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向楼内之时,吴比发现那内门弟子已经是四肢尽断、修为全失,此时此刻正被绑在羊凝殿前大柱之上……
内门弟子的视线被红色所染,那是额顶流下来的血;在他的面前则站着一个金面金手之人,正脸带戏谑之意,笑吟吟地看进内门弟子的眼底。
“这谁啊?你怎么不叫我?”吴比一看便知,内门弟子的卧底行动已然失败,于是责怪了小绿一句。
“我叫你了,叫你了。”小绿不知道应该如何强调自己的努力,于是奋力地说了两遍。
吴比差点一拍脑袋——此前自己一直在应付訾星律,好不容易出来了,跟散修们编了句瞎话之后,就开始聚精会神地升级魂导光环,也难怪没注意到小绿的提醒。
“你不是还有个分身么,怎么回事。”小绿语气略带指责。
“分不开身,分不开身……”吴比不太好意思,只因自己的分身当然又是在构思“行云无定斩”,一样没有工夫理睬小绿。
“说说,怎么回事,怎么被发现的,这人又是谁?”吴比借着内门弟子的眼睛打量那金面人,突然看到他的衣服下摆有一个“漏”字吓了一跳,“漏天底的?”
“好像不是,有点区别。”小绿很客观,“羊凝称呼他作孙地龙,刚才我听过了,这个人是从殷国来的……”
“殷国来的?殷国来的为啥穿这套衣服?”吴比想起乘鹤楼与殷国有交易,那估摸这孙地龙就是殷国来帮助乘鹤楼的援兵了。
“他既是殷国的,也是漏天底的。”小绿说得不紧不慢,“他师父是漏天底沉渊的渊主孙钻,刚才他们说过的。”
“哦……”吴比心说倒也的确差不多该漏天底出场了——明明乘鹤楼背后是漏天底罩着的,这仗都打到了现在,漏天底再不出面也说不过去了。
“怎么发现的?”吴比还是很好奇内门弟子是如何被识破是卧底的——按理说着内门弟子少言寡语,又是扑克脸,就算被识破了身份,也应该是熟悉他之人,为什么偏偏是这个孙地龙?
“厉害呗,陈新刚才被他揍了,现在不敢露面。”小绿说起刚才的事,语气毫无感情,“这人只看了一眼,就说咱们心怀鬼胎,直接斩断了四肢绑上了梁柱。”
“欢喜境?应该是。”吴比先算境界,再咂摸了一下小绿的话,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回答——不是欢喜境的话,不敢、也不能轻轻松松揍得陈新隐身。
“他要干嘛?外面八方湖都开始布阵了,他们还在这忙着处理咱们呢?”吴比急忙叫小绿都讲出来,追一追进度,“殷国就来了他一个人?再厉害也架不住八方湖吧?何况现在乘鹤楼都被打残了……黄曈老祖呢?”
吴比一口气抛出了好几个问题,小绿当然全部记住,按顺序一一作答:“他在耍威风,想要给羊凝一个下马威。殷国来得不只他一个,其他的都在窗边呢,我刚才看见了,大概有百来人的样子。刚才他们说起这孙地龙有个很厉害的法宝,是他去了殷国之后,用殷国皇帝给的资源炼出来的,刚才还说要等八方湖神通成型的时候打上去,一举摧毁他们的自信。黄曈老祖在最已经干枯得不像样子了……”
吴比静静听了片刻,也大概摸出了这个孙地龙的脾气——霸道、暴躁、横行无忌。不然哪有刚来就打了乘鹤楼宗门之长,斩了人家内门弟子,还硬要二神仙卑躬屈膝的?
“小羊呀,你那些宠姬……真的都去布那个什么活色生香阵了?既然我们都来了,哪还用得着那些雕虫小技?不如趁着还没打,拿出来给大家快活快活,一会兴许咱们能更卖力呢?”孙地龙虽是在对殿后的羊凝说话,眼睛却是望着面前的这个内门弟子,似是在思考一会撕哪块肉下来。
“殷国只来了你们?神宗呢?还会有援兵吗?”羊凝避而不答,端坐在神轿正中,远眺楼外的八方湖阵列。
“神宗?哦你说漏天底啊!没了!”孙地龙哈哈一笑,“你要知道,八方湖和九里坡这次来打你们这小楼,可是付出了不少代价的。”
“奇珍异兽、法宝珍馐自然是少不了,听说还谈了一个朱瑙都无法拒绝的约定……等拿下了这块地盘,漏天底才是最大的赢家。”孙地龙动动手指,卸下了内门弟子的耳朵,“必须要先和漏天底讲好,不然又怎么敢来打你们?”
“哼……”羊凝似有不满,但又无可奈何——他早就猜到九里坡和八方湖敢动,必然是先知会过漏天底,所以也不甚意外。
紧咬牙关,羊凝现在只想快点打退九里坡和八方湖,然后再把跟漏天底的交易重新谈一遍,看他们还敢不敢小瞧乘鹤楼。
“你说说你们,老祖宗都拿来下了药,还这么胆小,非要留着那一手活色生香阵。”孙地龙嘲讽了羊凝一句,“我告诉你,有我们在,那群小老鼠小蚂蚁,根本上不来楼的,你的准备太多余了。”
“那就要仰仗地龙兄了。”羊凝的回应不咸不淡,“倘若真的能打到九里坡和八方湖上不了楼,等此战结束,一定叫大家玩个痛快!”
羊凝如此一答,吴比只听身后传来犹如野兽一般的嘶吼,该是孙地龙带来的手下们开心的声音。
“那是自然!”孙地龙说得理所应当,“你们师兄弟与殷皇的约定是一回事,与兄弟我的约定就又是一回事了……”
“你们给殷皇送了个护国神兽,给咱们送三百个宠姬,不过分吧?”孙地龙嘿嘿一笑,挑衅地望向羊凝。
“都说过了,打完便送你们享用,你还要怎样?”羊凝的声音更加尖细,握着神轿的那一双手现出青筋。
“还要怎样?当然是看一看九里坡与八方湖的手段咯?”孙地龙见羊凝示弱,便也不过分相逼,“对了,你还没说,你这小弟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挺皮实的。”
“哦……我见过,不知道它是什么。”羊凝也将目光移向了吴比和小绿,“正巧地龙兄在这,也帮我看看?”
说罢,羊凝没有任何动作,便有一道气刃倏然在空中出现,将那内门弟子割为两半;血水与脑液洒下,一株小小绿草从空中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