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昱章沉着一张脸,对乔挽月道:“胡闹,双修也是能随便来的吗?”
乔挽月道:“也没随便来啊,我不是跟明决在一起的吗?”
明决:“……”
虽然他不太高兴乔昱章对自己嫌弃,但是他隐隐觉得乔昱章说的随便,而他娘子说的可能不是同一件事。
乔昱章噎了一下,道:“没跟你说个,”
乔挽月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乔昱章说的是什么,他是担心自己在双修中吃了亏,乔挽月道:“那功法我们在用之前研究过了,不是二叔你想的那样。”
乔昱章冷着一张脸,看起来老大的不高兴,对乔挽月说:“你知道我想的什么样?”
乔挽月道:“我自己的修为也精进了许多。”
“真的?”乔昱章不太相信乔挽月这话,他怕这是乔挽月为了维护明决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乔挽月笑着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右边的脸颊上还有一个浅浅的酒窝,她对乔昱章道:“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二叔。”
乔昱章呵了一声,道:“前年你跟我说要去拍卖行买药给自己炼丹突破,结果买回来的都是给他用的。”
乔挽月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都是一家人嘛,不分你我。”
那个时候可还不算是一家人,乔昱章动了动嘴唇,没有将这话说出来。
他又看了明决一眼,缓缓呼出一口气来,叮嘱他们两个说:“双修到底是算不是正途,你们偶尔修一下就行了,不要太沉迷于此。”
“我知道的,二叔你不用担心。”昨天晚上双修完后,明决虽然看起来也挺满足的,但乔挽月能够感受出后来的时候他其实是有些吃力的,自己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有听到,她也不敢缠着他继续,还是得让周大夫再好好给他补一补。
乔昱章怎么可能不担心,他觉得他这个小家主已经完全被明决这个小狐狸精给迷住了,真是要命。
他叮嘱乔挽月说:“你去图山城一切小心,我知道你想要查到当年杀害师弟的凶手,但是师父绝对不愿意见到你因此受伤。”
乔挽月点点头:“我知道的。”
乔昱章想了想,又对乔挽月道:“你将炎犴也一同带去吧,必要的时候应该能帮上你们一把。”
如今乔家的人都知道当初被乔挽月带回家的那只小橘猫就是传说里的异兽炎犴,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会选择留在乔家,但是出门在外应该可以顶点事。
“也好,”乔挽月主要是担心自己在图山城单独行动的时候,明决一个人会遇见什么意外,有炎犴守在他的身边,乔挽月能放心许多,她点了头,又对乔昱章道:“那府里的事就麻烦二叔了。”
乔挽月这话说的不是客气,如今她直接突破到第三重,而她二叔同样也有所突破,这个消息传出去后,今年拜入乔家的弟子应该会比往年多出一些,她二叔一个人多半要忙不过来,或许也该提几个弟子来帮着主事。
乔昱章摆摆手道:“无事,我一个人忙得过来。”
“那我先带明决回去了。”乔挽月起身道。
乔昱章嗯了一声,又叫住他们两个,问乔挽月:“你刚才说明决身体不大好,怎么啦?”
乔挽月当然不能告诉乔昱章实话,只说:“可能是昨天晚上着了凉,让周大夫开两副药应该就好了。”
乔昱章刚刚舒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这都双修了,还能着凉?竟然还要看大夫?可见明决这个身体是真不大行。
他这个侄女那时候怎么就看上明决了呢?
他无奈道:“去吧去吧,给明决好好看看,可别再出了什么事。”
明决自然是能够察觉到乔昱章话中的怨气,不过他也愿意稍稍体谅一下,毕竟任是谁家的白菜被猪给拱了都不会太开心。
前段时间刚刚断了的补药现在又给续上了,明决看着那药碗,轻轻叹气,他反省自己昨天晚上不该疏忽的,让他娘子发现他的状态不对。
为了能够在乔挽月离开玉京城前突破第二重,明决当着乔挽月的面将两大碗的汤药一口闷下,缠着她晚上再双修一个小周天。
而鉴于周大夫给明决把了脉后说他现在的身体确实没什么大问题,乔挽月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这一场双修结束后,乔挽月直接闭了关准备突破,明决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突破个第二重也是合情合理的。
乔昱章没想到这修真界竟还真有如此牛逼的双修功法,就这么短短的一天工夫,他们两个竟然双双都要突破了。
在某个瞬间,乔昱章甚至也考虑要不要赶紧去找个合适的道侣,大家一起突飞猛进。
乔挽月在闭关之前能够感应出自己这次突破用的时间应该不会太长,但还是亲自到柳三那里说了一声,如果他们要出发的时候,自己还没有出关,那也不必等自己。
