的是他的身份啊！娘亲你可别忘了，虽然他现在成了我的‘跟班小侍卫’但他说到底还是皇子啊。】
【我随意支使司承熠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因为这是皇后娘娘下了懿旨亲自允诺的。】
【可我那坏爹，他可没有皇后娘娘的懿旨护身啊。】
【他要是敢伤了三皇子，哼哼哼……】
叶溪知最后那哼声明显是不怀好意，或者说，是带着看好戏的心态，巴不得叶昭英真的把司承熠给揍一顿。
崔氏听地哭笑不得，摇头下意识地为叶昭英反驳。
“你爹爹他不是那种人，我们成婚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对我动过手的。”
【哼！装的好罢了。】
叶溪知嫌弃地扭过头去。
【在话本里，他是没有为了叶溪瑶亲手打过我，可他因为叶溪瑶对我动家法的次数可是两只巴掌都数不过来！】
【话本里的那个我，跪在祠堂里的时间长到我自己都快要记不清了，倒是到现在都还能清楚记得，祠堂里到底点了多少盏长明灯。】
叶溪知已经许久没有提过话本里她经历过的那些沉重过往了。
乍然听到她再次说起话本里的剧情，崔氏先是一愣，紧随而来的，就是心疼和自责。
若是在那话本里，她没死……她的女儿何至于会被欺凌到那种地步。
说到底，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叶溪瑶，是叶家二房，是……老夫人！
这念头在脑海里闪过的那一刻，崔氏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冰冷凌厉。
她直接转头看向青葙，沉声吩咐道：“让人去请太医就是了。”
“你就告诉她，我不在府中多日，府中积压的杂事实在太多，都等着我处理。”
“溪溪刚清醒过来，身体正虚弱，我必须在她身边守着，实在是抽不出身去见她，让她听太医的话，好好养身体就是了。”
青葙跟在崔氏身边时间很久，对崔氏和叶溪知似乎能“用脑子交流”这事儿，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第一次看到叶溪知明明没有开口，崔氏却抱着叶溪知和她“聊”的有来有回的时候，青葙还有些惊讶。
可很快她就敏锐地察觉到，夫人似乎是真的能懂四小姐想要表达的意思。
四小姐甚至还会对夫人的话做出明确的回应，比如，点头，摇头，抱着撒娇，委屈装可怜等等。
从震惊到接受，她只用了短短几天的时间。
如今听着崔氏一个人“自言自语”，再看到叶溪知根据崔氏的话用动作做出回答，她已经能神色平静地站在一旁安静当花瓶了。
听到崔氏终于开始下令了，青葙立刻仰起头来看向崔氏。
可等听完崔氏的话，青葙却为难地咬紧了唇。
“可是，夫人，万一老夫人她这次真的……”
“那就不必拦她。”
深夜里，崔氏的声音冷如坚冰。
“她想死，那就成全她，就看她自己到底舍不舍得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