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9 故人再聚

门外哪里还有这位客人的身影。

家仆跑断了腿赶去,同伴手里捏着几封信,道:“那女子走了,只留下这几封信来。”

家仆一把夺来,他不认得字,扫了眼,道:“我回去给夫人!”

便又跑了。

这一片几乎都是权贵们的宅邸,夏昭衣走不到一盏茶,就又到了另外一家,叩响大门上的金环,很快便有家仆开门打量问话。

夏昭衣莞尔笑道:“可是殷泽明,殷大人的府邸?我来问问殷五郎,他在钟泊街的几处酒楼是否打算转手。虞传采才锒铛入狱,强占得酒楼也被抄了,殷五郎若害怕,着急要转手,我愿以原价收购。还有殷七郎的几处宅子,朝廷规定了不得多建的……”

离开殷府,她走了八百多步,又叩响了礼部侍郎狄子安的府邸。

一个一个走去,她手里拎着的包袱越来越瘦。

最后,她叩开了礼部尚书诸葛青的家。

门口的家仆看她气质仪表不俗,态度较和善,但还是婉拒谢客。

夏昭衣道:“先别急着赶我走,去同你们夫人说,我是杜太医府上的贵客,你且看你们夫人如何,我就在这等。”

辛氏这段时间皆亲自在诸葛青的卧室里照料,听完家仆的话,她和诸葛青对视了眼,不知是否有诈。

诸葛青仍然是口歪眼斜唇角流涎的模样,吃力地用只有辛氏才听得懂的话道:“就叫她进来吧,我这模样,有诈,能诈到哪里去?”

辛氏想了想,叹道:“也好。”

她将手里的药碗放在一旁的高几上,起身对家仆道:“走吧,给我带路,我亲自去会会。”

府门外,少女身影清瘦挺拔,双手负后,低着头在台阶上的平地来回地走。

家仆打开大门,辛氏抬头看去,见果然年轻,雌雄不辨。

若说是少男,太过清秀俊美,若说是少女,又太过英气飒爽。

“你是何人?”辛氏打量她。

夏昭衣淡笑:“辛夫人,十五年前,我父亲回赠诸葛大人一幅字画,叫新岁红八仙。”

辛氏皱眉思索,忽地愣住,一双眸子变得惊讶。

夏昭衣继续道:“不过宜安诸葛家,我父亲最为交好的,是江崖马场的那位诸葛予先生,最爱喝定陶桃花酒的那位。”

辛氏说不出话了,伸手虚虚掩着自己的嘴巴。

一旁的家仆还是头一次看到为人尊荣的夫人这般模样,也被惊到了。

“辛夫人聪慧,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夏昭衣笑意变深,“那我再说一个,降浊霜。”

辛氏往后退去一步,差点没跌倒。

降浊霜,正是杜太医给诸葛青服下装瘫的药。

看来,她完全得到了杜太医的信任。

“不请我进府吗?”夏昭衣道。

“快快快,”辛氏赶紧道,“快进府,贵客快请进!”

府里的消息走动得快,听说辛氏亲自跑去前面见客,她的子女和儿媳们都来了。

却见辛氏步伐匆匆地走在前,几步一个回头,对身后的少年不时做个“请”,这态度模样,甚至有几分恭维。

哪怕在诸葛青跟前,都不曾见到过她这样。

辛氏的长子诸葛千和他的夫人钱氏走来:“娘亲。”

辛氏皱眉:“这里没你们的事,先回去。”

诸葛千微愣,朝后面的少年打量,第一眼不知是少男还是少女。

少年目光明亮坦荡,清澈如水,冲他笑了笑。

不笑不要紧,一笑,花妍月媚,唇边还有若隐若现的小梨涡,诸葛千和钱氏瞬间有了答案,是个女子。

辛氏再三催促他们走,诸葛千和钱氏只得恭敬告退离开。

走远了,他们忍不住回头再看这少女,背影纤细单薄,气质仪容极佳,可哪怕是宫里的公主,都不至于令辛氏变成这样啊。

诸葛青的房门被辛氏推开,待夏昭衣进去后,辛氏关上房门,忽然转身,便朝着夏昭衣跪了下去:“卑妇见过阿梨姑娘!”

夏昭衣扶起她:“跪我作甚?”

辛氏红着眼眶道:“国公之女,生来尊崇,如何不跪?”

“可别,”夏昭衣收回手,“早就没有定国公府了,我也不过一个普通人。”

辛氏打量她,便不说这些年所听闻到的和她有关的种种事迹,就是她这容貌气质,她也不普通啊。

夏昭衣看向床榻,被辛氏那一跪惊到了的诸葛青因为热切想吃瓜,结果半身不遂的他半个身子仰歪出了床边,就要掉下来了,口中“咿咿歪歪”地在叫唤。

“老爷!!”辛氏赶忙过去扶他。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诸葛青的口水已经倒流了半张脸,脸也涨得通红了。

夏昭衣走去,道:“诸葛大人,这几日,辛苦了。”

诸葛青情绪激动地靠着身后软枕:“恩,恩四呃里个酿,恩真四呃里个酿?”

夏昭衣迷茫地看了他一阵。

辛氏翻译道:“老爷说,你,你是阿梨姑娘,你真是阿梨姑娘?”

夏昭衣道:“是我,诸葛大人。”

诸葛青眼眶一红,眼泪滚了下来:“********!!!*****!”

夏昭衣看向辛氏。

辛氏这次也变得迷茫,翻译失灵。

因为情绪激动,本就身体不便的诸葛青忽然开始咳嗽,呼吸也变得困难,透不过气得模样,脸部涨得通红。

夏昭衣立即道:“将他放平,屋内可有银针?”

“有的有的!”辛氏忙道,“我去拿!”

将诸葛青扶平后,她立即去取。

夏昭衣直接撕开诸葛青的寝衣,待辛氏取来银针,她再令辛氏将屋内所有门窗都打开,并去取一碗温水来。

等辛氏慌里慌张地端来温水,却见她已将银针烫好,手法利落地扎入了诸葛青的脖子和胸膛处的几道穴位。

辛氏害怕地道:“阿梨姑娘,我们家老爷一直这样,我总担心他的身体要吃不消。”

“今夜开始,便不必这样了。”夏昭衣说道,又扎入几针。

辛氏一喜:“当真,那太好了!”

“呢体厚了!”诸葛青也躺着说道,随后又被打入一针,大乾的礼部尚书因痛叫出声音,“┗|`O′|┛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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