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4 我是沈冽(╭(╯^╰)╮哼不给我票你们吃素吧)

夜风本冷,山顶更寒。

河道一带清流,月色下如淌银泻玉,夏昭衣穿过平坦宽豁的白石阶地,抬头看着高高伫立在前的山门。

月唐观的匾额还在,发霉枯朽,被藤萝肆意缠绕。

为了避开士兵,她选择了一条几乎陡峭不可攀援的山壁,只是官府出动的人马着实多,路上仍让她遇见数十人。

遇神杀神,遇佛斩佛,她这一袭白衣彻底染作红裙。

身后山腰火把闪闪,丛林中野兽吼声此起彼伏,夜雾渐起,本就处于微光下的万物彻底不见。

夏昭衣跛着脚,朝道观走去。

整个月唐观,比元禾宗门还要大上两倍,共六个大山头。

正殿开敞堂皇,殿面阔五间,进深七间,夏昭衣迈过高大的门槛,望了一圈,往离大门不远的一根大梁柱走去,在梁柱右侧几道低矮的石阶上坐下。

以最速度将新添的伤口处理妥,她卷起裤脚,脚腕果真肿了一大块。

估算这些士兵的身手速度,她眼下应该能有半个时辰休息。

不过藏身于此,到底不安全,稍作思索,夏昭衣很快想到一个地方。

月唐观最北的低峦上,有一座屋顶样式为盝顶的大殿,找些厚实衣物,便可以睡于其上。

将裤脚放下,她扶着梁柱起身,转身预备出去时,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自殿门口传来。

脚步声轻不可闻,落地却稳,若非大殿空旷,寂静无声,她定觉察不到。

夏昭衣凝神一阵,只有这一个脚步声。

她悄然抽出匕首,清冷男声忽而响起,极低:“阿梨?”

夏昭衣刹那愣住,秀丽双眸微微睁大,一时辨不清是真是假。

“你在吗?”男声又道。

夏昭衣平缓呼吸,跛着腿转身出去。

淡淡的银霜斜照入殿,白石铺就的大殿上,男人五官模糊,但高大修长的秀挺身影被月光清晰描出。

沈冽随动静望来,目光触及她一身的血,呼吸一窒,快步而去。

血已凝固,一时分不清其中多少是她的,看到她足尖踮着,且在微微抽搐的脚,沈冽清俊眉眼浮起难以置信。身姿轻盈如她,下盘是她最重要的优势,她的脚却伤成这样。

“脚伤得可重?还能走吗?”沈冽问。

夏昭衣许久没有如此迟缓的反应,她看着他在黑暗中走来,五官渐变清晰,剑眉星目,俊美如旧,气质却更清冷深静,她怀疑自己已昏睡过去,现在在做梦。

“阿梨?”沈冽唤道。

夏昭衣没说话,就这样抬眸看着他。

眼神不迷茫,不虚无,反而清澈明亮,但她就是没有反应。

沈冽眉心一沉,骤然做出他此生想都不敢想的动作,右掌扶住她巴掌大的秀致小脸,将她的脸轻轻捧起:“阿梨,我是沈冽。”

男人的手心热烫,修长指骨带有常年握剑留下的茧子,传来得温热让夏昭衣终于如梦初醒。

“……沈冽,”夏昭衣声音很哑,“你,怎么在这?”

说着,她下意识侧眸,看向左脸上的大掌,沈冽垂下手:“容后再说,你身上伤势如何?”

“我简单处理过,但是我的脚扭伤了,山路兜峻,我在河道旁遇见了几个人,不慎摔了一跤。”

沈冽双眉紧拧,沉声道:“我背你走。”

“现在不能离开,下山路不好走,他们会封锁出山口,以我如今之态,只会成你的累赘。”

“那便不离开,”沈冽将后背长剑摘下,别在劲瘦腰侧间,“我先背你去寻一个安全干净之处,你好好休息,我照顾你。”

夏昭衣看着他回身蹲下,顿了顿,她俯首攀住他宽阔的肩。

沈冽的背非常挺拔,看上去如寻常少年般削瘦单薄,实际却结实有肉。

夏昭衣不想将身体的力量完全压上去,但是一靠近他,她便昏昏然想要睡觉。

太过紧绷警惕的情绪,忽然有了依靠,她不自觉得闭目,周身所有的重量都倾倒,柔软的身躯紧紧贴着他的背。

沈冽迈出大殿后微愣,侧眸看向她。

少女的呼吸很轻很轻,惨白没有血色的脸低垂在他肩头,月色下近乎透明,充满脆弱和易碎感。

沈冽定定凝视着她,目光自她眉眼脸颊逐一描摹,墨玉般的眼眸暗涌起巨大的波澜。

不过很快,他掩去所有心疼不舍,没有放任这股情绪漫延。

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处理伤势。

殿内殿外皆是白石大方砖,月光在石上添抹一层银霜,淡淡山雾弥漫上来,踏地如登仙,行路似穿云。

一眨眼,大半个山头自脚下离开。

终于寻到一处相对较干净的厢房,沈冽在陈旧的柜中拖出一条霉味不那么重的被褥,在木板床上铺好后,他脱下自己的外衣垫上,而后将已睡着的少女抱起,轻柔放在上面。

夏昭衣恍惚睁开眼睛,虚虚望着他。

沈冽看到,低声道:“阿梨?”

夏昭衣动了动失血的唇瓣,想说话,但被巨大的黑暗往下拽去,只模糊“嗯”了一声,重新闭上眼眸,彻底昏睡。

沈冽抬手覆在她的额头上,再看向她的身体。

不敢多瞧这曼妙的玲珑曲线,他的目光去看她手臂和腿上的伤口。

从温度判断,暂时没有发烧,但是她身上的伤势,尤其是几处新伤,让沈冽心中拧作一道结。

心跳变乱,知道不应该有非分之想,但作为一个才过二十的年轻男人,他有着健壮结实的身子,他正血气方刚。

沈冽闭了闭眼,让理智和克制重新归来。

待终于平缓,他看向少女熟睡的面庞,很轻地说一声“冒犯了”,拿起她不盈一握的手,将她的衣袖小心地卷了上去,生怕弄疼她的伤口。

……

隔日,夏昭衣睁开眼睛。

窗棂外刺目的阳光落在她脸上,她微微敛眸,下意识抬手去挡。

手却被人压着。

夏昭衣低垂下眼睛,不是被压着,是被人握着。

一个男人伏在木床旁,倚着她的腿侧,脸朝着她脚的方向。

夏昭衣眨了下眼睛,昨夜似有若无的记忆缓缓清明。