柳三表面上是答应了下来,不过心里却想着这是他们尊上的夫人,怎么可能不等。
明决只做了个闭关的样子,当天晚上就偷偷溜了出来,去见柳三他们。
日常蹲在假山上的炎犴看着空中一闪而过的流光,啧啧感叹说:“打野食去了,这肯定是打野食去了。”
都已经要睡了的白狳睁开自己疲惫的双眼,看了炎犴一眼,它深深地觉得炎犴这段时间有些膨胀了,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这要是让明决给听到,他能把炎犴给变成一盘野食。
万籁俱寂,月明星稀,客栈后院的墙角还堆了些没有化尽的残雪,明决一身雪白的广袖长袍,站在清冷的月色之下。
柳三、季沉带着众多的天辰宗弟子来到这里,躬身行礼齐声道:“拜见尊上。”
明决在早已准备好的上座坐下,抬手淡淡道:“都起来吧。”
弟子们齐刷刷地起身,垂眸看着脚下,不敢向前直视,这才是他们熟悉的尊上,纵然已经知道都是同一个人,可在乔家主身边见到的那位明公子对他们来说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他们那天傍晚时在玉京城里打听了不少关于他们尊上的八卦,那些百姓们还打趣他们说这帮小年轻的不正经,一来这里就打听人家小两口的感情好不好,不过玉京城的百姓们闲着没事也挺喜欢跟他们说说这些八卦。
据他们说,他们尊上是乔家主从西市上买回来的奴隶,买回来的那一天他们还见过呢,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身上满是尘土,像是受了很多苦的样子,不过脸是刚洗过的,那个时候他们就觉得这个小年轻长得真俊。
天辰宗的这些弟子们听得眼泪汪汪,从前他们听别人说起这位明公子的旧事,都当成一个笑话了,今日才知道这笑话里的主人公竟是他们的尊上。
那他们尊上果然是练功走火入魔失去记忆吧,要不然怎么能这么惨呢。
百姓们见他们这样伤心,纷纷开口询问是怎么回事,他们不好说太多,只说是心疼明公子的遭遇。
百姓们啧啧称奇,这些弟子们是哪个门派出来的,可太有同情心了。
季沉问道:“尊上深夜来此,可有事要交代弟子?”
明决道:“没什么大事,本座不希望有人暴露了本座的身份。”
天辰宗的弟子们立刻异口同声答道:“弟子明白。”
“很好,”明决点了下头,道,“其他弟子都退下吧,柳三与季沉留下。”
“是。”
弟子们有序地从后院退下,他们犹豫着能不能抬头再看他们尊上一眼,毕竟他们感觉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可能都见不到这样正常的尊上了。
待弟子们都离开后,明决开口道:“过几日去了图山城,若是见到了异常的妖修与魔修,记得传信于本座,顺便多注意下前日见到的符咒。”
柳三与季沉齐声道:“弟子明白。”
明决要交代的东西本就不多,他素来对天辰宗的事务不怎么插手,如今该说的也说了。
季沉问道:“尊上,那天辰宗后山上的封印呢?”
明决道:“本座已经让叶长风回去处理了,你们不必担心。”
在一旁听到的柳三心道好啊,叶长风你个浓眉大眼的竟然也会私藏小秘密了,见到尊上这么大的事竟然也不跟他们说一声,真是太过分了。
季沉看着明决映在地上的影子,欲言又止,眼见着明决要离开,他出声问道:“尊上,您的修为现在还好吧?”
明决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了?”
季沉也不好意思同明决说,他们现在怀疑尊上他真的有走火入魔过,对了,尊上不是还找文光治过病的吗。
柳三胆子大些,当即叹道:“您这成亲了怎么不同我们说一声,要是我们知道了,怎么着也要为您筹备好这场大婚。”
明决的表情微僵,他倒是也想将这场大婚举行得更加盛大,但是前提是他娘子得先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到现在都还没敢暴露,明决道:“日后再说吧。”
柳三隐隐觉得他们尊上的语气中带着些微的苦恼,天呐,有什么事值得让他们尊上苦恼的吗?
明决离开这里,回到乔家。
炎犴再次看到了从自己头顶划过的那一点流光,它忍不住感慨说:“这个野食打得有点快,不行啊。”
白狳掀开眸子看了它一眼,它内心阴暗,它真的好想去打小报告,把这些话告诉那明老狗。
柳三送走明决后,回了客栈里面,然后就看到他那个二徒弟许舸正站在长廊的尽头发呆,柳三走过去,拍着他的肩膀,问他:“你在想什么?”
许舸一脸纠结道:“尊上与乔家的那位明公子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
“事情都已经发生,你改变不了,能做的就只有接受现实,不要让这件事干扰了你的修行,虽说明公子与尊上间的差距确实——”
“不是啊师父,弟子在想……”许舸打断柳三的话,看了他一眼后,小心翼翼开口说道,“如果弟子现在叛出天辰宗,拜入乔家,您觉得还来得及吗?”
许舸话音落下,就看到他师父两条眉毛一竖,对着他骂道:“欺师灭祖!大逆不道!”抬手就要敲他的脑袋。
许舸连忙抱着头道:“我开玩笑的师父!我开玩笑的!”
