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凌轩似有所感,下意识将目光移向方如海的喉间。
只见那里上下起伏,已然颤抖得不像话。
方如海一口气说完,整个人也如同雷劈一般,浑身颤抖了起来。
在旁人惊诧的目光之中,潸然泪下。
“三年了,我终于找寻到著作被偷窃的证据了,我终于想起来了!”
他胸膛剧烈起伏,发出的声音越发尖锐刺耳,像是人即将要走火入魔。
夏凌轩叹了口气,主动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前祛毒丹剩余的安抚力量涌入他体内。
“别急,现在有机会,你把所有的一切解释清楚,我自然为你做主。”
边说话,他边将挑衅的目光投向旁边的孟夫子,暗自做好被偷袭或者拦截人的准备。
在场这么多人,实际上就三个关键人物,包括自己。
事情出乎意料,他的脑子也转得飞快。
其他人的脸色各异,孟夫子的脸色就如同倒了醋瓶一般,变得五颜六色的。
夏凌轩默默记下。
“那一日我写完著述准备上呈,突然感觉一阵恶心,就跑进一个小巷子调整内息。”
“再后面……就什么也没有了,我第二天照常行动,全当是忘记了前一天。”
“而这中间,只和孟兄喝了点小酒,未曾见过其他任何人。”说完,方如海的目光直直地刺向孟夫子。
夏凌轩适时引导,“孟夫子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啊。”
孟夫子笼了笼衣袖,手掐得死紧,面上不置可否,“我确实和他喝了点酒,这难不成还能定罪?”
“确实不能,但不知您当天又去了哪里,是否有证明,”他笑着补刀。
方如海还在继续进言,“我此次去儋州,本来只为游历论道,却没想到误打误撞进了当初撰写著述的地方。”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感悟,我落笔写下时竟只有久别重逢的熟悉感,可这内容分明未曾出现在我记忆中。”
“我本来没有在意,”说到这里,他又冷眼看向孟夫子,“可是,刚进来陈述,某人设下的禁制就在作祟了。”
他方如海的实力今时不同往日,昔日设下的禁制,隐藏死是察觉不到,跳出来作妖……呵呵了。
禁制,可是有残留气息的,虽然只有他能够感受到。
夏凌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向着方如海躬身问道:“不知您所说的作品有无随身携带?是否能借您作品一观?”
“……自然可以。”出乎意料的,方如海竟然有些犹豫。
众人刚偏向的心又提了起来:不会还有问题吧?
方如海就这么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之下,缓缓解开了自己的衣带。
众人:“?”
“咳,我是觉得这样安全。”
尴尬地轻咳一声,他简短解释了一句,飞速扯开上衣衣领,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毫不起眼的竹简,又将衣领理了回去。
颤抖着手握紧了竹简,像是捧着世间最珍贵的珍宝一般,要不是现在需要,方如海都不想让它离开自己一瞬。
他轻而又轻地将竹简放在了夏凌轩的手上,方如海眼巴巴地立在旁边,目光一寸不离。
夏凌轩有些无奈,敬重地放在自己桌上,当着众人的面翻开。
“这……”
看到第一句话,他眼神一闪。
虽然早就在识海看过,但还是被亲自落笔的孤本震撼了一瞬。
竹简上的内容大致看去,和孟夫子那一份著作相差无几,但是仅仅开头一句,就已经形成鸡头与凤头的差别了。
估计孟夫子自己有点小想法,开头用了自己写的鸟不拉屎的作品。
“且慢。”
伸手阻止了他人好奇的目光,他故作凝重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份竹简,大概一刻钟过后,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憋了半天的浊气。
围绕的人都忍不住惊诧,纷纷睁大了自己的眼睛。
“你们自己看吧,都别动它。”
将竹简平放在桌上,任由在场所有人站在一米外观看。
每个人看一眼,心里就咯噔一声,看向孟夫子的眼神也意味深长起来。
孟夫子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他最后来看,没什么诚意地正视了一眼,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挣扎,“这分明就只是誊抄我的书。”
方如海这辈子醉心研学,愣是没有应对无耻的方法,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孟夫子演戏,求助似的目光放在了夏凌轩的身上。
孟夫子呵笑,“太子和我有过节,你们就一起污蔑,当真是无耻至极!”
趁其他人还没有彻底坚定,他破罐子破摔,直接反咬一口,将全部的脏水泼在了两人身上。
这是他最不愿意走的一步棋,毕竟太子妄图逼死老师,比太子怀疑老师,单纯不尊师重道,要严重得多。
“你血口喷人,我方如海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差点被对方的话给气吐血,恍惚间,方如海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原本还安慰自己,老友可能只是一时贪念,后来也没有限制自己发展。
可现在看来,不用再多问了。
“你!你就是那天偷袭我的那个人,你偷了我的书!”
方如海是个读书人,哪里会破口大骂,只是怒目圆睁,笨拙地揭穿对方。
“你说是就是了?”
冷笑了一声,孟夫子反唇相讥。
“你怕不是落魄太久了,妄图利用这次机会咸鱼翻身!方如海,你让我失望!”
他变本加厉地倒打对方。
偏偏,这好像唤醒了其他人的想法,他们纷纷指责方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