许舸冷笑了一声,道:“什么开玩笑的,为师看你就是蓄谋已久。”
许舸为自己辩驳道:“哪有蓄谋已久,我这不也是前天才知道的啊。”
见柳三的脸色依旧没有好转,许舸小声道:“而且我这也不算是欺师灭祖啊,最多算是殊途同归。”反正到最后都能算是他们尊上的门下。
这么一想,许舸觉得自己格外有理,他甚至向柳三发出邀请:“要不师父我们一起去吧。”
柳三笑了笑,脸上的表情难得的慈爱,他对许舸说:“你现在就去把天辰宗的门规给为师我抄上一百遍,抄不完为师要你好看。”
许舸立马苦着一张脸,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师父决绝离去的背影,他不过就是开个玩笑嘛,为什么他师父要这么残忍地对待他!
乔挽月只用了一日的工夫便成功突破至第四重,到了这一境界便能保证她的容颜不再衰老,他们动身离开玉京城的前一天,秦凡过来找到乔挽月。
他站在乔挽月的面前,对乔挽月道:“家主,我今年想自己出去历练一番。”
他不能一直这样,诚然在乔家的日子过得很不错,但是这样下去,没有个几十年,他对付不了秦家的那些人,可他等不了那么久,近段时间,仇恨时刻都在煎熬着他的心,他必须要为此准备些什么。
“可以,”乔挽月答应得很是爽快,她问秦凡,“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去?”
秦凡对乔挽月道:“上元节过后就出去。”
乔挽月点头:“好,到时去领几件法器,出门在外,多加小心。”
乔挽月没有阻拦自己,秦凡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高兴,还是失落,最后拱了拱手,对乔挽月说:“多谢家主。”
天大地大,他像是一棵没有根的浮萍,乔家很好,可秦凡总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他要去寻找自己的路。
第二日一大早,乔挽月带着明决到了城门口与天辰宗这一行人汇合,而炎犴蹲在明决的肩膀上,懒洋洋地打着哈欠,天辰宗的弟子们在暗地里偷偷打量着这只蹲在他们尊上肩上的小肥猫,这猫的胆子真大。
准备前往玉京城时,明决非常主动地跳上了乔挽月的飞剑,站在她的身后,双手扶在她的腰上,乔挽月回头看了他一眼,对他道:“你现在已经第二重了,可以自己御剑了吧。”
能同他的娘子多亲近一会儿,明决才不要与跟她分开,他道:“我现在也没有飞剑。”
在一边偷听的天辰宗弟子听到他们二人间的对话,立刻颠颠地跑过来,殷勤道:“我这里还有一柄多余的飞剑,给明公子用正合适。”
明决:“……”
天辰宗的这帮弟子们怎么一副不大聪明的样子。
这位弟子抬起头,对着他们尊上讨好地笑了一下,然后他就笑不大出来了,他好像看到了死亡的预告。
明决微笑着道了一声多谢,然后解释说自己还不大习惯御剑,坚决要赖在乔挽月的身后。
弟子不敢多劝,拿着自己的飞剑灰溜溜地回到了天辰宗的队伍中。
有师姐看到这一幕,等着他回来,对着他切了一声,道:“傻子。”
这名弟子还是一脸茫然,搞不懂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云落影在三日前便已经带着明月楼的属下们来到图山城,前些年他来过这里一次,本想在这里开个小店,赚点小钱,顺便查一些消息,但或许是因为太靠近尘缘界,城内死气沉沉,好半天才能见到个人影,云落影不好大张旗鼓地让明月楼驻于此地,便私下里在这里买了家小院,像模像样地经营了几年,现在成了图山城里唯一的一家客栈。
前些时候这家客栈的生意一直不景气,明月楼不仅赚不到钱,还要往里面倒贴钱,不过打去年冬天起,来图山城的修士突然多了起来,这里的生意也跟着红火许多。
不过至今还没人知道在这里主事的都是明月楼的人。
今年的图山城同往年却是不大一样的,城中从早到晚一直笼罩着薄薄的白色雾气,街道上行人来往匆匆,时而还能见到当街行凶的魔修,鲜红的血洒落在老旧的街道上,不久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似被这条街道完全吸收掉。
云落影收回目光,“可有云朗的下落?”
属下道:“我们怀疑那些魔修带着少楼主进了无相殿中。”
云落影关上窗,看了一眼单膝跪在地上的属下,问道:“无相殿?”
“是。”
云落影垂下眸,望着桌上的烛台有些出神,那些人最后的目的果然还是自己。
无相殿就在图山城北面的大山之中,一直有隐秘的传闻说那里面埋葬了无数暮族的珍宝,只不过想要拿到那些宝藏除了要找到暮族的血脉外,还要找到那把传说中的钥匙。
魔修们一直以为那把钥匙是在云落影的手中,并且认为是因为他娶了上一任的暮族族长,靠着美色从那位族长的手中弄来了许多宝贝,才建起了如今的明月楼。
与她刚成亲的那会儿,云落影每次听了这话都要气得头顶冒烟,后来倒是渐渐习惯了,换个思路想想,他们这未尝不是在夸奖自己长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